第69章 救世
太阳早已落下山去,天际逐渐变的昏暗,城中河石桥上的灯笼已经被看桥人挂起,别有一番韵味。
河面上行驶的不同船只上升起各种烟花,据说这是落山城城主特意为之。
两个徒弟倒是放下戒备,师父却十分紧张。
他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但这段时间,从北洞崖到檐廊街,无疑是将蛊子暴露在人群视野。
陈长安有时候不禁想到自己变了,对待张普生不像从前那般生人勿近了,他又会不禁想起师傅陈济为自己算的那一卦,他不信命,更不怕死,但他不想这么早死。
后来陈长安想明白了,他逐渐将张普生放在靠近烟火气的地方,是因为他觉得这是徒弟必须经历的事,就算现在不经历,等以后陈长安老了、死了,张普生也会去经历,到那时,自己就保护不了他了。
“陈伯伯,就快到那条分街了。”齐温微笑道。
“嗯。”
不一会儿,四人来到一条五米多宽的巷子口,巷廊旁有一块大石头,上面雕刻着巷子的名字,长安巷。
“师傅,你与这条巷子还挺有缘的么。”张普生打量着石头上的纹路说道。
“齐姑娘,这条巷子里不仅只有通达镖局吧?”陈长安没有理会张普生,向齐温问道。
“嗯,为了掩人耳目,张复大人没有单独占下一条巷子,只是占下了十之四五的地方,这条巷子里除了东角的通达镖局还有一家酒楼、一家妓院,剩下的就是些零零散散的商贩。”齐温认真的道。
陈长安点点头,酒楼妓院确实是打探江湖消息的好地方,不过就是太过混乱。
“我们走吧,齐姑娘带路。”
齐温应了一声后便走到最前方带路,四人朝着巷口走去。
陈长安朝两个徒弟使了使眼色,张普生二人也是紧张起来,各自调动着内息达到自己应变能力的最佳状态。
从陈长安在齐温丹田处埋入几道内息时张普生就知道,师傅还没有对自称帮手的女子完全信任,即便她的说辞合情合理,即便她知道陈长安张复二人之间的事。
张普生当然也不会完全信任齐温,他是善人,不是傻子,只是性格原因,张普生不像小海那般把警惕表现在脸上。
一进长安巷,几人便是能闻见一股浓厚的胭脂味儿掺杂着浓烈的酒味,那是只有二三流的东西才会散发出的味道。
故作声张而又俗不可耐,毕竟一流的妓女、美酒当然只会出现在檐廊街主街上的妓院与酒馆里。
通达镖局在长安巷的最尽头,齐温说这样设计是为了让生意不温不火,这样不方便他们隐藏势力,还有时间养精蓄锐。
经过小商贩后,一座名为醉留香的酒楼映入眼帘,酒楼不大不小中规中矩,共有三层。
齐温说,常在一楼吃酒的都是些江湖人士、刀客剑客杀手,和一些嗜酒如命的普通百姓,二楼是一些有些小钱或有些名头的江湖人士常驻的地方,像三楼就是一些城中官员、江湖侠客的包房。
陈长安扫视了一圈。
就连醉留香的门外还坐着一些醉汉,看他们的服饰兴许是连上座吃酒的钱都没有。
其中一名貌似乞丐的醉汉,一手拿着酒袋,另一手擦着泛红的鼻尖望着张普生傻笑。
醉留香敞开酒馆大门,四面窗户连同大门一同大开着,酒香四溢,一些吃红了脸的客人望着门外经过的齐温露出猥琐的表情,齐温感到很不自在,连躲在张普生身侧。
张普生冷冷的望向吃酒男。
红脸酒客挑衅的望向戴着粗布面具张普生,在几分醉意的酒客眼里,戴着粗布面具的小子只不过故弄玄虚罢了,就算自己喝醉了,也能三招放倒他。
醉留香斜前方的五层塔楼就是名为漾春风,匾额上的三个大字在楼内灯火的映照下泛着粉金色荡漾的光,楼门同样大开,一些浓妆艳抹的女子刻意露出些粉嫩的肌肤满眼魅惑地望着酒楼里的男人。
有几名女人发现了张普生几人。
“小爷,进来玩玩呀!”女人嬉笑道,旋即又向张普生三人抛了个媚眼。
齐温望向三人。
陈长安平淡的走去,小海则是像看垃圾一样瞥了那些女人一眼,倒是张普生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不去看她们。
齐温忍不住浅浅笑了一下。
“好一个漾春风,在这巷子里不是与醉留香齐名?倒是通达镖局有些格格不入了。”张普生有些羞恼地说道。
齐温听到此话向三人介绍起来,在长安巷人眼中,镖局、酒馆、妓院三门大户是互利共生关系。
在醉留香酒馆里喝醉酒,再去漾春风里逍遥一晚,像醉留香二三楼的稍高级包间,有那些特殊客人需要,而又闲下楼前往漾春风这几步麻烦,酒馆的主人便直接向漾春风租妓女来。
这种二三流酒馆妓院里常有打架斗殴事件,虽说事小,但终归会影响生意,而且寻常人也不知闹事者的武功实力,所以二者便会按时向通达镖局示好,就当是上交保护费,用来解决此类的麻烦。
“这样一来,就算通达镖局长时间接不到镖还能开张也不会被人怀疑。”
说着说着,四人来到了通达镖局的大门前。
“这通达镖局能装得下几十人?”张普生开口问道。
通达镖局占地也就四个酒馆那般大,加上马鹏武器库各种杂物间再怎么也装不下几十人。
齐温冲张普生一笑。
“我们仿照阎罗殿,在镖局底下建造了地下城。”
齐温上前敲响了镖局的虎口门环,六短七长,旋即退后几步等待着来人开门。
“孤雁几度越寒江?”
门后传来一道压低的男声。
“六度寒江四十年。”
齐温也低声回道。
不一会儿,暗红楠木大门缓缓打开,一只手伸了出来。
陈长安当即警惕起来,暗暗运转着内力,张普生二人也是精神紧绷,各自调动内息。
陈长安看见齐温将一只貌似令牌的东西递了上去,那手将东西接过去后立即关上门。
陈长安当然不知道那是慕容白羽飞的白牟令。
隔着一扇厚实的木门,陈长安听见那边传来机关齿轮的转动声,原来白牟令是一把钥匙,为了打开记有救世成员的入世血书的盒子。
在救世成员加入这个组织时都要写上一封与阎罗殿深仇大恨的血书。
所有救世成员只认白牟令不认人,即使是慕容白羽亲自来他们也不会听从命令。
虽然救世成员基本上都没有见过他们这位头目。
慕容白羽为了安全,以一种近乎洗脑的方式赋予这些与阎罗殿有着深仇大恨的救世人员一种使命感,一同认持有白牟令的人为首领。
门环敲六短七长为救世成员相认的暗号,那两句对话为救世成员互认身份的暗号。
起初门内那人以为齐温给他的只是普通的,只能确认自己救世身份的普通钥匙,结果是打开檐廊街救世成员血书命盒的白牟令。
门后一人急忙将血书命盒收好,不知道从哪消失在黑夜里。
大门被打开,男人先是向着周围扫视一圈,见无人注意,旋即恭敬地向齐温几人行礼。
“参见救世主。”男人单膝跪地,朝着齐温说道。
男人有些疑惑,身前的女人分明是前段时间才加入救世组织的新成员,如今却手持白牟令上门。
齐温也不废话,冲着男人点了下头,便转身陈长安三人开口道。
“陈伯伯,我们进去吧。”
男人起身后,齐温又向他开口道。
“记住,他是少主。”
齐温指向张普生。
“是。”由于对白牟令的敬畏,纵使男人有再多疑问也没有开口。
陈长安向齐温点点头,几人还是按照刚才进巷子的队形走进通达镖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