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赌武
这几日张普生一直沉默寡言,陈长安也不主动与他说话。
小海便充当起尴尬的角色,成了两人间的传话者。
终于,在这天夜里张普生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疑惑,向陈长安发问道。
“师傅,我爹娘到底在哪里?”
“我不知道。”陈长安好像知道他要问一样,立即回答了他。
“我是真正的蛊子吗?”
“公子武试上与江湫对阵的阎罗殿殿主是不是就是你以前说的另一个我?”
“我爹是不是在阎罗殿?”
“水州那么多人死是不是我爹他们做的!”
张普生越说越激动,甚至吼了出来。
“你真想知道?”陈长安斜视着张普生淡淡道。
“带你去个地方,赢十场告诉你一件我知道的事。”
“小海,你也要打。”
张普生与小海愣住了,一脸疑惑的看着陈长安。
“我要带你们去中原北部的比武场,说好了,打赢就告诉你真相,所以路上安分点。”
张普生一时愣住了,因为他从师傅那张不会带有太多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些许无奈与刻意隐藏的心酸。
张普生强忍住内心的疑惑,不再向师傅问东问西。
“赶路吧。”陈长安淡淡吐出几字。”
师徒三人行走在山间小路上,与以往一样,师傅走在最前面,两个徒弟背着行囊走在后面。
只是张普生不再吵闹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师徒三人一路上寡言少语,陈长安和小海不禁觉得有些冷清,他们终于发现,不管从前走多遥远、多艰险的路,一路上总是热热闹闹。
少了张普生的吵闹,二人倒是觉得不太适应。
这段时间,张普生总是阴沉着脸,一个又一个问题围绕在他心头,甚至有时候,他觉得陈长安在天师府与嫣然的那套说辞是骗他的,其实自己也是一只克隆别人的虫子。
“师傅,师弟习武前,我们曾在中原北部逗留过半年时间,也没有听说过有比武场啊?”小海向陈长安问道。
以往这些问题都会是张普生问出口的。
“那半年我们暂住的不死山地域属于中原北部以南,而如今我们要去北部以北,临近极北地域交界的那片地域。”陈长安说道,并瞥了张普生一眼。
“比武场,是哪种比试方式啊?是江湖还是庙堂创立的?”
“是一群富家子弟创办的地下擂场。”陈长安淡淡道。
“说好听点是比武场,其实就是赌武。”
“赌武”小海好奇道。
“也罢,我与你们讲讲这赌武的由来与规则吧。”
“在四五十年前,北部的一群富家子弟为了赚钱在北洞崖举办了一场买人输赢的比武大赛,但有些人押对了高手狠狠赚了一笔,有些人压错输了家里一大笔钱财。”
“后来那些子弟为了赚到钱,都会提前招募高手,在比武的时候花重金押他……渐渐的,这成了参加北洞崖赌武人士心照不宣的事,因为不少赌徒跟着那些子弟押了招募高手,但还是有些人愿意押与高手对阵的人。”
“因为参加赌武的江湖人可以押自己赢。”
“慢慢的,一片赌武场就由一家或者两家以上的富家子弟主场。但赌谁输赢全靠押钱者自身眼力劲。”
“这么多年了,它一直存在于那片无人管辖的区域,而如今,参加赌武比试的往往是一些江湖杀手,他们为了赚快钱不择手段,所以在北洞崖比武死人是常有的事。”
“由于没有功法内力之分,正道邪道之分,一切只看输赢。那里也是习武者能力提升最快的比武。”
陈长安以前同两个徒弟说过,武林人士极其排斥修炼邪道魔道、旁门左道的江湖人。
所以这北洞崖里,无论何人都是可以参加的,这里没有正邪之分,只有生死输赢。
张普生不说话,就这么默默地听着。他不明白师傅的用意,也不去想,现在的他,只想知道关于自己的全部事情。
临近中原北部时,陈长安刻意绕了一大圈,躲开归属阎罗殿势力的小城。
师徒三人在山野小路跋涉了二三十天,终于到了那北部北域处的北洞崖。
这是一片与北部格格不入的地域,时季早已入春,北洞崖地势外的山,一片生机勃勃绿茵生长之势。
而这片充满着阴暗雾霾气息的山崖,屹立在崇山峻岭之后,就连草木生长的速度较其他山崖也缓慢许多。
生机微薄,张普生脑中浮现四字。
再观北洞崖地势,山体暗淡,萧瑟无光,而又壁立千仞、危峰兀立,呈暗紫色的巨大山谷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小海也不禁赞叹道:“好一处天然的暗淡山貌,就算说这里是某些神秘组织的大本营,也会有人相信。”
自从进入北域,陈长安就没有那么小心谨慎了,可以说是一点也不害怕。
陈长安让两个徒弟与自己均换了一身黑衣袍,将行李藏在一棵巨树上的鸟窝里,并要求小海将那把宝剑伪装的更严实。
他带着张普生二人走在通往北洞崖的大道上。
一路上,张普生看见许多前来北洞崖赌武的人,他们各式各样、装饰怪异,有些甚至比阎罗殿还要诡异。
当啷——
前方的一处低矮峰崖处传来锣鼓敲鸣声,旋即几十名蒙面黑衣人顺着悬挂在峰崖上的铁索滑落。
“交崖子子儿嘞——”一声吆喝声响彻在山谷中。
几十名黑衣人奔走开来,将前来赌武的人很均匀的分成若干份,然后拿起腰间悬挂的大布袋,开始一个一个伸手要钱。
来到陈长安身前时,陈长安很从容的将银子递给黑衣人。
“我们三人的。”
黑衣人也不理会陈长安,接过银子后绕过三人去下一位客人索要崖子钱了。
张普生当即就看明白了,这是在要入场费。
望着师傅这般熟练的动作,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张普生又想到,当初在北部不死山生活的半年里,陈长安总有那么几天外出,现在他知道了。
师傅是来赌武赚银子了,不然光靠几人打猎所换来的那些钱,根本经不起他们常年这般改换住处折腾。
想到这里,张普生不禁有些愧疚,陈长安堂堂五雷山天师府高手,在江湖上也是有着不小名声,如今却为了保护自己,隐姓埋名。
更是为了让自己和小海能有更好的生活,来参加这种比武。
张普生有些自责的看着陈长安的背影,他真想为自己一路上的所作所为给师傅道歉。
张普生三人来到北洞崖的入口,巨兽齿骨一般的谷口。
一大群形形色色的人鱼贯而入,张普生二人更紧了师傅。
入谷前,陈长安扭头叮嘱了两个徒弟一声。
“记住,在北洞崖里不要相信任何人,比武时时刻小心,你的对手为了赢会不择手段。”
“你们最好不要把这当做比武,你们也早晚会分清,所谓比武,在不同场合、不同情况下是大有区别的。”
说罢,陈长安又意味深长的望了两个徒弟一眼。
“你们最好也不择手段,这是步入江湖的第一课。”
三人在大陆流浪时,不知道多少次,在偏僻食摊上,张普生从邻桌听到,一位没有多少名气,武功也一般的人,打败或杀死了一名名声在外的江湖人。
他靠的是正面决斗吗?当然不是,但没有人会记得他用了什么手段取胜的,人们只会记得那个谁谁谁,打败了咱们这有名的高手。
或许那些高手的熟人亲信会骂上一声胜之不武、所谓的名门正派会唾弃那人,并不屑一顾。
但他就是赢了,并且达到了他的目的,名利双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