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杀生
曲女缓缓来到霸山身旁。
“水州人都是这般喜欢以多欺少嘛。”曲女委屈道。
这突如其来的变脸令重明一行眉头微皱。
观席台上，陈长安望着这位他还从未见过的阎罗殿殿主，心里缓缓浮现四个字。
深不可测。
此人功力必在我之上。
“你们阎罗殿闯我水州，破坏我武试，又掳走我皇子、伤我公主！怎么还有脸说出这般话!”
“那我到是要问问你们了！“曲女娇声道：“比试是你们公主应下的！我们家小少主走火入魔是你们公主挑唆的！”
曲女转身面向蛟如玉，抬手翘起手指。
“倒是你不讲道理不合礼数！小辈间的比试你插什么手啊！”
蛟如玉看也不看曲女。
“呸!妖女!真不讲道理。”
曲女也不理会蛟如玉，示意霸山扶起昏迷过去的张启，旋即朝张启后背一掌拍去。
只见张启身穿的殿主黑袍铠甲瞬间碎裂，露出赤裸腰背。
目之所见的场景令张普生睁大双眼。
那遍布伤痕的赤裸脊背上，黑色纹路的天犄奇蛊图腾栩栩如生。
“没听见你家公主说嘛，我们小少主可是——蛊子！”
一时间观席台上炸开了锅，嘈杂声四起。
无论他们信与不信，那传说中的蛊皇图腾就在眼前。
重明盯着张启脊背上的天犄图腾皱眉思索，关于蛊子的传说他早有耳闻，关于蛊子可能身处阎罗殿的事他也多多少少听说过，可如今那象征着蛊子的标志就在眼前。
如果不是真的蛊子，司徒劫为何将八焚业火——南明离火这种邪道魁首功法传给他呢？
虽然他从未见过天犄图腾，但信与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水州当今处境孤立无援，不能再与那十万大山再结下梁子。
“你这般举动不会惹得殿主责罚？”霸山躬身在曲女耳旁低语道。
“那你说说我们还有其他脱身的办法吗？”曲女瞪了霸山一眼。
“当初预估最多就重明与蛟如玉他们在此，谁知道他们水州的高手大半都来了，我可不想和这些老家伙们打打杀杀，狼狈脱身！”曲女喃喃道。
“再说，蛊子在我们阎罗殿这是江湖上不算是机密，信与不信皆由他们。”
“不必再瞒我了，这不是你的行事风格，那年讨伐西牧古墓，情况比如今还要凶险数倍，你还不是一言不合就开打。到底怎么了？”霸山厉声道。
曲女露出无语神色，伸手拨动琴弦。
啪啦——
琵琶声落，曲女的声音也传入了霸山耳中。
这是九曲传音，只能有霸山听见。
“他们来了，实力不弱。”
曲女抬手将一只无色蜈蚣弹入霸山手中，霸山使内力将蜈蚣捏的粉碎，他顿时感觉到手中的蜈蚣粉末是那纯正的蛊虫。
九曲传音中传来霸山的惊呼声。
“十万大山里的蛊族人！他们在哪？为何还不出手？”
“可能是忌惮咱们人多，再加上在水州地域人生地不熟不好动手，想让咱们斗得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
“那现在怎么办？”霸山问道。
“我们此行的任务是震慑水州，已经完成了，若是弄对了张启，你想想殿主会用哪种业火责罚我们？”
霸山听罢，不由地打了个哆嗦。虽然他心里很想与蛟如玉痛快打一场，但转念一想，蛟如玉的那把玄铁青龙刀还是比不上殿主司徒劫的八焚业火。
观席台上，蛊族老妇望着曲女一笑。
“不错的妮子，她发现我们了。”
“那怎么办？”蛊族女孩问道。
“准备走了，不占天时地利，在没有绝对的把握蛊子在此时不能暴露身份，勿要让山里的探子怀疑起张令枫是假蛊子。”
“奥哦。”女孩有些遗憾的应了一声。
擂场上，季云天等人也在重明耳边低语着。
“重明教主，倘若真是那蛊族里的东西，可不好惹啊！”
重明沉默不语，转身望向他们的国君。
观席台上，其余几位国君也是向江乘玉低呼道。
“十万大山里那些老东西比瘟疫还要古怪啊！”
“我们水州当前局势可不能再多出敌人了呀！”
“江兄，咱们真在经不起波折了。”
场面陷入一片安静。
“走吧。”蛊族老妇冷哼道。
砰砰砰砰——
擂场周围区域被种下的蛊虫一一破碎。
十几名蛊族精英形如鬼魅般消失在观席台上。
一直运转五雷天心正法探测的陈长安也是立刻感知到蛊族人将蛊术散去了。
张普生也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
他看向陈长安。
“不急，再等等，等混乱时再离开。”
张启也恢复了清醒，他从霸山肩膀上跳下，在霸山的搀扶下，环视着观席台上的人们。
直觉指引他看向一个方位。
两对一模一样的眸子对在一起，张启克服着衍生蛊对天犄奇蛊的恐惧注视着张普生。
而作为蛊子的张普生，在迎上那道目光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躲。
不过张普生想了想，又张大双眼有力的迎着目光望去。
恍惚间，张普生似乎回到了梦中那片淡蓝湖水，那本御蛊录在脑海中不受控制的翻开。
观席台与擂场相距的同等距离下，也是在淡蓝湖底这般的距离。
张启逐渐褪去了人的形态，变化成了一只形似虱虫模样的蛊虫，这便是衍生蛊。
一切来的太过诡异突然，张普生猛地移开视线，湖水如同镜子一般反映着张普生的身影，他变成了天犄。
张普生猛地一震，淡蓝湖水开始毫无规律的四处崩塌，他又回到了现实。
张启也移开目光，向着江湫做礼道。
“江湫公主，实在不好意思，鄙人武学修炼尚浅，方才走火入魔，险些伤了公主。”
“这场比试是我输了。”
虽然张启走火入魔、神志不清，但是方才发生的一切还是能听到的。
张启知道蛊族人来了，若是暴露了张普生，这可不在他与慕容白羽的计划之内。
“无妨。”江湫回答道。
仅仅以世人未曾见过的天犄图腾，她也不确定前方的男子是不是真的蛊子。
江湫也知道水州局势的险恶，不能再与他人结仇。同样感受到了父亲的两难的地步。
“中原的朋友，误会解开了，这场闹剧也结束了，你们请回吧。”江乘玉疲惫的一摆手。
“好了，今日的事就到这里了，多谢各位大侠对小女的相助与对皇子们的关心了，本王必有重谢。”江乘玉对着擂场上的江湖人士拱手做了个江湖礼数。
“国君不必客气。”重明等人也是拱手回礼。
“那便谢谢各位了。”曲女魅惑的声音再次传入众人耳朵里：“改日各位若是前来中原，小女子定会亲自招待。“
说罢，她向重明等人抛了个媚眼。旋即命令阎罗殿教徒将张启搀扶起。
“蛟如玉，下次见面，我定叫你尸骨无存！”霸山凶狠道。
“好，我就在水州等着你。”蛟如玉不屑地答道。
重明一行让出一条道路，提供阎罗殿人离去，虽说已经停手，但双方的眼神里还充满了杀意。
“我们也趁乱走吧。”陈长安对两个徒弟小声说。
张普生与小海一齐点点头。
待到张启一行退到擂场区域外一片空地上时，鳄鲨等身形强壮且内力深厚的阎罗殿教徒猛然运转功力攻击地面。
那片土地应声坍塌，溅起灰沙无数，地面出现了一口比擂场上还要宽大的洞口。
他们不只打通了一处地面。
烟雾中，张启冰冷的声音传来。
张普生也顿足听着。
“江湫公主，现如今水州与中原敌对世人皆知，你心善行善对于水州人来说甚好，可作为敌对国民的中原人应该无权享受？”
“呵呵，那些垃圾我们已经帮你处理了。”
听到此话江湫心头一颤，旋即大喊道。
“你们做了什么！”
张启没有回答她，烟雾散去，洞口处空无一人。
张普生脑中一片嗡鸣，旋即拉着陈长安与小海运转内力使轻功朝着落鳐镇方位大步奔去。
时间如同流水般流淌。
三人奔走了三天两夜，终于在第三天早上赶在水州官兵之前，赶到落鳐镇前方的一处山丘上。
那恐怖的悲惨场景让张普生浑身剧烈颤斗，一生都不会忘记。
那片原本供难民生活的场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各种惨烈的死法在那一具具不完整的尸体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作为临时总管的小蝶身首异处。
她的头颅悬挂在那把最长的铁枪上，鲜血顺着枪杆流淌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