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煮面
“给您！”张普生微笑着将一碗面递给面前的难民老人。
“谢谢，谢谢。”老人颤抖着，双手接过。
“您慢点，小心烫。”张普生轻声道。
时间已到正午，张普生也送完了最后一碗面。
他看着不远处不同摊位上的陈长安与小海二人，还在忙碌着。
“呼——”张普生长叹口气，有些疲惫的拉下些粗布面具，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江湫支着脑袋，坐在张普生身后的木桌上，这本该是她与小蝶的活。
而小蝶，因为江湫找到了替他们劳作的苦力，高高兴兴的去逛商街了。
张普生解下围裙，坐在木椅上大口大口喝着水。
“喂，本公主的面呢！”江湫抬眼望着张普生道。
张普生瞥了江湫一眼，继续喝着水。
“喂！本公主跟你说话呢！”江湫放下了手。
她也饿了一上午了，而且昨晚安顿车队，也没吃什么东西。
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了。
“你还想吃东西呢！在这坐了一上午！也不来帮忙！”张普生说道。
“我…饿。”江湫本想解释什么，却由于太过饥饿，连话也不想说了。
她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张普生，旋即将头转向一边，趴在桌上不再讲话。
张普生拿着水杯瞟了一眼江湫。
其他摊位离这里不过几十米远，而江湫却没有前去，可能她真的很饿吧。
这段时间她也算很辛苦了，江湫不过与自己年龄相仿，却因为是公主，有着责任与担当，这一路上的所有事情都是由她思考定夺。
张普生不禁想到自己还没吃完的一大袋不同口味的云龙糕。
张普生望着所剩无几的食材。
罢了，好好给她下碗面吧。
张普生又去小海那里盛了一大碗牛肉。
“哟，要给那公主开小灶呢！”小海看着如此认真的张普生不禁猜测调侃道。
“我…我这叫还她云龙糕的人情。”张普生有些结巴道。
不远处的陈长安望着张普生二人摇了摇头。
“快去吧，这段时间辛苦这公主殿下了，她这两天应该也没吃什么东西。”小海摆了摆手。
张普生抱着汤锅回到厨屋，旋即忙碌起来。
江湫听到动静后偷偷瞄了张普生一眼，脑海里又闪过那张脏兮兮的脸。
真讨厌！
张普生将剩余的面条下锅后，又去准备配料酱汁。
待到面煮好后，将其捞起放到煮好的牛肉汤里，最后下入青菜与鸡丝。
半晌后，张普生将牛肉面盛到一只碗里，将面以一种最诱人的姿态摆好。
“喏，大公主，你的面。”张普生将碗递到江湫面前。
随着香味越来越浓饿急了的江湫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张普生，旋即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
张普生又起身将调好的料汁递上桌。
“慢点吃，锅里还有呢。”张普生看着江湫鼓起的一对腮帮不禁笑道。
“嗯…”
江湫也不看张普生点头含糊道。
不一会儿，一碗面就见了底。
“我还要。”江湫正要起身去盛。
“哎哎，等等，我有问题问你。”张普生站起身拦住了她。
“干嘛，你要问什么。”江湫看着空了的碗底说道。
“我想知道，那日明明这些难民们如同野兽，可如今却如此听话有序，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张普生早就想问她，只是方才太忙碌，一直没有机会。
“很简单啊，把那些动武闹事的人关起来狠狠饿上几顿就好了。那些没有参与抢食的，都给他们吃饱饭。”江湫得意道。
旋即又补充道。
“其实他们大多数人都不坏，只是饿坏了想吃口饭罢了，随大流而已。你自己想想，那日是围攻我们的人多，还是抢食的人多？”
张普生缓缓点了点头。
他还记得那日一拳拳轰开难民群才能看见食物摊位的一角，定是有着数百人，而围攻江湫一行的难民不过几十人。
江湫也不管张普生，大步绕开他，接着去盛面。
饿意已经降低许多，江湫小口吃着面，旋即又问道：“喂，你这面怎么做的，为何这般好吃？”
“嘿嘿，我叫它张氏牛须面！我师傅教我做的，但我在原基础上加了鸡肉丝与料汁。”
“你师傅经常给你们做饭，你也太幸福了！”
“怎么可能啊，只有过节的时候，而且还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才能吃到。”
“过节也是你师徒三人过么？”
“嗯…我和我师兄都…都找不到家了。”
“这样啊…”江湫望着粗布面具下有些失落的眼，明白自己说话说错了。
“那你能教我怎么做你的张氏牛须面么，我父皇早些年生了大病身体不太好，他很喜欢吃面，我想学会后下给他吃。”江湫转移话题道。
“可以啊，不过你又欠了本公子一个人情。”
“好好好，日后定会还你。”
张普生找来纸墨，将制作方法详细的写了下来。
“给你！”张普生将信纸叠好递给江湫。
江湫结接过又开口道。
“明明我们都见过面了，为何你还要一直戴着面具呢。”
“师傅不让摘下来呗。”
“你师傅甚至不愿意透露你们的姓名，你们在江湖上是有着很多仇人么？”
“差不多吧。”
“那日后你们便小心些，我觉得你们不是坏人。”
“谢谢了。”张普生微笑着回道。
众人忙碌了一上午，吃罢饭后，便又开始启程了。
通过一上午的相处，张普生与江湫的话变多了。
江湫弄了匹马，让张普生骑上与自己并肩行驶在官道上。
马车里的陈长安二人看着这一幕不禁觉得有些美好，小海甚至幻想这样的场景日后还会经常出现。
“师傅，不去管管师弟么。”小海笑道。
“罢了，反正相处不了几天了，再说，你真以为你师弟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么？”
陈长安顿了顿又道：“这世上有缘无分的事太多太多。”
“再说，那可是一国公主。”
小海抱肩有些惋惜的开口：“我倒是觉得，师弟与这公主挺般配的。”
“呵呵…”陈长安笑了笑，不再不去看张普生。
已入了春，午后的太阳还挂在天空。
“谢谢你啊，马车里面太闷了。”张普生一边嚼着云龙糕一边说道。
“无妨。”江湫扯了扯马鞭：“哎，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善良的嘛，方才与难民们发送食物时，有好多身体有缺陷的，很多麻烦的人们，你都挺耐心挺细心的。”
“害，前些年我们也流亡过，当过难民呗，我当然懂他们不易。”张普生笑道。
“倒是你，一点也没有公主的架子，真不像水州主国的大公主。”张普生看了一眼江湫。
“哦？那你说，公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江湫望向远方。
“我们师徒三人游历大陆这些年，大大小小国家的公主，公子，小姐我也见过不少。”
“不都是高高在上，给人一种世人难近的高贵感。”说着，张普生又瞄了一眼江湫：“反正，不会像你这般，与一介草民一同骑马。”
“哈哈哈哈！”江湫笑了，接着扭头对着张普生假装严肃的说：“那你回马车里去。”
“才不呢，回去师傅又该骂我乱跑了。”
……
自苍穹俯瞰，浩浩荡荡的车队就如同广袤大陆上的一行蚂蚁。
转眼，太阳便是到了该落山的时候。
张普生应该回马车里了。
只见他跳下，对江湫说道：“谢谢你了，要不然在马车里待上一天我也快憋死了。”
“嗯。”江湫微笑着点了点头。
“喂，还有不足七天你就要入参公子武试了吧。”
“嗯，差不多就快到时间了吧。”江湫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要小心一些。”张普生忽然严肃道。
江湫见张普生这般变化愣了下神。
“我知道以你的武功，水州其余国域的公子奈何不了你。但务必小心那阎罗殿，那组织中的殿主，连我师傅也不好对付。”张普生又道。
他皱了皱眉想起来在源城中遇见的席锁。
“哦，那我若是遇险，你会出手帮我嘛？”江湫调侃道。
“我…”
张普生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这些天日日与人相处，安逸的他差点忘了自己的身份。
落差感忽然涌上心头。
“你自己小心就是了。”张普生一直明白，自己若是想像常人那般生活，是多么不易。
而与面前的女子，更是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