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道经
王若水的身子格外虚弱，气息不稳时常昏睡，因此不能大补，只能用药膳调理。
张如云不明此道，倒是全仰仗于玄德。玄德话不多，甚至有些寡言少语，可对于张如云这个半路师侄的请求，算得上是尽心尽力。
两人交谈间，张如云才知道这位玄德师叔，毒伤肺腑，已经没有了几年活头。
“玄德师叔，你既然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那么你会害怕吗？”张如云面前的药罐中冒得青烟，不停的发出‘咕噜噜’的沸煮声。
玄德端坐一旁，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闭着眼反问道:“那么师侄，你害怕吗？”
张如云闻声一愣，“师叔晓得我身上的事？”
“不晓得！”玄德解释道:“只不过我看得出你的身子拆东补西，比我多不了几年活头。”
张如云的身体在他看来，简直是一塌糊涂，气血本该衰败，却又通过秘术强行提升，因此伤了根本。虽然此刻看起来还算得上生龙活虎，但是时间一到，整个身体就会如同从内部已经腐烂不堪的高楼，顷刻间就会成为废墟。
张如云听完有些沉默，对于自己的情况，他自然是无比清楚，此刻一提起来，说不怕，多少有些逞强了。
火光微微，似明白烧得越快，熄灭的越快。
玄德明白少年人的想法，于是宽慰道:“师侄何必介怀呢？生死有命，活好当下，方得自在。”
“活好当下，方得自在？”这句话似乎是一把火，瞬间将张如云的内心烧了起来。
他看了看玄德，后者依旧闭着眼，只不过那炉火的灼热似将一张黑脸烫出了红晕。
“师叔，师侄受教了！”
玄德听到此话，轻轻睁开了眼，一张黑脸难得露出了笑容，他看了看张如云，又轻轻往炉中添了一块柴火，接着说道:“师侄既然明白，那么也该去见见玄日师弟了！”
“可是我那阿妹……？”
“有我！”
……
南华山外的夜色朦胧，似困顿人心的一张大网；道山虽灯火阑珊，但是起码能让人找到方向。
张如云一步步走向最下方的那一盏孤灯，心中又多了几分释然。
“玄日师叔！”张如云轻轻扣门，“你睡了吗？”
玄日洗漱完毕，刚脱下外衣，不由得眉头一皱，嘟囔道:“这小子，会不会挑时间？”
虽然有些许不满，但还是拢上衣服，开了房门。
“玄日师叔！”张如云站在门口恭敬行礼道。
“行了，进来说话！”玄日看了看张如云，转身道:“你这小子，怎么不到三天便跟小明觉一个做派了？”
说完就坐在了椅子上。
张如云连忙上前给玄日斟上一杯热茶。
“前两天是师侄不懂事，冲撞了师叔！”张如云开口道:“况且师叔高风亮节、心怀天下，值得师侄敬佩！”
这段马屁不可谓不好。
玄日端起茶杯，不由得多看了张如云两眼，心里惊讶万分，表面却不动声色的咂了一口，说道:“你小子两天不见便开窍了？但是别说这些没用的，你那阿妹可好？”
“托师叔的福，性命已经无忧。”张如云道:“就是身子还很虚弱。”
玄日道:“那倒是无妨，玄德师兄这方面可谓是行家里手。”
说完他看了看张如云，又接道:“你可知我让你来找我的目的？”
张如云再次行礼道:“还请师叔明示！”
他只能猜出一个大概。
玄日今日对眼前这个小子可真是刮目相看，他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张如云，道:“先说说你怀里的《引字诀》与《炼字决》吧！这两篇黄页，皆出自我道山的《道经》。此经共有七篇，传闻尽数习得可以成仙！”
“成仙？传闻？”张如云一怔，他不由得想起了玄月，那个邋遢老道，也曾细碎的说过只言片语。
“对，成仙！”玄日不知他的心思，只是接道:“可为何说是传闻？只因我道山三十二代门人，除了开派祖师疑似成仙之外，无一人成功过！”
张如云疑问更深了，他稍加思量，又问道:“师叔，为何说祖师疑似成仙，且《道经》共有七篇，那另外五篇呢？”
玄日听到询问，眼神竟然有些怅然若失，“只因祖师成仙，无人见到，至于《道经》另外五篇……！”
玄日顿了顿，叹了口气接道:“被人夺去了！”
“被人抢了？”张如云大惊失色。
要知从上山至今，他也勉强能看得出道山众人的本事，能从这里抢东西，那该得有多大的本事？
“没错，被人杀上山来，抢走了！”玄日陷入追忆。
“那年我还年轻，与你一般，甚至有些倔强与痴傻，有一天，我正当值在守山门……。”
张如云痴痴听着，随着玄日的口若悬河，大概明白了缘由。
简短来说，突然有一天山上来了一个人，要道山交出《道经》。玄日的师尊怀明真人与玄月的师尊怀元真人拼着重伤才将来人暂时击退。
不得已怀元带着《道经》的前两页下道山而去，辗转反侧去了大永东吾……。
而后，道山经书后五篇被抢，怀明真人被杀……。
张如云越听疑问越多，直到此处，实在忍不住打断道:“既然如此，可为什么《炼字诀》会在师叔你的手里？还有怀元……怀元师祖又是被谁杀的，与抢经书的是同一人吗？”
玄日叹了口气，“你应当知道，你那便宜师父曾出去漂泊了十几年，而那最开始的几年里，是与我一起的，至于怀元师叔……的确是抢经书的那人杀死的，可是准确来说，那不是人，是一只妖！”
“一只妖！？”张如云惊愕失色。
这句话如果是别人说出来的，张如云一定会当做一个消遣的玩笑，可是偏偏说出这话的是玄日。
张如云定了定思绪，问道:“师叔，世上真的有妖？”
“有的！”玄日叹了口气，又慢慢咂了口茶水，“我虽然不确定这世上有没有仙，但是敢确定存在妖。”
“因为……那一日的山门是我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