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山
出了武关，进了灵州，二人终于问到了南华山的去处。
灵州疆域辽阔，三国鼎立，而南华山则是在三国接壤的位置，路途遥远，估摸着还要再走两三个月。
张如云倒是不怕，哪怕路途再远，只要晓得方向，以他如今的身体与脚力，早晚都能到达，可是他的阿妹，却是扛不住了。
王若水的病越来越严重了，除了吃饭，她大多数的时间都趴在张如云的背上闭着眼睛，甚至于最简单的说话，都会累得气喘吁吁。
路上找了几个郎中，可都是摇头晃脑，看不出所以然，偏偏又将这怪病当做风寒来医，虽然吃了几副药，但是依旧无济于事。
“阿兄！
王若水趴在张如云的背上，眼睛死死看着远处那一条仿佛没有尽头的路，轻声开口道:“阿兄，我……有些累了。”
“好，那我们休息会。”张如云往前看了看，说完就要向一棵大树走去。
他并无心思，只觉得少女是真的累了。
可王若水却是不同，她咬着牙，将一双环住张如云脖颈的手臂又用力了几分，“阿兄，别把我放下好吗？我就想让你背着我，陪我说说话！”
张如云的步子因为这句话便停住了，他怔了怔，强撑起一丝微笑，“那好，阿兄就背着你，陪你说话！”
他静静等待着，而王若水则是先轻轻捋了捋他的头发，又才说道:“阿兄，我知道，我快要死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好像面前吹过的徐徐微风，不知道自己去哪，却又知道自己去那。
张如云习惯的想转头看看王若水，可却忘了没有人能看到自己的后背。他僵着脖子，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渴，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知道自己这个半路阿妹快要死了，不过却一直不愿意承认。按理来说，他本不该如此，可这些时日的朝夕相处，谁又敢说毫无感情？
“你不会死的！”张如云咬着牙，终于憋出了这么一句，“我们还有几日便到南华山，听闻南华仙子医术非凡，他一定能治好你！”
他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心里却根本没有底气。以至于他的担心就好像落下的秋叶，慢慢堆叠，直到厚厚一层。
王若水听着这句话，何尝不知这更多是张如云对自己的宽慰，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又说:“我听阿兄的！”
我听阿兄的？
张如云心中的苦涩又深了几分，这个比他还要苦命的姑娘，真个是让人心疼。
他不敢耽搁，起码到了南华山还有一丝希望，凭借玄月的本事，那么他让自己去找的想必也不是庸人。
于是迈开步子，柔声对王若水道:“那阿妹抓紧了，我们还要再快些才是。”
终是又走了五天，才得见南华山的全貌。
这一路张如云几乎没有休息，因为王若水的情况愈发糟糕，两日前便已经吃不下东西，只能浅饮一些热水，所以，在看到南华山那一刻，他拼了命的往山头跑去，可行至一半，便被拦下了。
顺着青色的石梯，能看到一块古香古色的门坊，名曰《道山》，而门坊左右，则是一男一女，两个道童。
“善人，何故上山？”男道童一双眼睛清澈明朗，面带微笑。他看着张如云，并没有因为后者的衣衫褴褛有丝毫的轻视傲慢。
“救命。”张如云不知情况，虽然心急如焚，但也不敢乱闯，高声道:“还望道长怜悯，我的阿妹就快要死了，听闻南华仙子医术高绝，恭请救命！”
男道童再问:“可是你背上之人？”
张如云答:“正是！”
男道童略微思索，而后又转头看向了女道童，其意思大概是询问，然而女道童双目紧闭专心打坐，自始自终没有理会。
男道童随即面露难色，他转过头看向张如云，开口道:“善人可知，上我南华道山，需要过三道关卡？”
“什么关卡？”张如云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可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人命攸关，还要过三道所谓的关卡？他转瞬间脸色涨红，差一些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可又强迫自己冷静，于是说道:“道长，我的阿妹真的快死了，难道还有什么是比救命更加重要的吗？”
“有的！”男道童脸上有些许不忍，可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悠悠说道:“三道关卡，通过则上我道山，反之，那便是无缘。”
张如云眉头紧锁，要不是背着王若水，他真恨不得打上山去。然而正苦恼间，突然想到了玄月给的玉佩，他慌忙从怀中拿出，高高举起，“我师玄月，与南华仙子是故人，此次上山，这是信物。”
男道童闻声一看，脸色瞬间大变，好似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他再次看向了旁边的女道童，再也忍不住，轻声唤道:“师姐？……师姐！”
女道童虽然仿若未闻依旧闭着眼，但是却终于开了口，“师弟何必惊慌呢？”
她的语气出尘，好似天上的白云一般轻飘飘的，又似万钧的大山一般极重。
男道童听着话，脸上竟然有了一丝丝惧色，然而还是强撑道:“可是师姐，这……！”
但是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不用多说，我虽然闭着眼，但是我听得到！”女道童睁开了眼，看向了自己的师弟，眼神极为认真，“师尊曾说过，万物莫不有规矩，既然我道山定下了上山过三关的规矩，那么我等自然要不遗余力的遵守，如果我们自己坏了自己的规矩，那么我道山如何立足于天地？”
男道童被这番话说得脸色青白相间，沉默不语。女道童则是看着其的样子，摇了摇头，没有再管，转而看向了张如云，又接道:“你既然手持师叔的信物，那么更应当遵守我道山的规矩，不过三关，便下山去吧！”
饶是张如云这般脾气，也被这番话说得七窍生烟，他的一双眼睛看着女道童，仿佛是要准备吃人，终于是忍不住，要强闯上山。
随着腿一用力，脚下好似生风，张如云高高跃起，想飞过门坊。可女道童并未让他如愿，只见其轻轻一跃，顺势一掌，又将张如云送回了原点。
“高手！”张如云脸色大变。
这一掌在他感觉重若千斤，可却又能让人毫发无伤，这是什么手段他不知道，可却知道自己是万万不行的。
“善人要强闯？”女道童立于坊前，低头看着张如云，神色丝毫未变，“上天虽有好生之德，然而强闯我道山山门者，吾等定斩不饶！”
这是什么狗日的规矩？
张如云面色阴沉，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思虑间，背上王若水突然说道:“阿兄，不必为我枉送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