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悲欢2

    少年转瞬之间白了头发，那这心中到底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

    玄月心无答案，只是静静看着道观的院子中燃起的柴堆与柴堆上冰冷的两具尸体。

    随着接连不断的“噼啪”声，尸体渐渐被熊熊大火淹没，仿佛将黑夜都烧开了一处豁口。

    他被这气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于是转头看了看屋内，对玄木道:“师弟怎么不心疼这堆柴火了？”

    玄木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问得一愣，还以为是玄月调侃自己，于是不甘示弱道:“那师兄为何不抱怨自己东奔西跑了？”

    “我只是看里面那小子可怜罢了！”玄月的嘴比他的骨头还硬，“师弟一会记得去看看那小子，别又出什么幺蛾子。”

    玄木撇了撇嘴，倒是明白玄月的心思。

    自己担心，却又不愿意表现到人前。

    他点了点头，道:“那师兄在这里看着，记得把骨灰收好。”

    玄月应了一声，也没有再说，玄木便向屋内走去。

    张如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显得特别安静，安静到与外面的火光如同两个不同的世界。

    玄木在门口站了片刻，轻声唤道:“张小子？”

    “玄木道长。”张如云睁开眼道:“有劳玄木道长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好似喉咙极度缺水时的干涸。

    玄木只觉得他是个苦命又性情的人，摆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

    张如云勉强挤出个笑脸，“大恩大德，小子铭记于心。”

    玄木听着张如云感激的话语，知道眼前这小子并不需要自己开导，他已经将思绪拾掇得非常干净了。

    命运会刁难一个人，但压垮一个人的往往是自己，张如云明显不是被压垮的那一个。

    如此，玄木只好将原本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他转头看着院中熊熊燃烧的烈火，与烈火旁边的玄月，伸手轻轻地摸到腰间的酒葫芦，缓缓地、浅浅地饮了一口。

    等酒下肚，又才开口对张如云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张如云愣了愣神，他如今无亲无故，无家无业，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可他看着玄木，心中便有了答案。

    “还请玄木道长指点小子一二！”

    玄木同样被这句话说得一愣，只觉得这小子果真聪慧过人，又知事晓礼——这是等着自己开口呢！

    玄木当即说道：“这观里缺个打杂的，你要是愿意便留下！”

    张如云自然愿意，正要答谢，却被玄木打断，“你先别高兴，我这里没有工钱，只管吃管住，并且还要等你养好伤再说，万一落个残疾，我这小观可养不了闲人！”

    虽然玄木的话听起来毫不客气，但是张如云不是一个分不清好坏的人，他能感受到一种浓烈的人情味，于是他连忙谢过。

    玄木见话说的差不多明白了，便随意叮嘱了张如云两句好好休息云云，就向玄月走去。

    刚到近前，还未站稳，便听到玄月问道：“问清楚了？”

    玄木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玄月得到了答案，也再没有多问。

    两人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火堆，慢慢化作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