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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鲜血里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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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常儒不知后事,半躺于马车内。

    车内铺着纯白柔软的羊皮地毯,燃点着珍贵无比的迷离乳香,娇美的女奴怯生生半跪着,正不停地为他揉按着双腿,可尽管如此,依然不能让他念头通达。

    车轮压过雪地发出“咔呲,咔呲”的声响,赵常儒忍不住伸手拨开密不透风的车帘,想透一口气。却见天空已经纯黑浓重仿佛梦中跌落的深渊,而道路两侧的房屋内燃起的烛火光晕闪动间,原本因为大雪就少得可怜的人影更是不见所踪,环境幽静,使得他眼神一刹恍惚,想到张如云最后所说的“地狱”,一种莫名的恐惧如雪上加霜般袭上了心头。

    “停车!”

    他一掌拍开了女奴的双手,高声道。

    “小郎君,怎么了?”车驾上的小厮只是歪着头,不敢往车内看,说道:“花街还有一段路。”

    “让你停你就停,再敢多说一句,我就让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赵常儒头冒冷汗道。

    驾车小厮惊惧万分,连忙称是,勒紧缰绳。

    见马车停稳,赵常儒又才道:“你去通知赵三两件事;其一,我要张如云父母的两根食指;其二,我在春风楼等他,他知道该怎做!”

    接着又扭头看向女奴,眼中冷芒如箭,接道“你来驾车,直接到春风楼!”

    小厮得令而去,女奴则是躬身出了车厢,稳稳坐于车驾上……。

    玉京万变,可夜色中的花街却是依旧,赵常儒的马车在街上跑得很快,带起阵阵骂声。可路上行人一见车驾上是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又化作惊呼。

    直到停在春风楼外的小巷口,赵常儒跟着下车,迫不及待向内走去。

    陈春花正忙碌地招呼着客人,那些文人骚客、名人雅士们一个个在她的追捧中满面春光,可一转头就看到了赵常儒那似笑非笑的白净玉脸。

    “赵……赵公子。”她被吓得唇嘴哆嗦,身体紧绷,随后立马撇开众人,把步子踩得很圆,到了近前低头道:“赵公子大驾光临,贱妇没有提前迎接,还请您恕罪!”

    四下宾客一愣,跟着看来,一见是赵常儒,纷纷四散而去。

    昨夜春风楼的事,可是在姑娘们中传开了,别人敢得罪赵常儒,他们却是不敢。

    赵常儒没有关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甚至懒得去看一眼,他居高临下盯着陈春花,唇角微微上扬道:“陈妈妈何必如此拘束,赵某又不会吃人!”

    “贱妇不敢!”陈春花惶恐道:“不知赵公子有何吩咐?”

    赵常儒大笑,对陈春花的表现很是满意,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叨扰陈妈妈了。”

    “不叨扰不叨扰。”陈春花连忙摆手,陪笑道:“我即刻替公子安排一间上房,您看如何?”

    “很好!”赵常儒点头道:“还有,我要春菊!”

    “春菊?”陈春花心中一惊,心想这厮怎么还没有忘记这茬,慌忙开口道:“赵公子不知,今儿早,春菊已经被张公子赎身了!”

    “呵呵,张公子买下了?”赵常儒又想到了张如云那从容赴死的模样,笑容中多了一丝狠辣,盯着陈春花道:“妈妈可知,你的张公子已经死了?”

    “张公子死了?怎么……!”陈春花掩着嘴,被这个消息吓得不知所措,可当她转念一想后,又感觉通体生寒。

    是眼前这个恶鬼杀了张如云……!

    而赵常儒见她被吓得不敢说话,又冷笑接道:“陈妈妈要是再迟慢些,说不得你的春风楼从今天起也会改个名字。”

    赵常儒话音刚落,陈春花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领着十数人鱼贯而入;十数人服饰统一,动作整齐,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护院私兵。

    “小郎君!”老头正是赵三,他一眼便看到赵常儒,连忙过来问好。

    “安排妥当了?”赵常儒头也不回问道。

    “安排妥当了。”赵三道:“十人十马,已经出发!”

    赵常儒再没有多言,摆了摆手。

    陈春花虽然不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看着这阵势,哪里还敢犹疑。

    她慌忙唤来小厮,轻声耳语……!

    春菊听到了这个消息,直接瘫在床上接受了这种可怕的宿命,毕竟再也没有人会从天而降来救她了,她终究是没有逃过这一劫。

    而听雨、彩云,则是听到张如云死去的消息哭成了泪人,那多情却善良的客人,可能今生再难遇到。

    这人间对她们这样的苦命人来说,的确是有太多磨难,那种身不由己,好似天定。

    陈春花听着看着,脸色苍白失魂落魄。她的一生便是这么过来的,又怎么会不明白——

    这玉京,这春风楼,哪里会真正有春风?

    而在玉京城外,那茫茫雪地也只能朦胧看出一片白影。

    赵三派出的十名刀手骑着快马一路向东,仿佛融进了黑夜,不到一个时辰便追上了张明远、马玉莲夫妻二人。

    夫妻二人将车马停在雪地里,下车看着面前明晃晃的陌刀刀影,并没有太多的惊讶。

    “我儿怎么样了?”马玉莲红着眼,向领头的刀手问道。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

    “死了!”领头的刀手语气生硬,没有感情,仿佛死的是一只蚂蚁。

    那种对生命的漠视,让马玉莲忍不住捂着胸口,一阵眩晕;而张明远闻声见状,虽然能立刻将她搀扶着,但自己却已经泪流满面。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多么大的打击。

    马玉莲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将头轻轻地靠在张明远的肩头,而张明远也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夫妻二人再也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相互依靠着,等待着落下的屠刀。

    领头刀手没有听到想象中的哭天喊地,所见皆是一对夫妻对丧子之痛的无声悲情,他大感意外,任由座下的骏马嘶鸣,不自觉多了几分耐性。

    直到风雪都变得小了,才上前挥刀而下。

    洒落的鲜血如同红墨,雪地则是白纸,那一瞬间梅花点点,明艳噬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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