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踩一捧一拉仇恨
又过了几日，七日棺期已到。
南初弦天没亮便被宫中的总管太监宣进宫。
今日，东晋面临的大事除了先帝出殡，更重要的还有朝权更迭的动荡。
她早早换好丧服，外披一件麻衣，随着其他几位皇子站在前边，身后跟着的是满朝文武。
眼瞅着出殡的时候要到了，百官中有人按捺不住开口：“皇后，先帝遗诏不知在何处？”
今日一过，王丞相算是三朝元老，他自然有资格问出这个问题。
秦可婉见底下的百官，听到遗诏二字变得隐隐有些躁动，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掠过，唯独不见战九霆。
她眉梢挑了挑：
“丞相有所不知，先帝怕有人会在储君之位上动手脚，所以关于遗诏共备了三份，其中一份放置在内阁，一份于本宫手中，最后那份在摄政王那里，所以需等摄政王来了以后，三份圣旨皆在，方可宣读圣旨。”
跪在棺椁前的南初弦闻言，勾了勾嘴角。
她的皇帝老爹还挺会来事，写了三份圣旨，到时候三份上边的人选全对不上，那可好玩了。
也不晓得，那么多皇子待会儿为了皇位真打起来，她的皇帝老爹会不会气得诈尸。
大皇子南初渊捕捉到南初弦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忽而开口：“六弟，你猜谁会是储君。”
他声音虽小，但周围其他几个兄弟何其敏感。
一提到储君两个字，众人脑神经立马绷紧，表面装作不在意，实则耳朵全部竖起来准备偷听。
南初弦不想惹事，她打了个哈欠，含糊道：“别瞎猜，那么多人看着呢，待会儿等皇叔过来咱们就知道了。”
那些嫔妃们呜咽的哭声实在过于催眠，就是不知道里边究竟有几分真情，南初弦听着都感觉到瞌睡虫来了。
不多时，一连又是几个哈欠，她找了个好角度要偷偷眯一会儿。
殿外的老太监拉着嗓子喊了句：“摄政王到！”
“造孽啊！”
昏昏欲睡的南初弦听到战九霆的名号，几乎是眨眼间整个人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朝中位置皆是按官职分布，南初弦身居王位，理应同战九霆站在一块儿，但是早上她见他没来，所以跑去和其他皇子挤最前边去了。
马上要宣遗诏了，她可得躲着点。
毕竟战九霆那种喜怒无常的大魔头，谁知道哪句话可以夸进他心里。
“皇兄们往前攒攒，你们年长理应站在前边。”
生怕被盯上的南初弦，硬生生要往几位皇子身后挤。
怎奈她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属实惹眼，全场跪了一片，只有她突兀地站起来要往后躲。
不给南初弦机会，战九霆先发制人：
“璟王，一夜不见瘦了不少，是没吃好饭吗？”
此话一出，朝中不少人皆是一副揶揄的表情。
昨晚南初弦因为人太欠，而且没吃相被战九霆扔出摄政王府的事，连夜传遍了大街小巷。
今日一来，他刻意提起这事，暗讽之意明显至极。
“皇叔早上好啊。”
咬着牙，让自己保持冷静，南初弦努力挤出一抹还算不错的微笑回头。
“跪回去。”
“好嘞！”
规规矩矩地跟着战九霆，南初弦扑通一下跪在他后侧方，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秦可婉好不容易等来了人，她从袖中取出明黄的卷轴，内科首辅见状跟着拿出来自己保管的那一份。
“摄政王已到，如今这人都齐了，不如先把遗诏拿出来让丞相与六部检查一番。”
战九霆配合着拿出了自己的那一份。
递出去的同时，突然叮嘱出声：“诸位可要好好检查，莫要出了岔子。”
顿时，王丞相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抹了把冷汗，他开口：“摄政王宽心，事关国运，本相绝对不会掉以轻心。”
六部和王丞相分别检查着三份遗诏，先帝为了防止有人篡改遗诏在衔口处封了一层宣纸，上边甚至还用玉玺盖了印。
遗诏一旦有人打开过，便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确保没有问题后，王丞相重新将遗诏递给战九霆。
“不如王爷来宣诏吧。”整个东晋，最有资格的非他莫属。
然而，战九霆没有接手，反倒是把这事推诿给了南初弦：
“本王虽得先帝重视，委以重任，但宣遗诏一事最好由陛下至亲之人来，阿璟，你素来得先帝疼爱，此番你来宣读遗诏。”
“我？”
莫名被点到南初弦用手指了指自己。
什么玩意啊！
她就知道战九霆没安好心，现场德高望重的大臣一抓一大把，非得让她个闲散王爷宣读遗诏，她要得罪多少人。
南初弦死活不肯答应，“皇叔抬举了，凭着阿璟的阅历恐怕不太合适，我看王丞相就挺不错的。”
答应了，她就要倒霉了！
如预料中一般南初弦不会轻易应下，战九霆早留了一手：“王丞相和先帝是至亲不成？”
“那大皇兄来。”
“初渊长你四岁，却尚未有封地，于规矩来说，他地位出身上要差一点……”随着战九霆越说到后边，南初弦表情由不耐烦转变成了惊恐。
生怕对方再给她拉仇恨，南初弦抬手抓住他衣摆：
“皇叔别说了，我来！”
他再说下去，大皇兄要拿眼刀子把自己千刀万剐了，呜呜呜～
整个东晋，谁人不知大皇兄最忌讳别人说他出身差，按理来说他本该是第一个封王的，但因为他母妃是个后宫小宫女，无权无势……
所以至今，他还是个没有封号的皇子。
也就战九霆这个口无遮拦的人敢说。
说就罢了，还要和她做比较！
“劳烦诸位帮本王个忙，遗诏留一份够了。”
话到这份上，六部的人瞬间会意帮衬着撕开衔口处，南初弦目光在三份遗诏快速扫过。
啊这！
她愣愣地看向战九霆，这份遗诏……
战九霆则是无比淡漠，犹如接下来发生的一切皆与他无关。
收敛起讶异，南初弦硬着头皮随手拿了一份遗诏，恭敬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蒙天佑，掌东晋江山数十载，惜晚景之年不负年盛，继谨记天地祖宗之规矩，属故今立下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