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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周老师,你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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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一一大早是小祭祖,不用爬坡去山上,在家里烧烧香火钱纸即可。

    早上七点刚过,梁春华就各个房间叫几个小辈起床,没有人能在初一睡懒觉,每个人的活儿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独臂侠梁颐干不了什么重活儿,正在打着哈欠扫院子。

    昨天跟周向电话跨年,两人都不舍得挂断,聊着聊着就到半夜,现在睡眠严重不足。

    梁颐想起京华本地没有小祭祖的习俗,这会儿周向可能还在睡大觉,那不能够,没得睡也要一起没得睡。

    梁颐一个电话打过去,没想到被秒接。

    梁颐迟疑地开口:“你,醒了?”

    那边传来周向清爽的声音:“嗯,刚运动完回家。”

    得了,不仅醒了,人还运动完了,梁颐看了看扫帚,也说:“我也在运动,不过还没结束。”

    周向略微吃惊:“起这么早?”

    梁颐得意:“那是!”

    周向不疑有它,又问:“今天有什么安排?”

    梁颐:“早上中午走走亲戚,下午回省城家里了,那边儿也有亲戚要走。”

    周向似是调侃了一句:“还挺忙。”

    梁颐反问:“你呢?不走亲戚?”

    周向有些无奈:“怎么可能,下午一点开始。”

    梁颐:“果然,春节拜年是老中人逃不了的命运。诶,那你还能拿红包吗?”

    周向:“应该有。”

    梁颐玩笑道:“真羡慕,见者有份啊!”

    周向应下:“嗯,我拿红包给你换个新手机。”

    梁颐没想到手机来得这么容易,彩虹屁马上安排上:“周老师大气!那咱不得给周老师换台笔记本表示表示。”

    周向也没推脱,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又聊了十来分钟才挂断,此时,站厨房门口欣赏梁颐煲电话粥长达十分钟的齐天刷着牙摇头走过:“你们给子真腻歪。”

    梁颐看到他就烦,照着屁股给他来一脚,当然,只用了三分力意思意思。

    “滚一边儿去。”

    梁颐跟着父母走完几家沾着远亲的亲戚,又去看了周校长,下午三点,一行人,三辆车,浩浩荡荡回省城。

    到家已经晚上八点,梁春华和杨晓衣体力不济,收拾收拾就要去睡了。梁颐睡了一路,这会儿精神抖擞,正窝在沙发给周向选笔记本电脑。

    突然一条信息弹出来,是齐天,问他去不去“银河”玩。银河是省城有名的夜店。

    梁颐对这一类场所没太多感觉,只偶尔去去,所以想也没想就敲了个“不去”回复过去。但他一看时间,才八点二十,自己一点睡意也无;周向今晚去他姥姥家,被亲戚拉着打麻将,也没空和他聊天。

    于是他把“不去”撤回,改成:十分钟,小区西门等我。

    回到省城,梁颐那点爱打扮的心思也回来了,他换了件丝绸材质的墨绿衬衣,领口开两格,恰好露出一半锁骨,下身搭一条版型修身的深色休闲裤,头发也随手弄了弄,披着厚重的羽绒服也掩不住一身贵气。

    齐天见了连连啧啧,“还得是你啊兄弟,气质一点没被那坨石膏影响。”

    这种夸赞外表的话梁颐从小听到大,早就无感,他一巴掌拍到齐天后脑勺:“看路。”

    齐天的后脑勺只有两人能碰,他哥和梁颐。照例,每次梁颐碰完,他总会叨叨:“老子给你一坨。”

    但从未还手过。

    “银河”在市中心,开车过来大概二十分钟。哪怕今天是大年初一,属于“银河”的热闹也丝毫不会减弱,梁颐刚下车就被一阵闷着响的音浪震了下。

    到底还是太久没来,有点不适应。

    齐天走到门口,就有一个女孩往他怀里贴,不用说,应该是他的新女友。

    齐天搂着小女生介绍:“这我兄弟,你叫梁哥就行;这我女朋友,luzy。”

    luzy小鸟依人地靠着齐天,嘴甜得很:“梁哥好呀!”

    梁颐露出好久不用的假笑跟女孩打招呼,跟在两人后面进大厅,大门一开,一阵热流扑面而来,再走过两扇小门,”银河“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近在眼前。

    梁颐蹙着眉适应了几分钟,待三人到达卡座时,已经全然接受夜店直击心脏的音浪。

    齐天把两人的外套往卡座角落一扔,扯着嗓子跟坐一圈的朋友打招呼,最后介绍梁颐:“我哥们,你们叫梁哥。”

    然后一群服装各异的年轻男女纷纷端着酒敬过来:“梁哥好呀!”

    梁颐抬了抬打石膏的手臂,示意自己喝不了,然后叫服务员端了杯葡萄汁过来,再一一和他们碰杯。

    离得近的一个女孩主动端着酒搭话:“梁哥你好帅啊,以前没见大圣带这么帅的朋友出来过。”

    大圣是齐天的花名,外面的朋友都这么叫。

    梁颐端起葡萄汁跟她碰杯:“是吗。”

    女孩又挑起几个话题聊,梁颐基本都一两句结束,礼貌又疏离。女孩大概知道梁颐对她不感兴趣,耸耸肩离开,转到另一边找其他朋友聊天。

    一直悄悄观察的齐天自然知道梁颐不近美色,找他出来也不是为了给他介绍女朋友。他安顿好今日女友,挤到梁颐身边:“诶,八点钟方向,看看。”

    梁颐不知道他憋了什么屁,随意抬眼看过去,不料却正对上一双眼睛,一个穿黑衬衣的男孩,脸上有即使在纸醉金迷的夜店也掩盖不住的稚气。

    对方见他看过来,朝他笑着点了下头。

    梁颐扭头看齐天:“什么意思?”

    齐天:“京华电影学院的,刚演了个网剧,算个小演员,长相那是没的说,最主要的一点,诶,在校大学生,小嫩草,怎么样,认识一下?”

    梁颐这算是明白齐天的意思了,拉皮条呢!

    梁颐忍着给他一拳的冲动,暗自咬牙切齿:“老子不是单身,你有病吧!”

    齐天不以为耻,凑到梁颐耳边小声说:“又没叫你跟他谈恋爱,玩玩总行吧!”

    这顿打是忍不了了,梁颐照着齐天的腰就是一个扭频道式猛掐,肉给他旋了一圈:“喜欢玩?好玩吗?”

    齐天疼得直翻白眼,连忙退开一米远,缓过这阵儿疼才抱着抱枕靠近,继续苦口婆心:“你听我讲完嘛!”

    齐天:“你没怎么谈过,不懂这些门道,我跟你说,不管同性恋还是异性恋,要多谈,多经历几段,才知道自己真的喜欢的是哪种。”

    “你和那个周向,未必就是真的喜欢我跟你说,你自己想想,遇到他的时候,是不是你情绪最低落,对人生最失望的时候,然后在村里头,那种封闭的环境,遇到了个脸蛋好的大帅比,这大帅比还是个暖男,对你贴心得要死,然后你跟我说你喜欢他。”

    “兄弟多嘴说一句,恐怕你这个喜欢,没这么单纯哦,你是不是把人家当成你在低谷时期的救命稻草了,是不是换个人,只要满足这些条件,或者哪怕条件再差一点,你还是可以说出这句喜欢?”

    梁颐听完这些话,出现在脑子里的第一句话就是反驳:当然不是!

    但紧随其后的,又是一句不太确定的:真的不是吗?

    见梁颐垂着眼睛沉思,齐天趁热打铁:“所以说,喊你多接触几个,不是谈恋爱,就是认识认识,你多经历几段,还是选择周向,讲道理,那句喜欢是不是更真实呢?”

    其实,齐天说的不无道理,站在他的角度,梁颐和周向才认识多久,不到两个月。以他对梁颐的了解,这小子看似吊儿郎当,但内心远不像表面那样大大咧咧,一场恋爱能谈七年的人,多少有点痴情成分在里面。

    所以梁颐在经历卢钊后,这么快投入另一段感情,在他看来是不科学的。梁颐的做法更像是随便给自己找一个可以喘息的栖息地,以便忘记舍弃七年感情带来的伤痛。

    既然是这种性质的感情,那也不用紧着一个人谈,多投放几处,说不定还能早点走出来。

    齐天抱着这样的心情组织这次拉郎聚会,见梁颐垂着眼沉默着,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朝黑衬衣男孩招招手,让对方过来给梁颐敬酒。

    齐天的话被梁颐听进去了,并不是说梁颐赞同他的提议,用多谈几段来证明自己对周向的感情,而是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在别人眼中,自己的喜欢是这么轻率,那么周向会不会也这么想呢?周向会不会也觉得,自己把他当成低谷时期的稻草,把他当成可有可无可替换的任意一位?

    凌晨的夜风比白日的更刺骨,梁颐被刚刮过的一阵吹得起一身鸡皮疙瘩,不自觉地往羽绒服里缩缩脖子。

    “梁哥,是不是有点冷?”一直跟在他身侧的男孩突然开口,把梁颐吓一跳。

    梁颐:“”

    他怎么跟出来了?

    梁颐语气冷淡道:“还好。”

    “哥,你要回家吗?我送你吧,大晚上不安全。”

    梁颐看着对方即便穿着成熟的黑衬衣,也难掩稚气的脸,心说谁更不安全啊,小屁孩。

    梁颐懒得和对方周旋,走到马路边拦出租:“不用了,你回去玩吧,我自己打车。”

    男孩并没有放弃,紧紧跟着他:“要的要的,大圣哥说今晚要照顾梁哥,我送您吧。”

    您字都出来了?

    梁颐觉得有点好笑,随口搭了句:“这么听你大圣哥的话啊?”

    没想到对方认真地点头:“大圣哥的话,必须听。”

    梁颐有点无语,狗东西齐天在外面还挺有排场!

    梁颐看着一辆出租车打着灯靠过来,没心思再和这小孩掰扯,边开车门边摆手:“回去接着玩了,替我跟你们大圣哥说谢谢啊。”

    然后关门,扬长而去,留衬衣男孩在原地不知所措。

    梁颐靠在后座,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还是在想齐天那番话,在想周向,想着想着就闭上眼,直到司机一脚刹车把他晃醒。

    到家了,梁颐扫码付钱,才发现手机上有几十条周向的信息,以及两个未接来电。

    夜店里太吵了,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梁颐连忙点开消息翻开,都是一些问候的话,最新一条发送时间在一个小时前,问梁颐睡没有。

    梁颐看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半,现在回过去是不是有点太晚了?要不明早打个早安电话?

    梁颐还在犹豫之际,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很熟悉的声音,他以为幻听了。

    但当他将视线探向小区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形确切地告诉他,你没幻听。

    惊喜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感受,梁颐小跑着冲过去:“周老师!”

    周向大方地敞开羽绒服,将梁颐收进怀抱,融进体温,抱了个满怀。

    无言的拥抱驱走冬夜里最后一丝寒冷,梁颐这一刻只觉得,天塌了也不想和周向分开,一秒钟都不可以。

    几分钟过去,梁颐还赖在温暖的怀抱里,不肯松手,周向自然也享受梁颐这样的依赖。

    “你怎么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我去接你啊!”没等周向回答,梁颐又抢着说:“是不是想给我个惊喜,周老师你挺会啊!”

    话都被他说了,周向只是轻轻嗯一声,再从外套里拿出一个红包:“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还是梁颐第一次收年龄比自己小的人的红包,但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笑得比花儿还灿烂:“谢谢周老师!”

    周向也笑着,声音比夜风更温柔:“以后每年都有。”

    原来之前在电话里说今年可能没红包了,他都记着呢!

    梁颐觉得心里刺挠了一下,淌过一阵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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