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入殓师&心理医生

    至那晚，宋廿病了。

    馆里那边是不能去了，只能请假在家休养一段时间。

    宋廿生病这段时间，淮柒馆里家里两边来回跑，人以肉眼可见速度消瘦下去。

    任苒找到淮柒，想询问宋廿近日状况。

    如果那晚不是她突然打电话过去，宋廿或许就不会每天精神高度紧张了。

    得到的回答，始终还是那句话。

    “她现在，很不好。”

    回到家，淮柒站在门外，轻言细语的对屋内的人说话，“阿廿乖，把门开开，是我。”

    门没开，等来的是电话。

    淮柒接通来电，嗓音清和，“阿廿听话，把门打开。”

    对方沉默了两秒才说话，“淮柒，这段时间，你先别来了，我的负面情绪会影响到你，我想一个人静静。”

    她这样说。

    终究还是等来了这句话，拿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淮柒劝导宋廿，“不会的阿廿，我就是心理医生，那些不好的情绪你尽管释放出来，我们一起渡过难关好么？”

    “淮柒，你说的这些都不现实，无论我怎么选择性去遗忘，最终它都会以更猛烈的方式侵蚀我意志，我不想因为这样影响你，最后让那一帧一幕彻底蚕食我仅有的理智。”

    双方陷入沉默，僵持着。

    最后，淮柒妥协了。

    他努力抑制住内心的悲伤，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门之隔，宋廿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泪水滑落，模糊了视线。

    抑制的哭声，通过门，传到外面。

    失去焦距的眼眸一片漆黑，看着面前这张阻隔他们的房门，嘴角扬起苦涩的笑，缓缓道：“好，依你……”

    屋内，一片狼藉。

    宋廿胡乱的抹掉眼泪，站起身，开始收拾残局。

    几天下来，她和淮柒一样，都消瘦了一圈。

    因为焦虑，她每晚都睡不好，一天二十四小时，只有六小时在困觉，并且都是断断续续的，眼下一片乌青，脸也苍白的骇人。

    淮柒没告诉宋廿她现在的具体情况，就是担心说了之后她本就高度紧张的神经愈发严重危急。

    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即使淮柒不说，宋廿自己也能感受到。

    日复一日的焦虑紧张让她倍感疲惫。

    她有想静下心来去做某件事，看书也好，追剧也罢。

    可现实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看书时，密密麻麻的字体会让她烦躁，情绪上头，崭新的书本什么时候变成的碎片她都不知道。

    追剧追一半，面对无脑又虚假的剧情，她也抑制不住心中烦闷，恶劣因子在躁动，抓起身边东西就往电视上扔，直到砸的电视报废才罢休。

    一通发泄后，宋廿才会真正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发现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无厘头的事情，情绪就会再次陷入焦虑不安。

    以此往复，循环不止。

    宋廿不知道自己能否克服恐惧，她心里没底。

    宋廿情况特殊，淮柒不敢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给她安排催眠，就是担心宋廿沉睡梦境，困在梦魇笼罩的恐惧之下。

    晚上十点。

    紧锁的落地窗被人打开，出现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影，她与周边黑暗融为一体。

    雨川之所以叫雨川，就是因为常年下雨，几乎很少有晴天，故名为“雨川”。

    宋廿站在阳台上，感受着夜风带来的凉意，丝丝缕缕的雨，扑打在脸上。

    她清醒了些。

    将手伸出阳台，雨滴打在手心，沉甸甸的，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之前淮柒每晚都守在她这，落地窗也被锁着，她一直没能出来看看，如今再看到，已然是夜晚。

    没有星星，只有被乌云笼罩的的天空，和下不完的雨。

    站了没多久，宋廿就转身回了里卧。

    隔壁阳台，同样被夜晚笼罩的淮柒站在那，直到宋廿回了屋子，传来反锁落地窗的声音后才松了口气。

    ＊

    能转移注意力的，除了给逝者化妆，宋廿再想不到别的。

    办公室里，气氛很沉寂。

    大家各自忙碌着手上的工作，除了整理东西时，声音都放的很轻以外。

    几天没来，宋廿桌上除了今天要接待的逝者，就没了其它需要她完成的。

    “曾姐任苒煦妹。”

    气氛压抑了一早上，终于迎来了破晓。

    忙工作的三人齐齐应道：“欸。”

    宋廿看着她们，说：“这几天幸苦你们了。”

    能看到宋廿这副模样，大家都松了口气。

    这证明什么呢，证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昨天公安机关送来那位，从预判死亡时间和死亡过程中都经历了什么，大家都屏息凝神。

    他们无法想象逝者死后再次遭受怎样的非法对待，可亲眼所见的一切又在切实的告诉他们，逝者死后，再次遭受了何等对待。

    是变态吧，他们都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