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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鸠占鹊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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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荏苒,白驹过隙,京城已至春深,单调的枝头也逐一绽出了花朵。

    楚玉瓷想着今日是皖月管铺子,便提笔绘图,为新一批首饰做准备。

    她店中的首饰一时风靡京城女眷,银两也滚滚而来,能送去母亲那里的东西也愈加名贵丰富。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去。

    半个时辰后,张越戈下朝归回,还给她带回了一个振奋的消息。

    “傅尧松科举高中,屈于状元之下,做了榜眼。”他看着她发亮的眼眸,“陛下封了他正七品官位。”

    楚玉瓷眉眼含笑:“甚好。”

    “傅家老爷在江州大设方阵,在酒楼里也摆了宴席,就为庆祝此事。”

    张越戈摸了摸她的发:“我还听闻,他们着重请了楚家赴宴。”

    她笑而不语,仿佛已经看到了楚灵韵七青的脸。

    当年,她之所以会突然翻脸,就是因为嫌弃傅尧松未中举,骂他没出息,遂才毁弃婚约不了了之。

    如今,天翻地覆,傅尧松竟农奴翻身,以榜眼之名狠狠打了她的脸。

    “下月宫宴,你随我去。”

    张越戈把玩她手中笔杆,漫不经心道:“是皇后的生辰宴。”

    “既是宫宴,陛下也在……”她开口便是拒绝。

    他笑着抬起她下颚,眼底的执着直击她的柔软:“没有什么不合适的,阿屿,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她心颤一瞬,搭在桌角的指尖微微泛白,不得不在他的凝视下颔首。

    误会之事过了已一月有余。

    而他在这短短一月内,竭尽温柔地爱护她。

    她晨时说要上集买铜丝,他下朝时便为她捎回来一筐筐上好的回来,美其名曰是随便命人买的,可那品质极佳的金丝分明是宫中才会有的上品货。

    前几日的傍晚也是,她收工晚归,不过同皖月发牢骚说了句想吃蒸糕,他便即刻动身,亲自上了最远的城南,快马加鞭赶在糕点铺收工前为她带回来了一兜子点心。

    说不心软都是假的,楚玉瓷在心里承认,她确实是有些感动的。

    “你什么时候才愿意嫁于我……”身后,是他俯在她耳畔的低喃,“我想和你成亲。”

    楚玉瓷认真地思忖了片刻:“我的身份,尚未正位。”

    他愣了愣,她便继续道:“楚府的嫡女,已经让她鸠占鹊巢了十多年了,我不想放任她继续作威作福。”

    “阿屿……”

    “若有机会能让我夺回本属于我的这些,我会不择手段。”

    抿了抿唇,她笑了声,将竖在手心的毛笔挂好了:“一切,就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张越戈心有惶然地皱了眉,贴近着又抱紧了她,埋在她颈窝处发出的低语沉闷而无力,带着几许委屈。

    “……那你不准让我等太久。”

    她不语,他遂咬了口她细白脖颈,佯作凶狠地在上面烙了不少印子。

    他报复她不直面回应报复得狠,以至于赴宴的前一天,楚玉瓷都还在为明显的红痕而担忧。

    不论是多高的衣领都盖不上她耳下的那一片,偏偏张越戈还反觉不足,伸着手就又要扑上来折腾她。

    楚玉瓷连忙阻了他的动作,结局便是被他掐着腰研磨了一整晚,第二日清晨穿衣时都双腿发软,上马车更是行走别扭。

    好在她恢复力不差,等到马儿在宫门前停蹄,她已经调整好了状态。

    掀开帘布前,张越戈温声开口。

    “夫人……”

    “待会儿可万不能这么叫!”

    她胆寒,抬手捂住他的嘴:“大人,您还把我当侍女看就是了。”

    听她改了称呼,张越戈眉心一凛,不悦地挠了她腰线,冷言调侃:“侍女可不会穿金蚕丝缝制的罗裙,更不会佩戴金玉相间的玛瑙首饰。”

    “可您总得保我一命吧?”楚玉瓷垂眸,“而且,万一有心人问询,我也不想让您难做……”

    他想着和她遥遥无期的婚事,心都乱了,只得拉着她的手下了马车。

    气势壮阔的宫门口,楚玉瓷远远地便见到了站在对面的楚阔,而他身边正站着妻妾。

    林氏未到,因此来得只有大房与三房中人。

    楚灵韵被大夫人挽着手,即便是得了父母二人的关切慰问,也改不了她极差的面色。

    楚玉瓷心说有趣,顺着她的视线探去,竟是见到了来人不多的傅家。

    金银傍身的傅老爷领着正室夫人,身旁站着傅承明与傅秋柔,正与笑颜欢愉的傅尧松和傅韶儿谈天。

    得了傅老爷严肃呵斥后,四人齐刷刷地闭了嘴,紧接着又见他温和无比地拍了拍傅尧松的肩膀,口中之言无需细想便能知,必然是夸赞之词。

    ——傅家从商三代,傅尧松是第一位闯入官场的,自当引以为豪。

    她看着风光无限的他,转而又调笑地睨了眼楚灵韵。

    嗯,二小姐面色更黑了。

    “阿屿,如今此景,你觉得如何?”张越戈凑到她耳鬓问。

    “怕不是风水轮流转。”楚玉瓷避开他欲要牵上来的手,左右小心环视,“大人,我觉得是恶人自有天收罢了……”

    张越戈沉沉地“嗯”了声,嗓音中含着挥散不去的不快。

    她追上大步流星的他,跟着他走过了楚、傅两家,念起了不堪回首的曾经。

    虽说退婚的事情闹得不大,可当时,满江州凡是听了一耳朵的人,都大笑傅家狼狈。

    她犹记自己从前的贴身婢女将消息带给她,说傅尧松害傅家受了不少冷嘲热讽,还被主家赶去了别县。

    而他去年能重回主家,也是由于科举一事得了傅老爷支持,这才再三考虑给接了回来。

    傍晚的夕阳投下柔和的昏光,青灰石板路与深红的宫墙辉映,皆染上一抹橙黄。

    她微垂着头走过后宫步道,恍若隔世地想过上次来这里时的情景,却不想抬头便见到了迎面而来的礼亲王与李眷。

    两人有说有笑,身后则跟着各自的家室。

    猝然相撞,一行人相互作揖。

    楚玉瓷默不作声,悄然垂下眼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她那一身金银相叠的饰物根本无处掩藏,当即就看得韩敬芸美目怒瞪,剜得她脊柱都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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