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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需要烧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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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再推移到十多年前,楚玉瓷记得,楚阔也曾经这样和她说过。

    可后来呢?

    因为楚灵韵羡慕林氏多给她买了几块儿糕点,她就污蔑她抢了她的那份儿,在长街之上引人侧目,闹得她下不来台。

    大夫人惜她如命,饶是听了林氏痛心疾首的解释,也还是跟着她颠倒黑白。

    最终,楚玉瓷一回府就被楚阔摁了家法,在床榻上一连躺了半月才能勉强走的了道。

    而他一听闻此事就赶了来,手里拎了满满当当的东西,掀开一看,全是那些害她被罚的糕点。

    彼时的张家处于全盛时期,他一得空就会翻墙来看她,小厮见了,都知是冕州张家的大公子,金尊玉贵,无人敢拦。

    楚灵韵翌日一早看见他在她远离晃悠,气得脸都青了,娇叱着跑过来拉住她手腕,让他别听信她的谗言。

    但那会儿的张越戈那满心信她,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奇珍异宝都奉到她手里,又岂会把楚灵韵放在眼里,一甩手就把她推倒在地,气得她哇哇大哭。

    楚阔敢怒不敢言,大夫人憋着火气婉言说教了他几句,结果被他以颠倒是非之故堵了个哑口无言。

    楚玉瓷回想着风风光光被他捧在掌心的早些年,口中的糖糕都又甜又涩。

    ……这样的时光又持续了多久呢?

    她想。

    实际,很快就结束了。

    从张家倒台开始,她从楚灵韵那里受到的欺辱就乘以倍数奉还,无以复加,多次都危及性命。

    “怎的哭了……”

    身畔的张越戈慌着手寻了手帕出来:“若是喜欢,我再命人买……”

    她哽着嗓音摇头,堪堪咽下这口糕点。

    那柔软的帕子贴着脸颊擦拭,一瞬间令她恍若隔世,穿梭回了那些个裹了蜜似的时候。

    “我无妨,只是……想到了从前而已。”

    她睫羽上挂着透亮的水光。

    以前那样好,若是能一直持续下去,又该有多好?

    “如今会更好。”他勾住她指尖,竖着拇指寻着她的拇指盖了章,“小主人,我保证。”

    楚玉瓷抿了抿唇,嘴角漾出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嗯。”

    酒馆望楼上,两名衣着鲜亮的男子正对而坐。

    着了白衣的青年坐姿豪放,轻狂不羁,而对面的灰衣青年略显拘束,酒气上脸使他露出部分呆滞。

    傅尧松放下酒盏,落寞的语气难得掺杂了起伏:“兄长,你午后离席,是去做什么了?”

    傅承明笑了笑,目光在舞台上瞥了眼,忽而一怔。

    他紧紧锁着两人牵着手入座的身影,语速不由得缓了下来:“出恭而已……”

    眼帘间,身形略显单薄的她被他揽在怀里,全然是一副生怕旁人夺走了即视感。

    距离不远,傅尧松很快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去:“兄长,那二位是?”

    “那可是张丞相?”不多时,他就辨别出了张越戈出挑的身影与侧脸,心下一悸,“那他身边那位——”

    傅承明闷着喝了一口酒:“楚家大小姐。”

    他咂舌,摸索着这个让他爱恨交加的姓,一时愤懑更添,也跟着仰头喝了口酒。

    “三年前那事,也就是阿尧你心善……”傅承明冷笑,翻手扣了筷,“若要真追根究底,那楚二小姐也过得远不及如今的大小姐一分!”

    傅尧松咬着牙,满心屈辱没地发,又胡乱灌了烈酒下肚。

    “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他自嘲地别过头。

    傅承明念着楚元钱的话,又回忆起楚家儿女看向楚灵韵时的神情,哂笑都含了凉意。

    他望着失意的傅尧松,无声叹气:“……阿尧,你真是傻。”

    华美舞台之上,舞姬更迭。

    舞乐缓起,琤琮的琵琶声悠扬婉转,同筝音交相呼应,堪称天作之合。

    金玉满身的舞姬以纱挽面,窈窕之姿引人惊叹。

    “这红玉姑娘的舞姿真是愈发动人了!”

    “究竟是哪位出手这般阔绰,竟然都把三月未舞动的红玉姑娘请出来了……”

    艳羡的议论声句句入耳,楚玉瓷望着她翩翩起舞,小酌过后的脸颊泛起诱人的红晕,勾得身边人抱得更紧。

    他全部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根本无心去看台上人的动作。

    “她没你跳得好。”

    俯身,他凑在她耳边开口:“小主人,我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只有你跳得最好……”

    楚玉瓷面色红润,又拾了杯子来以酒压惊。

    “……不信吗?”他哑着声,“我可是把你起舞的那张画挂了整整六年。”

    她闻声一震。

    他作下那幅画的那日,正赶上她从女子学堂归回。

    张越戈调侃她向来学业不认真,她不服气,遂重换上那件遭人笑了贫的舞衣,将学会的舞步跳给他看。

    本是她为了在他面前挣回面子才随意摆的两下,却被他无声无息记了多年。

    楚玉瓷视线乱了乱,恰巧他玩心大起,歪了脑袋去含她耳垂:“回府再跳给我看吧?”

    她怕他再动手动脚,只得颔首应下。

    亥时将近,两人乘着马车回府。

    沐过身,她想着生辰礼未拆,便去了自己院内,重新拿起了两个锦囊。

    母亲送了她金镯子,三房兄妹则送了她以青竹为形的银镯。

    她将两物戴在手腕上,内心腾起甜意,正欲将锦囊也整理放好,却见三房所赠的锦囊里放了一叠这好的纸,隐隐约约还看得出字迹。

    楚玉瓷将其取出,翻开后发现竟一共有三张。

    ……字迹是她何其熟悉的、他的小楷。

    令人愉悦的情话也读起来让人宽心。

    唯独——

    赠予的人不是她。

    指尖一颤,她暗淡的视线擦过结尾处的“赠予灵韵”,心脏都骤然一停。

    “嘎吱。”

    门被推开,楚玉瓷折了眸光探去,见到他换了轻衣进屋,正眼晕着笑意看向她。

    “那是什么?”他看见她腕上多出来的手镯,想着她会心情大好,却没明白她为何会面色凝重。

    疑惑地蹭过她手中的信件一秒,他就身形震颤。

    “小主人,这个——”

    他见她欲言又止,转手就原封不动地折好了,脸都瞬间吓白了:“你听我解释!”

    反观楚玉瓷,她冷静得出奇,动作也叫他诧异。

    没有预料中的质问,也没有她讥讽与愤怒,她只是动身去墙边挑开了灯罩,长睫轻扇,乌黑润亮的眼瞳直勾勾地看着他。

    “需要我烧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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