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丞相大人发什么疯
“奴婢……不着急。”她摸不清他的思绪,但得安排自己后续的事情,“如若能和母亲多待,奴婢感激不尽。”
她耳垂空无一物,虽不碍她容貌倾美,却尽显贫穷,倒看得他有些不愉快。
“去找点儿首饰戴上。”
楚玉瓷一愣,顺从地应下了,紧后从院内离开了。
张越戈见她走远,转头问了林影药膏的事,仍对大夫人突如其来的善意感到警惕不已。
“小的寻医馆问过了,这药确是治腿伤的,也磨了几味难寻的药材。”
他沉吟片刻,想起往日的重重,恶意的揣测当即由心生,岂敢轻易松懈。
“扔了。”
楚灵韵亦能对助她换位的人下狠手,那作为她导师的大夫人,又怎会对他的小主人怀有一颗真切的善心?
自打听那赵四半死不活地招了部分隐秘事,张越戈就愈发肯定,楚玉瓷连续五年不给他回信,必有蹊跷。
才给林影吩咐下命令,他就听前厅传来不可思议的消息。
——二王爷造访楚府。
场中央,楚阔正携府内女眷向他款款行礼,楚玉瓷贴在林氏身畔待得安生,不逾越半步。
楚灵韵则上前到那着了明兰色长衫的人跟前,面色娇俏地与他聊着,眉飞色舞。
李郡笼了一层清光,手中捻着一串菩提珠,右侧嘴角的朱砂痣点得巧妙,面颊迎上清光,衬得他温润如玉,翩翩有礼。
他同张越戈相互作揖,面色不掩惊愕。
早先上朝前见他同楚阔同道而来,他已是心存困惑,现下又亲眼见他身在楚府,自是难遮惊惑。
“不知张大人怎会在楚尚书府内?”
“楚府也是臣半个家。昨儿个除夕,就回来看看。”张越戈正色直言,“一别经年,也该团圆了。”
李郡颔首,楚灵韵却暗戳戳攥拳,深谙他话中的“团圆”究竟是为了谁。
张越戈莞尔:“臣倒是好奇,王爷怎的来此了?”
“顺道路过,便进来看看。”
他面色含有忧愁,又不善撒谎,交出的理由也蹩脚得不行。
张越戈一眼便看出他必是有事情要传达。
结束短暂的寒暄,李郡顾虑着望向楚灵韵,回首间视线也划过了默不吭声的楚玉瓷,难免哽住了话头,不好开口。
他的大哥,虽说贵为太子,也不及三弟那般荒淫无度,可到底不是善茬儿……
凝望了眼花容月貌的楚灵韵,他心有慈悲,感慨不已,担心其会像楚玉瓷一样受了荼毒,于心不忍地握紧了指尖圆润的珠串。
思忖间,却见曹氏面色苍白,一个瞌眼,身子倾斜着倒了下去。
“母亲——”
楚元钱接住了她,楚阔当机立断唤了郎中,将曹氏纸片似的身子打横抱起,挪进了偏厅的卧房。
府内乱作一团,李郡短暂地在她面上停留一秒,从她发青的唇上初步判断出是中了毒。
“快!派人唤郎中!”
前青的罗帐下,曹氏瘦弱的身躯猛抖两下,见骨的胸腔颤着咳了咳,“哇”地呕出一潭鲜血,溅了尚未退后的楚阔满身。
气氛焦急,命悬一线,李郡上前探看,下意识地拂过前襟,发现今日出门未带锦囊后面色惊变。
楚玉瓷跟在张越戈身后,欲近身探看,却被他一伸胳膊拦在了身后。
“咳咳——”
手脚冰凉的曹氏虚声干咳,嘴角的血迹才被楚阔以布帛擦去,就又止不住地漫出来。
楚元钱与楚元瑾跪在床榻边,皆是白了脸,唤她的声音都溢着哭腔。
楚玉瓷念着曹氏曾经待自己的温和,终是躲开他警告的目光,拨开他的手挺身而出。
“父亲,我这里有万能解毒药方,您若是信得过我,我现在便写下让人去买。这药熬制只需半个时辰,比郎中再开药方来得快,大有回天之力。”
众人难以置信地盯着她,各怀鬼胎的眸光似是要将她戳成马蜂窝。
楚阔迟疑地怔了怔,连同楚灵韵与大夫人也惊诧不已。
楚元钱一抹眼泪,立刻转过身握住她的手,甘愿死马当活马医:“大姐姐,我信你!你且快些写下救救我娘——”
“阿钱,你……”楚元瑾泪光流转,谨慎地拽了下他的衣袖。
人命大过天,加上是大公子之命,下人们不敢怠慢,当即便把笔墨呈了上来。
她接过羊毫沾了下墨,急促的笔锋陡转速提,顷刻就将几味药材写下。
正欲折了纸条交给楚元钱的贴身侍卫,就见李郡疾步走来,在她小字上观摩两秒,温声笑了笑。
“还差两味。”
他勾过她手中笔杆,接着她的字又补了几种药材,这才折了纸交去跑腿的人。
众目睽睽下,李郡温雅儒俊的音色柔和清洌:“本王府上还有难得的补药,待会儿便差人捎信回府,让他们加急送到楚尚书府上。”
楚阔受宠若惊,连忙拽着府内人朝这位活菩萨行礼。
张越戈纹丝不动,阴鸷的目光直勾勾地扎在她身上,眼底倒映着的尽是不爽。
赶来的郎中向楚阔道明了她的中毒之迹,又紧急为曹氏施了针,终是控制住了她变本加厉的病情。
大夫人身后,楚灵韵垂眸回避着张越戈时有时无的调侃神情,袖下的玉指攥成拳。
熬好的汤药弥漫着清香,被楚阔一勺勺舀着送进了曹氏口中,不多时,她发青白的面色便逐渐恢复了血色,意识也回了神。
郎中再度把了脉,安心地缓气:“大人,三夫人的气脉已经平复了……”
楚玉瓷松下一口气,别过头望着有条不紊拨弄着菩提珠指捻的李郡,心下一抖。
他既能看出她药方里的纰漏,也就说明——
“嘶……”
还不待深思更多,她就被腰侧突如其来的袭击给弄得无从安立。
身前,张越戈站得从容,负在身后的手却不偏不倚抵在她腰上,携了力道的指尖精准地捏着她的死穴。
她吃痛,闭紧牙关憋住将泻的喘息,求饶似的覆上他手背摸索,后背轻打寒颤。
他又发的什么疯?
待堂内氛围渐缓,他才背过身,冰冷的视线扫过她神情倔强的脸,以只有两人间能听见的气音开了口。
“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