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碧玉宝珠,如有神助
张越戈望着她恣放的眸光,笑靥合不拢嘴,眼底映着不自知的满意与得意,含光的面颊俊逸温雅。
“林影,派账房查!”
候在门口的带刀侍卫领旨离去,罗红胭身影落寞,无处安放的神情左右飘摇,原先跪直的身子在楚玉瓷说话间就挫下半截,犹如被潇潇风雨击垮的小树芽。
“这般不愿她刨根问底,恐怕你是真的不干净吧!”他尽情地杀着青柠眼中的恨。
青柠泣不成声,无助地折向罗红胭,哭声悲绝。
“我被韩公子胁迫进厢房之前,偶然听见有一即将离开的女子停留在他房内。韩公子与她关系亲密,一出手便是三条碧玉宝珠,还叫她与她人分赏……”
楚玉瓷扽着她欲意躲闪的视线,携着狠劲把她杀了个片甲不留。
“青柠夫人,您可知奴婢所说的碧玉宝珠所为何物啊?”
“我不知道——”
“禀大人!小的查出来了!”
林影的禀报声如破林的箭,压着一箭三雕之势袭来。
张越戈挥手:“报。”
“小的们从青柠夫人的梳妆柜内查出了一串翠珠!而这串珠宝,在账簿上并无记录!”
青柠霎时脸色惨白,再无反驳之力。
林影所托上来的托盘中,就摆放着那流光溢彩的翠玉珠串,犹如一记重锤,当即给了妾室三人当头一棒。
“大人!妾身——”
楚玉瓷唯恐事态不及火烧眉毛,挑衅般地又吐出一句话:“黄莺夫人的妆奁,不妨也一并查了吧?”
罗红胭机敏,兴许会把珠串藏得好,不露马脚。
但她的那串,她可是亲眼见过的!
黄莺倒吸一口冷气,目睹了青柠的无望,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到底是连个音儿都憋不出来。
板上钉钉的证据逐一浮现水面,张越戈本就对她的话深信不疑,眼下一经酝酿,暴怒已然抵在了喉咙,眼瞅着就要一怒杀天。
“说啊!除了那日给她下套,你们还做什么了!”
楚玉瓷在心底暗笑。
只要他信了,那这一局,能笑到最后的就是她!
“大人信她十分,自然会对妾身们的解释当作耳旁风!”罗红胭字字泣血,“扪心自问,您可有在意过我们半分?”
“噗嗤。”
面对她锥心的质问,张越戈却笑了。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哪里来的胆子敢与她相提并论?!”
他的盛怒鲸吞而来,如铺天卷地的雷鸣电闪,凝着片片黑云,下起了瓢泼大雨,蚕食着她们为数不多的生机。
楚玉瓷未曾料到他会这般开口,怒言猝然入耳,她也只能当他是失控。
罗红胭掺着怨念咬牙,对那日的事百口莫辩。
她也没有想到楚玉瓷会被云嬷嬷带去礼亲王府啊!她更没有想到,她竟会被韩映的人带进后院!
青柠去寻韩映汇报,她是知道的!她们也都私下商量好,做足了完全的准备打掩护!
可,差错就出在了楚玉瓷身上——
张越戈居然将她留在了身边,还放她单独在府内去找青柠!
韩映是个什么花花肠子她再清楚不过了!楚玉瓷会出这种事,她一点儿都不意外!但这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意外啊!
“大人若是不愿信,便不愿信吧……”
青柠发髻凌乱,仿佛被人从崖边一脚揣下,万念俱灰:“您说的没错,我们都是弃子!”
黄莺愕道:“青柠——”
张越戈饶有兴致地眯了眼,直冲上她红肿无神的眼。
“您怕是还不知道吧?于您有意的那位韩氏大小姐,当真是美在皮囊,蛇蝎心肠呐!”
一回想到从府外偷偷传来的书信,青柠都心有后怕,她每日每夜望着那落在末尾的那句话。都似是要哭成泪人。
她一介平民,能安活于世便已是最大的幸福。
可那位韩大小姐只因为妒火怒洒,爱而不得,就要一刀断了她全家安生!
“这事情无法圆满落幕,活不成的,可不只是我们!我们三人不过受人指使,为所爱之人多争取一些安逸度日的时间!”
“您若是真想斩草除根,真正换她楚玉瓷日后平安,又为何不去找他们下手!?”
青柠恨极。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烈焰般的发问炙烤得屋中人如在蒸笼,气氛迫在眉睫。
张越戈波澜不惊,将她的怒火视作小孩寻欢说出的玩笑,还冷不丁地打趣了两声。
“我日后收拾他们和现在处置你,哪里冲突?”
他昂首,不屑一顾地扫过她的骤然停息的火,唇边浅笑,话术一如既往地让人捉摸不透。
“既然你们三个都死期降至,索性倒不如同我一吐为快,我好日后替你们一并复仇。”
“别的幕后主使,也仔细讲来吧——”
鱼死网破的时机黯然来临,青柠也再不想伪装,正欲将他的名字断然供上,却在开口之时被狠狠打断。
“啪——”
罗红胭打来的这一掌并不重。
却紧急地绞杀了青柠的走火入魔之势,也令张越戈心中有了数。
“多此一举。”
张越戈望着面无血色的她,嗤之一笑:“难怪沦为弃子。”
青柠被她一掌扇清醒,压下了哭哭啼啼的泣音,失神地跌坐在原地。
香炉内,暗香四溢,暖融了冬日的寒,却唯独化不开空气中那一滩致使她们窒息的血意,三人瑟瑟发抖,花枝乱颤。
楚玉瓷被他挽着手重新坐在了座位上,不由得攥紧了身上的白狐裘。
“不愿说的话,就这样吧。”
他叹息一声,顿嫌无趣地招了下手,唤精兵围住了三人。
罗红胭明眸刹暗,眼中遍布血丝:“大人——”
她抬手护住了缩在自己身后的青柠与黄莺,平时柔若无骨的身躯在此时却化作了铜墙铁壁,死死地挡住了她们。
“把她拉开。”
他手指一勾,侍卫随即上前残忍地拖开了罗红胭。
失了唯一的庇护,身后的栗栗危惧的两人拼命地摇着头,尖声哭叫。
可张越戈压根不是对她们心软的主儿。
“去,拉走浸猪笼吧。”
楚玉瓷心有一震,但到底眉梢也没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