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阿福的往事
涵渊界南,迷雾岛,未名小镇。
小镇对面山上,两个盗墓贼。
“死了……”
“什么!死了?”李二牛有些不可思议。
当橘黄昏暗的煤油灯缓缓往地下移近时,死者的脸逐渐清晰——
寡白寡白的脸上,隐隐现出青黑的血管,血管延伸处,是张得不能再张大的一张嘴,仿佛只要再稍一用力,下巴就会完全脱臼。
但是,最可怕的是那一双眼睛——眼睛瞪得老大老大,眼珠凸出眼眶,眼角处已经裂开,渗出的血流到腮边,还在往下滴。
滴答!
滴答!
月光惨淡,万籁俱寂,血滴在石头上的声音异常清晰!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前下方的墓穴瞄了一眼,瞬间觉得里面深不见底,一阵莫名寒意袭上心头,脊背中的骨髓一阵冰凉。
李二牛平生盗墓无数,年过半百,从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事——
王贵刚进墓半个时辰,随后便传来一声惨叫,疯了似的冲出来,倒在地上,死了!死的很难看!
李二牛揣测:“若是野兽,怎么不见野兽冲出来?若是有毒虫,毒怎么可能发挥得这么快?莫非……”
“看、看看、看!”旁边的赵大宝结结巴巴指向王贵的尸体。
李二牛向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落在王贵尸体的胸口处,见那胸口处有一块黑糊糊的、有饭碗大小的印记。
靠近煤油灯一看,心口处竟然是一个血淋淋的洞,洞口附近的肉还在抽搐,里面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掏走了!
李二牛和赵大宝惊恐地望着对方,头上直觉得炭火在烤,双腿骨头中间的骨髓拔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喔——”
一只嘶哑的猫头鹰从两人头顶掠过,硬生生割开铁幕似的黑夜!
“跑!”李二牛声嘶力竭地吼道。
刹那间,两人的双腿同时迈出,疯一般向山下冲去。
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不知道翻过来几个山头,到达一个灰沉沉的小镇时,已是黄昏。
到了小镇,两人再也没有知觉,昏倒在大街上……
芳香微苦的药香,飘渺得像一个笼着轻纱的梦,吹弹可破。
朦胧中,一个少年的脸由模糊变得清晰,由清晰变得陌生,由陌生中隐隐现出一点诡秘气息。
刚苏醒的李二牛见到少年的眼睛,感觉身上被浇上一层薄薄的冰水。
“你醒了。”少年首先打破了沉默。
“嗯。”
“吃完饭再上路?”
“好。”李二牛回答得很流畅,因为他觉得眼前这个少年的声音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这少年叫李墨,十五岁年纪,身上套着一件褐色单衣。
赵大宝也醒了,惺忪的眼,目送李墨出门,恍惚间,觉得李墨的耳朵有点尖、有点长。
李二牛和赵大宝互相对望了一眼,觉得古怪,就悄悄起来,准备溜之大吉。
因为他俩知道,昨晚杀死王贵的,不是人!
这个地方很邪门!
“快跑!”
门被一脚踢开,气喘吁吁的李墨冲进房间。
“快跑,跑出小镇!师父快到了,他会吃人肉!”
此话一出,两人吓得屎尿齐流,提着裤子疯了一般往外冲。
不到一盏茶时间,房中走进来一个穿一袭白袍的老者,步法轻盈,须发如银,慈眉善目,莫非是个得道高人?
仔细一看,这个白袍老者额头上居然有两只尖尖的角,土灰色的,跟山羊的角一样。
这个老者就是李墨的师父——羊光明!
李墨早已对师父的长相司空见惯,因为他师父不是人!
李墨也不是人,小镇上的其他居民都不是人!
是的,这是一个妖怪的世界——涵渊界。
羊光明走到李墨跟前,宽大的袖子中掏出一个黑匣子,笑着道:“徒儿,你猜为师给你带来什么好礼物?”
“不用猜了,是钻心蚂蟥!”李墨很自信,因为他知道,师父非常喜欢收集这些罕见毒虫。
“猜错了,用意脉感知一下。”
李墨轻轻阖上双眼,感知着黑匣子里面:“有轻微震动,应是活物……有了,是紫雪蛤!”
“还是猜错了,你自己打开看看。”
李墨双手接过,哐当一声,黑匣子里面赫然是一颗心脏,拳头大小,心脏流出的血液呈半凝固状态,红中透黑,粘稠滑腻,细看之下还在微微跳动。
“长见识了吧,这可是人的心脏,很难得的药物,为了他我还差点回不来了……”
羊光明一脸得意,头侧向一边,脖子扬的老高,斜眼偷偷看着李墨,说道:“吃了它,你会修炼得更快!”
羊光明斜视的目光,不经意间闪出一丝寒意。
李墨一直盯着那心脏,若有所思,回答:“我不想吃,觉得吃不下。”
羊光明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旋即消失,道:“那就让为师享受了吧。”
……
……
暗夜如水,黑暗总是令人捉摸不定。
李墨恍恍惚惚走在一条巷道中,巷道两边的墙很高,仿佛与灰暗的天空融为了一体,分不清半空中的是墙,还是天空。巷道很长很长,仿佛它没有尽头……
巷道前方不远处有个人,低着头缓缓向李墨走来,走到李墨面前,抬起了头,李墨发现,他的脸很白很白,就像雨水泡过的石灰,毫无活力。
李墨看到:那个人的胸口有一个碗大的洞,透过洞,可以望见他身后苍白的天空。
他露出僵硬的微笑,机械似的伸出双手,手中捧的是一颗心!
他往李墨的胸口指了指,李墨一看,竟然发现自己的胸口处也有一个洞,里面的心脏也不见了,只留一个鲜血淋漓的洞。
更可怕的是,透过胸口的洞,他看到师父羊光明正微笑着向他走来,手里握着一把亮闪闪的杀猪刀!
李墨下意识的想跑,可是双腿怎么也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手握杀猪刀的师父越走越近。
忽然,那个捧着心的神秘人,双手往前一送,把手里的那颗心塞进了李墨的胸口,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只羽毛笔,塞入李墨的左手。
此时,师父满脸微笑的立在李墨面前,扬起了尖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