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妖压床
“噶——！”
一声尖锐的鸟叫，划过寂静的天、喧闹的街！
朱喙墨羽，乌鸦的额头上只有一只眼睛。
应声而来，振羽而去，迅疾飞入树林深处。
森林下，一男子身着一袭黑衣，背手而立，看不到面貌表情。
但他的手指很细很长，又很白，宛如枯死的树枝，被刮了皮！
在他前面，竟然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大略像人的模样，全身光滑漆黑，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耳朵。头上只有一只角，脸上只有一张嘴。
怪物！
……
白臧街，菜市口。
白须老人轻捋胡须，整整衣衫，轻咳一声，只道：
“战神回来，只见自己女儿住在窝，怒从心起，一声长啸，叫来十万天兵天将……”
“我tm……怎么是这个？”孩子甲口吐芬芳！
“夹纳……我听得耳朵已经疼了！”孩子乙张口一句纯正家乡国粹！
“老爷爷，这种故事都烂了！您讲个不一样的、有趣的故事吧！”孩子丙礼貌提出换个好故事来讲。
“那好吧，那种故事我也讲的心烦，我就换个不一样的故事，你们从没听过的故事！”
十二三个孩子围着一个白须老人，那老人比手画脚、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只听那老人说：
“假如，你是一位异瞳人，你将会看到粼粼震荡的脉波，在那青翠的草地上、在那婆娑的树冠间、在那苍茫辽阔的天宇中，琴弦般屡屡摇晃、震动……”老人捋了捋胡须，接着道：
“有人说，谁能看到那脉波，就有机会去一个美丽、遥远、神秘的地方，在那里，有人研究科技，有人打造刀剑，还有人修炼脉术……”
一群孩子一个个瞪着眼睛、张大嘴巴，听得如痴如醉。
“我看见辽！”话未说完，一个小不点抑制不住兴奋，激动地跳起来，滴溜溜的眼中闪着光。
“你看见个屁！”
“去去去，一边玩去，别打岔！”
一打断故事，众孩子又急又气，有些骚乱。
几个大点的孩子，怒目狠狠瞪了一下那小不点。
那小不点一怂，悻悻然坐下，众孩子便默然不语，静悄悄地盯着老人。
老人轻咳一声，接着道：“据说呀，脉术练到一定程度，就能斩妖除魔，拯救苍生，当大英雄呢！”
孩子们眼中一个个闪着光，神往不已。似乎觉得自己已经修炼成脉术，踏云而行，翱翔九天！
张三在一旁意往神驰，脑海中正踏云而行。
忽然，左耳朵被什么东西揪住，还没来得及回头，两巴掌已重重落在脖项处，火烧一般的疼痛袭来！
“叫你偷偷跑出来！”
“叫你晚饭时还不回家！”
又是两记巴掌！
“妈，我错了！我再不敢了！”张三急急认错。
张三一边喊，一边边往家跑，跑的太急，右脚那只不甚合脚的破布鞋离脚而去，在空中划过一条不甚美丽的弧线，掉在路上。
他母亲拾起那只破鞋，忿忿然，直往家中走去。
众孩子看着张三的狼狈模样，捧腹而笑。那老者也忍不住笑了。
众人一哄而散，老者的故事在哄笑中结束。
……
日影翻山，夜幕来临！
众所周知，许多故事便是在夜深人静时悄然发生的！
深夜悄然绽放的昙花，最为神秘、美丽！
……
张家小屋，饭桌前。
“要是下次天黑前还不回家，我就打断你的腿！”母亲沉着脸重重说道。
张三一边听着母亲的唠叨，一边狼吞虎咽。
这样的话，张三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
“妈，我吃饱了，我去睡觉了！”张三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嘭——”小木门关上了。
母亲仍坐在桌子前出神，几颗泪珠滚出眼眶，喃喃道：“要是小盈还在的话，会不会和张三一样高了只可惜……”
……
夜深沉，悄无人语。
“噶——”
一声凄厉惨绝的鸦叫钻进张三耳朵！
惊醒，如水夜色，一片沉寂……
“他们还是找到这儿来了！”一个粗重浑厚的声音响起，竟从心头传来！
“难道我幻听了？”张三疑惑道。
“小伙子，你没有幻听！”粗重浑厚的声音再次从心头传来！清清楚楚！
“你是谁？你在哪儿？”张三惊慌不已。
“躺下，屏住气！”心头那个声音粗重的声音传来，带着些惊恐。
张三迅速躺下，隐隐见窗户缝中一股黑呼呼的东西冒进来！
月光映照下，那如黑油一般的东西，竟在迅速变化！
眨眼间，那黑呼呼的东西，已变成一个人的模样！胳膊和腿又细又长，头上只有一只角，面部只有一张嘴。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耳朵！
角上有筷子粗细的一圈白光，莹莹闪烁！
“过来啦！”
“它走过来啦！”张三的心狂跳，仿佛快要跳出胸膛！
“屏气！”那个粗重声音又传出来。
张三赶忙闭上眼睛，屏住了呼吸！
那怪物已经伏在床头，钢叉般黑手紧紧压住肩膀处的被子，一直屏气的张三，胸口更加沉闷。
“咚，咚，咚……”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忽然，似乎是一条又湿又滑的蛇爬上张三的脸颊，冰凉、粘稠、滑腻！
舌头！那怪物的舌头！
“啊，我要被吃了！”张三心里一阵惊慌，憋不住气了！
正在这时，心头仿佛流进来一股清水，冰凉、安静！
张三虽然仍在继续屏气，但那一瞬间，窒息感忽然消失，轻松了好多。感觉就像是躺在软绵绵的云上，随风飘浮……
“噶——”
一声凄厉的鸦叫，张三一怔！
绵软的白云消失，发觉仍直直躺在床上，感觉脊背上满是汗，湿腻腻的。
“那怪物走了吗？”张三一忖。
“对，走了！”
“但仍会回来！”又是那粗重的声音。
“刚才那是什么怪物？”张三问道。
“那怪物叫魑妖！”
“它为什么来找我？”
“因为他们专以异瞳人的脉源为食。”
“我难道是异瞳人？”
“当然是了。”粗重的声音回答。
听到这儿，张三心情复杂。对于死亡，他还是惧怕的，但他似乎更怕的，或许是那死水般寂静的生活。
……
在死水般的生活里，翩翩少年、青春少女，会慢慢变得迟钝、臃肿、世俗，丑陋不堪。
更可怕的是，那颗火热一般炽热跳动的心，在死水的浸泡、无形的磨砺下，渐渐失去棱角锋芒、失去追求和远方，变成一坨肉，死了的肉！
“怎么婆婆妈妈的？要去我带你去。”心头又传出那个声音。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你九岁那年尿床后，偷偷把水洒在床上，谎称不小心碰倒了杯子，还知道你偷看隔壁那个女孩，回来还……”
“那我怎么去那个地方？”说到那些羞愧的事，张三脸一红，赶忙打断。
“跟我来。”
“慢着，等我先做完这件事。”张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