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逢故人
两人走在街道边上，忽然看见一条巷子里，有一群黑衣人围着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拳打脚踢，用力踩踏。地上的人发出惊人的惨叫声。透过人群的缝隙，杨三看见，地上那人衣衫褴褛，很明显，是一个乞丐的装扮。
杨三一时怒不可遏，这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殴打乞丐就是殴打自己，绝对不能容忍。急忙冲了过去，双手贯注几分灵力，朝着黑衣人的背上一顿猛砸，这群黑衣人根本经受不起如此强力的打击，痛苦地惨叫起来，纷纷趴倒在地，口吐鲜血。
杨三大声喝道：“以后再让我见到你们欺负乞丐，绝对不会如今天这般轻松了，都给老子滚”。
黑衣人跌跌撞撞地爬起来，相互搀扶着，向着巷子外面跑去，留下一路的血迹，杨三转头再看地上的人，愣了一下，很是眼熟，思索半晌后才恍然道：“你是……刘强”
躺在地上的人，忍着身上的疼痛，疑问到：“杨三？”
两人对视一下后就相互避开了，陷入了片刻的安静，良久，杨三道：“这是怎么回事？”
“被打了呗，还能是怎么回事”刘强吐了一口唾沫，无所谓地道。
“兔崽和跛脚呢，为什么没有和你在一起”杨三问道。
“去城南那边了，说起来，也是因为你”刘强低头淡淡地说道。
“因为我？”杨三惊异道。
“对，你给他们做了一个好榜样，找了一家大酒楼，在后堂做一些杂活”刘强莞尔一笑，继续道：“他们曾经去找个你，看你在一家粥铺洗碗，他们大受启发，决定不做乞丐了”
“那你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杨三问道。
“我……我和你们不同，一个人自由自在多好，我受不了被人颐指气使”刘强解释道。
杨三看着飘忽的眼神，道：“我不相信”
刘强看了杨三一眼，就别过脸去，叹道：“你就当我是因为懒吧”
杨三正色道：“这个我倒是相信”
刘强努力地站了起来，靠在墙边上，揉捏大腿，依然不愿意去面对杨三，三年不见，杨三已经变成了堂堂正正人，特别是注意到杨三身后还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他知道自己和杨三已经不是一路人了，是他需要卑躬屈膝乞讨的那种人了。
杨三双手抱胸，正色问道：“说吧，你究竟犯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这群人殴打”
刘强看了杨三一眼，觉得他的语气像一个官差在提审犯人，心头甚至有一丝害怕。他思考了一会，缓缓说道：“我欠他们钱！”
杨三淡淡地笑了笑，果然不出所料，一个乞丐，不可能无缘无故被一群人在街上殴打。杨三继续道：“你一个乞丐，为什么会欠别人钱财，难道谁会借钱给一个乞丐吗”
刘强惋惜道：“去年的我，不是乞丐”
杨三顿了一下，惊疑追问道：“不是乞丐，怎么回事，你能不能从头到尾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强把头靠在墙上，看着天空，面带微笑地回忆道：“兔崽和跛脚离开后，我继续乞讨，我不想像你们那样，被别人唤来喝去的，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别看我平时乞讨时，没有自尊，习惯了别人的喝斥，但真的不同，在乞讨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由，去年我无意中捡到一锭银子，有十多两，本来我计划好好吃上一段时间，却鬼使神差地进入了赌坊，就是永泰赌坊，那一段时候，运气一直都很照顾我，第一天我就赢了二十多两，之后的两个月，我手上最多的时候，有二百多两，那段时候，我每天吃香喝辣，逛青楼找姑娘，美得不行！本想就此收手，可就是管不住自己，半年之后，银子越来越少，一直到输光。你不知道赌博有多可怕，我完全丧失了理性，满脑子就是想回本，输光了就借钱，赌坊的人借给我五十两银子之后，就不再借给我了，我想他们调查过我，你说得对，一个乞丐，是没人愿意借钱的。现在我借的五十两已经翻倍变成一百多两了，太可怕了……，就是这样”
杨三听完他的故事，问道：“这么多银子，你怎么还，你想过吗”
刘强叹息道：“我不知道，刚才打我的那些人，告诉过我一些大户人家的情况，怂恿我去偷，可是我没有这么做”。
“那你为什么不逃”王晓元站在杨三的身后，疑问道。
“你是杨三的媳妇吗……”刘强看着王晓元反问道。
王晓元急道：“我们是朋友，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是朋友……女朋友”刘强念念有词。
“不是女朋友啦……就是普通的好朋友……”王晓元继续解释道。
“你是女的，杨三是男的，你们两个又是朋友，你不就是女朋友，杨三不就是男朋友吗”刘强打趣她。
“我为什么要逃，生在禹陵城，死也要在禹陵城”刘强再次看向天空，算是正式回答了王晓元的问题。
“你活该被揍，我不想和你说话了”王晓元生气地转过了身子。
杨三听到他俩的对话，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心里暗笑。
“好啦，我应该走了，杨三，今天谢谢你了哈”刘强扶着墙就往外走去。
杨三看着他的背影，竟然生出一丝怜悯之心，他欺负过自己，要是以前自己绝对拍手称快，被打死也不会看他一眼。这些年，他明显感觉自己变了，
“要不，你去我那里躲一段时间”杨三突然喊道。
刘强停住了脚步，侧头说道：“怎么，你要养我啊！”
杨三正色道：“我养你呀”
“就三天，我养好伤，就走”刘强道。
杨三过去，把刘强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扶着他走入了大街。杨三送王晓元到回家的巷子口，就告别了王晓元，扶着刘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刘强的伤，比他想的要严重，三天根本无法好转，杨三又买了一些药，又过了五六天才好转过来。勉强可以行走了。
清晨，杨三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在铺子门口给顾客挑拣包子馒头，身上依旧挂着白褂，两只手臂上多了一对白色袖套，这是老板娘在集市上给他买的。
杨三低头弯腰，右手飞快地夹取笼屉里刚出笼的包子馒头，客人太多，他不得不喊道：“大家不要急，不要急，每个人都有”
“我要两个白菜馅的，打包……”
“快点嘛……我都等了好久了……”
“我要两个蔗糖的，打包带走”
……
“两个肉包子，只要你包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杨三惊讶地抬头来看，透过腾腾热气，又看见了那张可爱的脸庞。正是王晓元。
杨三在蒸笼里观察了一下，给王晓元包了三个肉包子，递给了她。王晓元拿到包子，朝着杨三做了个鬼脸，就挤出人群，坐在条桌边上吃起来。
送走客人后，杨三来到王晓元的身边坐下。奇怪地道：“你是怎么找到我这里的”
王晓元显得很得意，笑道：“你那天不是说了吗，只有三四里远，然后我就问，那些地方有卖包子的，于是就找到了啊”
“你不会每个卖包子的地方都去看过了吧”杨三惊道。
“对啊！我找了三四天呢，腿都走酸了”王晓元敲打着腿。
“哎！我去找你就行了，你还来找我”杨三埋怨道。
王晓元没有理她，从衣服里掏出一本。递给杨三，道：“送给你”
杨三接过来一看，封面上写着《神州地理志》。
王晓元继续道：“爷爷，以前不教学的时候，经常看这本书，说在很远很远的地方，生活着很多身后有尾巴，头上有角的人，他们还会说话呢，爷爷走了之后，就没人再翻看这本书了，就送给你吧”
杨三很少碰到这一类的书，欣然接受了这份贵重的礼物。感激道：“谢谢你”
完全没有了顾客光临之后，粥铺也安静了下来，老板娘饶有兴趣地看着杨三和王晓元。问杨三道：“三，这位姑娘是……”
“婶，她是我的朋友”杨三回道。
“哦……朋友来了，快去拿几个包子，盛一碗粥，就在这里坐着，你太没有礼貌了”
“大婶，不用了！我就是过来看看杨三，马上就走，而且我已经吃过包子了”王晓元客气说道。
杨三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希望老板娘走开，或者王晓元走开，看着老板娘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的样子，知道一时半会是不会离开的，他想带王晓元去看看自己住的地方，可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住在瓦砾废墟之中。
其实杨三想过换个地方，但在粥铺附近二里范围之内，就没有找到无主房屋，住房就更不可能了，刚开始的时候，杨三每月一钱，后来涨到了两钱银子，但附近出租的房子最少也是两钱一个月的租金。只好继续住在废墟，至少每年能攒下一笔钱，而且在废墟住了十几年，已经有感情了。
“哦，对了，三，明天就要进行西区决赛了，我们明天早点出发，我要去抢个好位置”老板娘突然说道。
“你们要去看比赛吗”王晓元问道。
“对啊！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老板娘热情邀请她加入。
“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去看看了，可惜没人陪我”王晓元拍手乐道。
老板娘看着王晓元，两眼放光，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啊，你和三是怎么认识的呢”
王晓元正想回答，却被杨三抢在了前面。
“她叫王晓元，学堂认识的……，晓元，我带你去看看我住的地方”
杨三终于还是决定带王晓元去自己的住处，他担心会发生一些让王晓元尴尬的事情，同时也会让自己尴尬。还不如离开得好。
老板娘本来兴致盎然，一下子就没了心情，看着杨三和王晓元的背影。学着杨三刚才的样子：“晓元……”
然后自言自语道：“这个年岁的年轻人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