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调戏先生
仪辰殿,又是开始一天的学习。
课堂上,先生们对伴读们的功课丝毫不放在心上,大家都不傻,都知道是来陪着公主博个好名声的,也就是一副不在乎的模样,打瞌睡的打瞌睡,走神的走神。
自上次丫鬟落水后,公主也没再找过明潇的麻烦,她也乐得混日子。
下午陌寒渊授课时,一进门就看到明潇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四姑娘,四姑娘”,他站到她面前,脸色有些不好看,声音也拔的挺高。
明潇在考虑事情的时候,精神非常集中,很讨厌有人打扰她。
她抬起头,眼里一股戾气翻涌,站起身猛一拍桌子:
“你找死”
整个研琴房顿时安静了,所有人都望着他们。
尊师重道,大桑国文武皆看重,提倡全民学文学武,也是很尊重先生的;虽然她们只是来混混日子的,但也不可不敬先生,就连桑月也不敢的。
被众人盯着,明潇一下清明了,她看着陌寒渊神色有些后悔;她张张口想道歉又说不出口;她是月神,人人都要敬她三分,这道歉的话,她还真说不出口;她手掌用力相握,有些不好意思。
陌寒渊看着紧握的双手,眼神有些复杂,她应该就是月神,性子孤傲的江湖人,现被困在宫里折了翅膀,真是难为她了。
“四姑娘火气这么大,上完最后一堂课到偏殿留堂练琴”
他面无表情的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
明潇自知理亏,没有反驳,乖乖应下。
先生虽然口气淡淡,无什么怒火,但大家都知道,先生是大理寺少卿本就铁面无私,最重规矩;大理寺事务繁多,抽时间来授课还被不敬,看来四姑娘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
众人都有些幸灾乐祸。
柳昭昭看着明潇,这是一个机会。
剑术课上,明潇由始至终冷着脸,握着桃木剑用力劈,用力刺,发泄心中的不满,真是窝火,呆在这鬼地方。
其实闻人一鸣也没教啥,只让她们拿着桃木剑自由发挥,个个都是胡乱劈玩耍一番就几人成堆的聊天玩乐了。
闻人一鸣也不管不问,只扫了一眼就看向别处了。
“啪”,突然,桃木剑断了。
明潇傻眼了。
伴读们都看了过来。
桑月,还真是粗鄙,这样的女子如何能与丞相相配?她心里愈发看不起明潇。
闻人一鸣听到声音转头,看到断剑,眼角带着丝丝冷意,唇角却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上前对明潇道:
“四姑娘对本相的课不满”?
明潇……
我没有,我只是!
“四姑娘什么都不用说,本相明白”
他弯腰拾起断了的桃木剑,剑已断成两截。
你他妈明白什么?明潇内心在咆哮。
“其她学生都下学,四姑娘留堂练习”
又留堂,明潇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有些跟不上了,这都什么跟什么?个个都要她留堂。
她呆呆的望着闻人一鸣。
或许是她脸上的茫然太过痴傻,闻人一鸣皱起眉头打量她。
女子一袭伴读长裙,襦裙上莲花相绕,发间的宝石珠钗闪着琉璃色的光芒,手腕上的紫叶檀佛珠镯雕刻精美,巧夺天工,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
少女粉白的脸颊如上好凝脂白玉,眼睛比明月耳裆还要好看。
闻人一鸣愣了一下,一瞬间他觉得这满身的珠玉不及她半分。
他缓缓移开目光。
听到下课,众伴读一溜烟跑了。
谁都知道先生是公主的心上人,哪还敢留下看戏。
一瞬间,空旷的演武场只剩下,明潇,闻人一鸣和桑月。
桑月缓步走来:“先生,学生也有些地方不明白,能否留下请教先生”?
桑月不甘心他二人单独待在一起,虽然知道丞相不可能看得上四姑娘,可她还是不放心。
“公主先行离开吧,不懂的地方,本相明日再教导公主”
闻人一鸣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桑月无奈,跺了跺脚,但面上没有被拒绝的尴尬和恼怒。
她规规矩矩的对闻人一鸣行一礼后,大方的离开了。
明潇回神后冷冷的看着闻人一鸣:
“学生不知何处得罪先生,竟惹得先生为学生树敌”
女子面容绷得紧紧的,眼里一片冷色,长长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她抬着头,露出颈上一片雪白的肌肤,因为不高兴,白皙的肌肤上有些微红,抿紧的唇瓣上涂了胭脂,说话间露出舌上一点红,好看极了。
闻人一鸣静静的不说话,只拿起一把桃木剑递给她。
“本相观你剑法还行,不如陪本相过几招”
偌大的演武场空无一人,头顶的光线照在他们身上又投射到地上,一阵风吹来,地上的影子摇晃相交,缠缠绕绕,不离不散。
面前的男人眼睛如琉璃般光彩照人,出色的容颜含笑望着她,看上去那么温柔;如果忽略掉他眼底的疏离,这是一幅非常美的画面。
明潇喜欢美人,无关男女,眼前的男人不管从身材,气质到长相都是一绝;他的容颜也会让她有片刻的失神,但仅次于对美的欣赏,若真论喜欢,她对他可没兴趣,甚至连调戏,她都提不起丝毫兴趣。
她拿起桃木剑随意比划了几下道:
“先生剑法高超,学生愚笨不敢,告辞”,明潇才不理他转身就走。
自己上课根本就没用心都是随意乱劈的,他到底打哪看出她剑法不错的?
明潇还没走出几步,一把柄桃木剑向她劈来。
她侧身转头避开桃,还没来得及说话,闻人一鸣手举木剑又攻了过来,而且招式愈发凛厉。
明潇脸一沉,这狗男人在逼她,她只得迎战。
她一剑挑开他的剑,侧身旋转,迎面接招。
但她不傻,在几招后故意落败认输。
闻人一鸣的剑轻易就架到她脖颈上。
“先生剑法高超,学生不是对手”
她丢下桃木剑转身离开。
闻人一鸣收了剑,站在空无一人的演武场,眸色淡淡的盯着她的背影,脸色沉了下来。
回到玉簌斋,明潇背着琴准备去偏殿。
刚推开门,柳昭昭站在门口,她有些局促。
“有事”?明潇纳闷的问她。
“你去偏殿练琴,一个人不方便,我陪你去”
明潇……
有这么好心,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柳昭昭见她不答话,有些焦急,她绞了绞手中的绣帕。
“你去练琴,虽说是先生,但也是一男子不太方便”
明潇才不信她的鬼话,公主虽没找她的麻烦,但几个伴读没人敢和她多说话,就连文妙妙都一副想和她走近又害怕的模样,她又不蠢自然猜到是公主干的。
“四姑娘没看出来吗?她是担心你和陌少卿孤男寡女不方便”, 一道声音提醒她。
二人望过去,原来是不爱说话的昭华郡主。
明潇淡淡开口:
“原来是这样啊!你想多了,陌先生比我大了六岁,我对老男人不感兴趣”
桑月从殿外推门进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她,文妙妙被人从另一间房推了出来,紧接着,柳昭昭和陆夕从长桌上探头出来,秦湘也推开了房门。
坐在大厅的中书令之女伊思妍看了看公主,问明潇:
“可丞相比你大了八岁呀”
明潇看了看大家,抬起头对上桑月的视线,眼里似笑非笑:
“丞相太老,那么个老男人,我没兴趣,陌先生太古板,我也没兴趣,如果你们喜欢,抽时间我们商量一下,只要钱到位都好说”
“什么好说”?文妙妙翻着铜钱问。
明潇走到她面前,戳了一把她的脸。
“男人,你要吗?”
“哦呜”,文妙妙摇摇头。
“我现在要去偏殿练琴,谁要跟我去,十两银子”,明潇问。
“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文妙妙瞪大眼睛。
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一年的生活了。
柳昭昭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女儿家能做出来的事情。
秦湘对明潇的操作目瞪口呆。
桑月简直觉得不可思议,这四姑娘不但毫无规矩,还满身铜臭。
一时间玉簌斋里,众伴读看向明潇的眼神全是鄙夷。
明潇自然看出她们眼里的意思,她无所谓道:
“怎么?看不起我,难道你们平日都不用钱吗?”
姑娘们?谁不用钱啊?人分三六九等,商人是属中下等;她们自幼被教导的都是嫁入达官贵族,即便再喜欢钱也不敢摆到明面上啊!
明潇甩了甩手,这些个人啊!个个家中富有,个个私下都有经营铺面,从商赚钱;到头来还不敢说,真是一群虚伪的人。
她懒得跟她们废话,抱着琴走了。
偏殿比正殿要小很多,每个先生都有一间屋,也有侍候的宫人,不过今晚这偏殿的先生只有陌寒渊一个。
明潇抱着琴站在门口。
陌寒渊坐在正前方,桌上放了一把琴,大门旁分别开了两扇窗,此时天还很透亮。
厅内正门大开,廊下的灯笼很大,厅内的光线非常明亮。
小厮看到明潇行礼问好:
“四姑娘,里面请”
看到明潇,陌寒渊心又有一些不受控制了,他闭上眼深呼吸一下让自己慢慢缓过来,他才指着前面的琴桌对着明潇道:
“四姑娘,到这,坐下练琴”
把琴放在琴桌上后,明潇毫不客气的坐下。
她把手搭在琴上歪着头看着陌寒渊:
“先生,学生来练琴”
少女细白的手指搭在琴弦上;她的指甲亮晶晶的,透出淡淡的粉色;上面干净整洁没有涂任何蔻丹,比象牙还洁净;十个手指头都挺长也肉鼓鼓的,因为练剑,她纤细的手腕上虎口肉挺厚,指腹上也有薄茧,手很漂亮,但不完美。
想去触摸那一双手,想拉着她练琴;陌寒渊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手掌,压下心中的那一丝悸动,才开口:
“四姑娘,先喝口茶吧”
明潇?这人还真不记得自己还是假不记得自己。
她按住琴起身探头到他面前:
“先生,学生真不会弹,要不先生弹给学生听吧”
漂亮的眼睛盯着陌寒渊,桃花眼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带着勾人的气息;唇瓣嫣红,鲜艳欲滴,却美不可尝。
陌寒渊心下一跳,逼自己移开视线。
面前伸出一只手,挑起了他的下巴,令他和她对视。
明潇对他勾起唇瓣,离他更近一步:
“怎__么?先生不愿意?或者先生可更想做本姑娘的……”
明潇说得极其缓慢,冰冷指尖沿着他的下巴轻挑,让他的眼睫不住地颤抖。
明潇咯咯的几声娇笑出声。
陌寒渊出手轻轻掀开她的手沉声道:
“四姑娘,你自重”
声音微沉,细听之下有一股恼意。
少卿大人生气了,明潇才不怕呢,她坐好两手一摊:
“怎么?这才多久时间,先生就忘了本姑娘,忘了在南风倌,你我可是躺在同一张床上……”
“四姑娘,我弹给你听”,陌寒渊为防她继续说一些什么不正经的话,急急出言打断她。
他的手指搭在琴弦上,正欲弹琴。
“叫我什么”
明潇又靠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轻轻擦过他的耳畔。
她可没忘记,上一次南风馆,这个满身正气的大理寺少卿想做她的夫君。
陌寒渊身为大理寺少卿,公正严明,最重规矩,可遇上四姑娘,他身不由己;明明自己才是男子,可被调戏的那个居然是自己,但他偏偏乐在其中。
他气息一变面上丝毫不显:
“四姑娘,这是在宫中,请你自重”
他出言提醒她。
“哦,那意思是不在宫中就可以了”
明潇继续逗他,这人好玩,长得好看,身材又好,她就要逗弄他。
“四姑娘,陌某弹一首春暖花开可否”?
说完他不待明潇回答,手指搭在琴弦上,指腹压了压,流畅的音符从弦上泄出。
他手掌很大很宽厚,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关节突出有力,虎口很厚,手背上线条明确,宽大的袖摆撩起,露出里面结实的肌肉。
明潇暗道,莫非这个陌少卿也是习武之人,瞧那结实的肌肉不知摸上去是何感觉?
要不?去摸一下。
于是,她伸出罪恶的小手抚上陌寒渊的胸口一路下滑。
陌寒渊吓了一跳,他放开琴一把拍开她的手:“四姑娘,你做什么?”
明潇,对他扬了扬眉,一脸好笑道:“手滑,手滑,你继续啊”
她收回手暗骂自己真是色欲熏心,太不要脸了。
陌寒渊可不认为她手滑,他知道她故意的,她就是想占他便宜。
他扫了她几眼,确认她规矩后才收回心神,继续弹琴。
他的琴的确弹得不错,声音抑扬顿挫,时而欢快,时而轻扬,琴音很好的表达了冬天过去,春天来临万物复苏的季节。
明潇没有再打扰他,瘫坐在长椅子上,左腿屈膝踩在椅上,右腿落在地上,用手撑着额头,心不在焉的听他弹琴。
陌寒渊在弹琴的余光中看到她的坐姿,皱了皱眉头。
一曲弹完后,明潇坐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翘起二郎腿,两手托着下巴望着他,眼都不眨一下。
陌寒渊被她盯得不自在,他有些受不了了,按住琴弦,沉着脸道:
“四姑娘,你坐好,姑娘家坐姿要规范,不可以这么坐”
明潇眼睛眨巴眨巴,漆眸直勾勾盯着他,嗓音嗡沉蛊惑:
“我这么坐才能更好的看你呀”
她一句话把陌寒渊撩得耳朵绯红,心脏砰砰直跳。
他拉下脸沉声道:
“四姑娘,不可以这么盯着人看,很没礼貌”
他这么说其实是怕她也这么看别的男人,他非常清楚这种直勾勾的眼神最能击中男人的心。
“你好看啊!”明潇继续不知羞的说。
陌寒渊脸烧得更厉害了,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他压着内心的慌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喝下去;四姑娘离他不远又是习武之人很容易就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明潇并没注意他的动作,看他的脸色不变,心想这人还真是沉得住气。
她又出言调戏道:
“先生单独叫学生来这练琴,是不是也想学生了,先生和学生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陌寒渊心都差点蹦出来了,那一刻他以为心思被她察觉,可观她认真的神色,他知道没有。
他用力按了按琴,斟酌了一下开口:
“四姑娘,你是丞相的未婚妻,理当学好琴”
提到闻人一鸣,明潇就不爽了,她腾一下站起来跑掉了,临走前还踹了一脚大门。
门……
我招谁惹谁了,怎么就无故受了一脚。
陌寒渊……
怎么就生气了?我说错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