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再梦天河
阳光明媚，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蒿草特有的清香随着微风弥漫在整片山林。
姜羽回过神，正孤零零地站在草丛中。
不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小路。
再往远看去，有一个小小的村庄。
村头有一棵硕大的茶树，摇曳的树冠几乎笼罩住整个村子。
“这是……天河村？”
姜羽有些晃神。
他曾梦到这里，还得到了先生的点化。
没想到，还有机会故地重游。
“当啷啷……”
百丈外的灌木丛传来木铃的声音。回荡着叶子吹出的悠扬音律。
姜羽快步走去，惊喜地叫道：“阿牛！”
曲子戛然而止。
响起惊喜的叫声：“哎呀，姜羽兄弟。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姜羽也很高兴：“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阿牛跳下青牛。快走几步，语气极为热情：“才两日未见。我记性没那么差吧？”
说着，又狐疑地四处张望：“你的伙伴呢？”
“呃……大概是先生想单独见我吧。”，姜羽也不知该怎么回话。
“走走走，我带你进村！”，阿牛神态和语气都十分热情，似乎姜羽真的只离开了两天：“幸亏你没自己往村里闯。不然很容易迷路的。”
姜羽讪笑两声：“我依稀记得路径，但自己进村有失礼数。”
阿牛听后笑而不语。
带姜羽走的路径和上一次有了细微的变化。
“唉？上次不是这么走的。”，姜羽立即发现不同之处。
阿牛佩服道：“你还真记住路了啊！不过这条路是活的。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细微的改变。”
姜羽不动声色地掐下一截草尖，翻手收进紫皮葫芦。
是实物！
他又蒙了。
分不清这里是现实还是梦境。
于是再次翻手，取出两块火光兽的皮子：“阿牛，我上次走得匆忙，没来得及答谢你的款待。这两块皮子就送给你媳妇吧。火光兽的毛发可以织成火浣布，和绸子织在一起，肯定相得益彰。”
“哎呀呀，几碗粗茶罢了。你这么见外干什么？”，阿牛嘴上客气，却已经把皮子抢了过去。
双眼熠熠生辉，满是惊叹之色：“好皮子！好毛色！”
走进村子，阿牛朝茶树下的茅草屋一指：“先生在呢，你自己过去吧！”
说完就抱着皮子，快步朝自己家跑去。
连身后的老牛都不顾了。
姜羽微微摇头：“真是热心肠，急性子啊。”
他没直接推门而入。像上次那样站在茅屋外耐心等待。
屋里回荡着先生的教导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舆？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于中。”
一个粗犷的声音虚心求教道：“圣师此言该如何理解？苍生皆以天地为尊，以圣人为标榜。何以不仁？”
姜羽感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像是虞舜。
先生笑着解释：“百姓之仁，在于温饱富贵。损不足，以奉有余。而天地之仁在于阴阳平衡，圣人之仁在于普天苍生。我说的不仁不是不仁，而是对仁的定义有所不同。一仁善舍财帛，一仁善观天地。”
茅屋内一片沉默。似乎是陷入了思考。
过了半晌才再次响起感激之声：“多谢圣师解惑！”
“吱吖！”
木门从内侧推开。露出先生和蔼慈祥的笑容，对姜羽招手道：“进来吧！”
姜羽立即对先生躬身行礼：“见过先生！”
他偷偷朝屋里看去。
和上次一样。
只有一套简陋的桌椅。没看到学生的影子。
先生轻捋胡须，微微颔首：“小友的气息平和沉稳。看来未曾荒废心性上的培养啊。”
姜羽早就不是刚出鬼玉林的愣头青了。对先生的身份也早有所猜测。连连躬身：“学生还未拜谢先生的授业之恩呢！”
先生既没制止姜羽行礼，也没和他客气。倒是丢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可知，世间正处于千钧一发的危机之中？”
姜羽没什么大胸怀。只关心自己身边的人和事。但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地回复道：“学生不知。”
先生仿佛能洞悉人心，语出惊人：“你便是悬挂千钧的那一根头发。”
“啥？”
姜羽觉得自己出现幻听了。
先生轻叹一声：“当年我游历到一处钟灵毓秀之地。见一棵树上长有漂亮的葫芦。心生喜爱，便连同葫芦藤一起取了去。”
姜羽的脸上没有波澜。心里却狂吼起来：“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先生淡淡地瞥了姜羽一眼，继续说道：“我摘走那株葫芦，导致土壤养分流失，树木也逐渐虚弱。最终被人砍倒。终结了一个时代，也开启了一个时代。”
姜羽心潮翻涌。在心中疯狂吐槽：“摘走紫金葫芦，断绝建木根基。致使巫妖两族衰败，变相促进了人族的崛起。这些话落到先生口中，竟和摘果子一样轻描淡写。还真是圣人不仁啊！”
“嗯！”，先生微微颔首。也不知是否在回应姜羽的内心独白：“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树倒了，所需的养料变少。因此，魔族的数量也开始减少。”
姜羽彻底坐不住了：“先生的意思是魔族存在的意义只是给建……那棵树当养料？魔族大幅减少，是因为树不需要那么多养料了？”
先生的语气无比平淡：“准确地说是天地之间不需要那么多的欲望。”
姜羽的世界观被彻底颠覆了。
其实他在提出疑问的同时就信了几分。
不由他不信。
紫皮葫芦和建木树苗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先天至宝。
怎么这么巧都被他得到？
葫芦藤吸收魔气。紫皮葫芦将魔气转化灵液。灵液又是建木树苗的养分。
这和归墟之地的生物圈何其相似？
魔祖罗睺死于妖巫决战。天地魔神和盘古二相都死于三教之争。计都虽然存活下来，却封印在黑渊。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神王砍倒建木以后。
而魔族重新活跃于世间，正是姜羽从归墟带回紫皮葫芦开始的。
姜羽的背上瞬间爬满鸡皮疙瘩。
终于理解千钧一发的意思了。
他竟在不知不觉间成了撬动时代的那枚棋子。
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先生的笑容依然和煦：“你不必想太多。天道若想润泽大地，会将雨水挥洒下来。只是碰巧有一两滴落在你身上而已。如何运用这两滴雨水，还要看你自己。”
他没告诉姜羽该如何抉择，只把一些事实告诉姜羽而已：“巫族回来了！你打算用什么态度面对？”
姜羽一怔，声音变得干涩起来：“先生，我是在做梦，对吗？”
先生的眼中闪过星辰般的璀璨光芒。
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你……醒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