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回国
无数道横跨在夜空之中不停变幻的光带为这片名为洛兰的大地染上一层朦胧的色彩。同时也让隐藏在夜空之中那个漆黑的天体能被生活在这土地上的人们所看到。
千百年来，人们对这个每晚都会挂在夜空之中的神秘天体有着种种的猜想。有人认为那是诸神的神国；有人认为那是太阳的双胞胎；也有人认为那是一个通往异世界的大门。但所有的猜想都没办法认证，因为除了最强大的超兽外，没任何生物能脱离大地的束缚去探索苍虹至上的神秘空间。
这个神秘的天体被过去的人们赋予了一个美丽的名字——弥忒尔斯。用现在的大陆通用语翻译意思是害羞的女士。
在这梦幻般的夜幕中，有两个矫健的身影以无与伦比的速度乘风滑翔到伯赫洛斯城的一栋建筑物门前。
“这可真是厉害呀。我还是第一次体验这么快的速度。”望着逐渐远去的翼魔们，莉莉感叹道。
“的确快，快得我都要吐了。”脸色苍白的波瑠卡小声嘀咕着。
莉莉：“什么？”
“没什么。”压下腹中的不适强打起精神，波瑠卡看了看仍然灯火通明的使馆说：“欢迎光临，这是赫伯洛斯使馆，也是我的住所。”说完便拉上莉莉的手推门而进。
夜深人静，杰西卡口中哼着无名小曲，右手轻轻一拉开关关闭身后走廊的所有灯光。在她走向另一条走廊开关所在处的路上时，使馆的大门被人推开。看清来人是谁后，杰西卡挽起裙边优雅的行了个礼貌，道：“欢迎回来，魔族的大小姐。”
“我要请这位客人吃饭，厨房我要用一下。”说着，波瑠卡自顾往厨房里走去。
杰西卡望了一眼墙的上挂钟，略带惊讶的说：“你现在要做饭？”
波瑠卡没有回话，直径的走进厨房里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你好，打扰了。”莉莉用淑女般的语气向正愣神的洁西卡打招呼。
“欢迎光临。请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不要拘束。”洁西卡赶紧回礼道。
“喂，女仆。我把这里的食材全部用掉，没问题吧？”厨房里传来波瑠卡大声的问话和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等等！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用的！你先给我等一下！”听到那砰砰作响的声音，洁西卡浑身一震，顾不得礼仪火急寥寥冲进厨房里。
不一会从厨房里面传来乱七八糟的争吵声。
“真热闹呢。”莉莉感慨道。
在争吵了一阵子，洁西卡被赶了出厨房。神情纠结的她只好板着脸招待“大小姐”带来的客人参观这座她一直以来由她精心打理的使馆好以来消除心中的怨气。
莉莉对使馆的历史不太感兴趣，不过对洁西卡这位“导游”专业且幽默的解说，莉莉很有礼貌的表现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一段时间后，波瑠卡从厨房出来。正好看到在“贤者回廊”里的洁西卡为莉莉解说一幅油画的背景故事。她歪着头思考这使馆里是不是少了些什么？如是出声问道：“那个？洁西卡！使馆里难道没有茶点吗？”
听到波瑠卡的问话。洁西卡微微谦身道：“很抱歉，魔族大小姐。使馆一直以来都作为博物馆使用，的确没有茶点。前天收到你要入住的消息，到现在只来得及准备了些食材和日用品。”
波瑠卡摊摊手说：“好吧。那明天起你给我去准备些茶点和一些其他可能用得上的玩意。另外称呼我波瑠卡就行了。”
洁西卡恭敬的回道：“如你所愿，波瑠卡大人。”
“莉莉，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炖菜还需要花一点时间。对了！不如听我弹会钢琴吧！在等待的时间里听听音乐正好。”波瑠卡说道。
“钢琴？”莉莉愕然了下，“啊，我曾经见过。但是，不必为我这么费心。”
“不对，倒不如说我想请你听一听。最近我重新练习起放下了许多年的钢琴技艺。我觉得应该到了能听的水平了。但我完全想不起自己到底‘希望弹给谁听’……到底是谁呢？我明明是为了弹给某个人听才学习钢琴的。”说到最后，波瑠卡皱起双眉。
莉莉愣了一下，回道：“原来这么回事吗？”
波瑠卡：“所以我想让你代替那个人听一听。可以吗”
莉莉：“如果你不介意我来代替那个人的话”
“太好了！”得到莉莉的肯定答复后，波瑠卡走到放在大厅之中的的钢琴那坐下。她边打开钢琴盖边说：“这个古董钢琴在过去数十年都没人弹过，但保养的很不错。那么请听。”
随着十指的舞动，清脆优美的声音不断从这个历史悠久的钢琴中响起。那是种宁静动人的旋律，给人一种在儿时和朋友在田园山间里快乐玩耍，然后一起期待明天到来的感觉。那是种充满希望的旋律，渴望着宁静祥和，渴望着和朋友幸福度过每一天的感觉。
数分钟后，波瑠卡按下了最后一个音符。她舒了口气笑着说：“弹得还行吧？我可是很努力练习了许多个晚上！莉莉？”
在钢琴那清脆动人的旋律响起不久后，莉莉的意识就潜入到记忆的海洋里，那是一个由无数碎片和空洞构成的海洋。在那无尽的空虚中莉莉迷失了，直到波瑠卡的呼唤才回到现实。她那如人偶般的精致脸庞，此时终于完全变回活人该有的样子。
“很好听，第一次听到这么温暖的声音。我永远也不会把它忘记。”莉莉对波瑠卡给出肯定的答复。
波瑠卡高兴极了，抓着后脑勺傻笑了好一会。心情平复后说道：“饭菜应该好了，莉莉、洁西卡来帮忙出菜……”
不一会，在“开辟之间”中央的餐桌上摆满香气迷人的美食。
洁西卡看着这远超两人分量的食物。疑问道：“要宴请的客人只有这一位吧？这也做的太多了吧？”
“她取得了这么重要的成果。我甚至觉得才这么一点份量根本不够。”说着，转头向莉莉说：“刀叉都放在那边。虽然每个料理都分盘放了，但你不必在意，吃自己喜欢的就行！”
“啊。我也可以吃吗？”莉莉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那不是当然的吗？这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啊！快敞开吃！”波瑠卡热情的说。
“那个……我还不太清楚这个东西该怎么使用？”莉莉看着眼前几个刀叉勺子不知道怎么下手。
“你在说些什么呀？这不就是个普通的餐具吗？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这里没有那些烦人的餐桌礼仪。你看，比如这样。”说着，波瑠卡给自己盛了碗浓汤，然后拿起勺子吃起来。
“啊，原来是这样用的啊。”莉莉有样学样的照做。
波瑠卡尝了几口浓汤后，开始感叹到：“嗯……这味道还过得去吧？以前在黑暗世界里，因为缺乏必要的食材，就算是这种简单的料理也根本做不出来。如果为了获取食材而到洛兰大陆上活动，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白骨。被发现的话很可能会当场被杀掉。所以说对于料理这种文化，其他魔族们早就放弃了。这么一想，感觉饭菜的味道更好了！怎么样，莉莉，味道如何？或许饭菜的味道有点重。如果你也这样感觉的话，那边有酸奶。”
“嘶嘶嘶嘶……”莉莉没回话。她双手各拿着叉子往嘴里使劲塞面条，使得脸颊都鼓了起来。在咽下一口马上又塞满一口。而且在不知不觉中两行晶莹的泪水布满了她那洁白的脸庞。
“你这狼吞虎咽的样子也太厉害了。”波瑠卡优雅的放下勺子，转过头看了莉莉一眼后，惊道：“莉莉？你怎么了？”
“唔……啊呼呼呼……唔唔唔唔……嘶嘶嘶嘶……”被食物塞满口腔的莉莉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声音。而且发声的同时她分别拿着勺子和叉子的手一直没停过。
面对莉莉那已经无法理解的“语言”，波瑠卡急速思考起来：“难道说这个料理太好吃了吗？是被我这出类拔萃的料理能力给感动哭了吗？不对呀！不该是这样，区区几道常见的菜肴怎么会让她哭到这种地步？而且全身都开始抽搐了！是饭菜里混进了什么危险的食材吗？不过我也没听说过我放的那些食材会引起过敏的事情呀？”
“吃，嘶嘶嘶嘶，好吃，特别好吃！”又和美食战斗一番后，莉莉终于说出了句波瑠卡听得懂的话。
“啊？这，这样啊！那真是太好了！”波瑠卡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想着：“是这个料理引起了她什么重要的回忆吗？看上去好像有什么事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这倒也是。像这样正常的生活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个杀人鬼，关于莉莉的一切我完全不知道。她身上也有属于她自己的复杂而扭曲的故事吧？也许和我们魔族是一样的呢。”
眼看着桌上的食物以飞快的速度消失，波瑠卡笑着说：“不用那么着急大口吃，这些都是你的！不够的话我再继续给你做！”
“那个……波瑠卡大人，刚才出菜的时候你不是说食材全用光了吗？”在旁边伺候两人用餐的女仆说道。
“嗯？啊！其实食材还有的，被我用光的东西只有葡萄酒和玫瑰盐而已。”波瑠卡回道。
“你把我特意藏起来的葡萄酒和玫瑰盐全用完了？那可是有一百年悠久历史的文物啊！”此时洁西卡恍如被人砍了一刀的样子。
“你就别这么较真啦，那东西总有一天也会到别人嘴巴里去。像你这样好好留存也没有什么意义。而且你看！吃掉它们的人都感动的流眼泪了。对于这些保留了一百年的食材来说，这才是它们的夙愿。”波瑠卡打趣道。
“唔唔唔唔……唔姆唔姆唔姆唔姆……嘶呼呼呼呼”还在狼吞虎咽的莉莉又发出一连串意义不明的声音。
“唔唔唔唔……噫噫噫……”这是洁西卡咬牙切齿的声音……
纠结了一阵子后，杰西卡的双肩拉垮了下来，“都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了。”又看了眼莉莉那感动的食相，洁西卡也觉得自己有点想哭。
“真是个好孩子，这样的话这个使馆也可以放心交给你了。”波瑠卡满意的点了点头。
“来吧！继续多吃点。”波瑠卡对着还在和食物战斗的莉莉说道。
“好开心，我好开心！谢谢你，真心谢谢你，波瑠卡……大人。”
一顿丰盛的晚餐，宾主尽欢。
波瑠卡对着莉莉说：“今晚你就暂时在客房休息吧，如果你还能在这多留几天的话，我可以为你准备一个单间。有什么疑问吗？”
“没呢。”
“那好好休息吧，莉莉。”
“好的，晚安……波溜卡大人。”
回到主卧室里，波瑠卡在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辗转了一个多小时。明明觉得身体很疲惫，但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嗯……太兴奋了……睡不着呀！”波瑠卡转了转身望着天花板。和白骨战斗的画面还有被白骨杀害的同胞的面容一直在她脑海中出现。她抬起右手似乎想捉着只住那些逝去的同胞。“我终于做到了！发现石碑的家伙们！研究作战方法的家伙们！我终于实现了这个夙愿！你们可以安心去魔王彼同可尼萨留斯大人那里了！”
突然一道微弱的开门声打断了波瑠卡对逝去族人的缅怀。
“嘿嘿嘿……噗噗噗……呵呵呵，花朵呀……请把我……送往那……温暖的……色彩……香味……”
波瑠卡听出这是莉莉的声音，只是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她猛的打了个冷颤，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因为像极了一个神经病在唱着一首颠三倒四的诗歌所发出的声音！
莉莉看着黑暗中那个隆起的被窝后，她的嘴角都快裂到耳根，完全一副变态的样子。她用神经质的口吻轻声自言自语道：“波瑠卡大人……谢谢你请我吃美味的料理。吃饭原来是一件这么这么令人感动的事情呢。钢琴也听你弹了不少。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温暖的声音。多亏了你……我才想起来我自己也曾经是人类。我呢……现在脑子里已经被你的事情给塞满了！”说着，手持着尖刀的莉莉轻手轻脚的推开了卧室的大门。
“哈啊~哈啊~哈啊~哈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抑制这个冲动的方法我想不出来啊！我到现在为止已经分解了好多个人了，大家那身体里的东西都是那么的漂亮，尤其是寄宿着灵魂的心脏！真让人看得入迷！我好想……好想看见你的心脏！像波瑠卡大人这样优秀又温柔的人的心脏！一定是这世上所有物品都无法媲美的东西！就一下，就是把你的胸口打开一下而已！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虽然我不知道修复的方法，但只是打开一点点而已！不会介意的吧？那么……失礼了！”莉莉边说边往大床靠近，最后整个人飞扑到床上！
“唉？”摸着空空如也的被窝，莉莉发出疑问的声音。然后她发现了背靠在墙上的波瑠卡。
此时的波瑠卡表情精彩极了。
“你这家伙……”双眼瞪得老大、双腿有点发抖的波瑠卡已经吓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哎呀？原来你还醒着呀？熬夜可是肌肤的最大杀手噢！快来，赶快再睡一次。”莉莉一手拍打着身旁的床铺一手向着波瑠卡招手。
调整了几次呼吸后，波瑠卡的脸色由白转红。她用尽力气吼道：“滚出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愤怒的咆哮声使得莉莉下意识的捂起耳朵缩着脖子。她可怜亏亏的看着吱牙喘气的波瑠卡：“呜……被讨厌了。”
在莉莉离开卧室后，波瑠卡连忙锁上了卧室大门。然后回到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全身只露出半个脑袋来。就这样她注视着房间大门直到天亮……
经过这次夜袭，波瑠卡终于意识到莉莉的危险性。到第二天一早就她让人把莉莉送了出国境，并禁止她再入境。在此之后杀人鬼事件再也没发生，但恐惧仍然留在见证过杀人鬼可怕行径的人们心中。
此时是奇谢历938年春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