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扑朔迷离与虚空结印

    三五日的光景，无梦便从那半本小黑册子上，找出一种适合冰灵力的手印。

    前后大约分五个步骤，开始和结束都大同小异，只有中间部分，是特殊的。

    无梦慢慢演练一次，看得四双眼睛，目瞪口呆。

    这真的是封千里，成名的冰箭手印么？为什么看起来更像是冰针？

    看着他们的表情，无梦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别不相信啊，我只对风的力量敏感。这种有固定形体的，不是很熟练。姿势肯定没错。楚凡你记下来，练熟之后，一定远超我这个呃……冰针。”

    小胖还能有什么话说呢。

    他运用灵力充盈指掌，依葫芦画瓢。第一次就成功了，顺利的在手上凝结出，一块冰砖？

    熊宝看着羡慕。楚夕看着发笑。

    无梦气得用手捂住额头。“回去仔细练习，练出冰箭才算合格！最近修炼上可有什么难解之处，提问要趁早。等你兄长回来，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楚凡急了，“师叔请留步。我最近使用灵力灌注武器的时候，好像并不能打出冰来。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我的方法不对？”

    无梦回转，依靠凉亭的门柱，解开盘起的秀发，临风梳理。

    口中喃喃，“你第一次凝结出冰，应该就是刚才学会结手印的时候吧？”

    楚凡点头。

    无梦笑问，“那么，你给武器注灵力的时候，是如何结印的呢？”

    林楚凡傻愣愣的，呆滞当场。对啊，根本没有巫术手印。

    无梦也不拖沓，解释道，“这个暂时就不要想咯。初级修炼者，只能通过结印的方式，激发出灵力的属性。而灌注在武器中的灵力，和结印之前，你充盈在手掌的灵力是一样的。所以，想使用武器打出灵力属性，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小胖不满意的嘟囔，感觉自己被骗。“那还教我们灵力灌注武器，那不是和散布在身体表面，或者手脚之上一样了么。”

    无梦拿起长歌，带着剑鞘轻轻敲打楚凡额头，“是你想太多。灵力灌注武器，提高杀伤力和攻击距离，必要的时候，还能起到防御的作用。难道对方用刀砍你，你就用手指充满灵力去接招？最好的方式当然是用武器。”

    自从袒露自己的小秘密，楚夕便巧妙运用自己的身份，说出熊宝心中所想。“师叔，那熊宝早些时候，就可以口吐冰块啦。它从没学过结印，是如何做到的呢？”

    小姑娘说着还对熊宝眨眨眼。

    无梦略感意外，这个喜欢沉默的小姑娘，突然对修炼技巧感兴趣。

    她却也不藏私，根据自己的理解，向孩子们说明。“应该是冰熊种族的本能，也有前辈曾说，这是一种血脉传承的能力。其实，不止冰熊，大陆上有许多，天生就能使用灵力的兽类，也都是一些简单的应用。可以类比修炼者的灵烛期。”

    不久之后，林浩果然回府。在书房和父亲密谈了整个下午。夜深了才休息。

    当天晚上，楚氏的楼内，三人再次聚首。

    林凯取出一只精美的木盒，四角点缀着碎玉，接口处用金锁封住。

    他郑重其事地对无梦说道，“之前所议的，两国停战事宜，我已悉数上报。王上对此非常赞叹，也很认同。批示我一定要尽力协助，办妥此事。这盒中就是我王写给蛮族王者艾司盾首领的亲笔信。只待双方正式签订停战协议，其他互惠措施就可以逐步商议推行。”

    无梦接过木盒，点点头，“如若没有别的事，我明日动身北归，争取早日将书信送到。”

    楚氏皱眉发问，“上次冰魔封千里那件事，如何了？王城那边，如何回复？”

    林凯又开始捻胡子，楚氏看着直皱眉头。“已经和王氏一族确认过，确实与他们无关，原本派来北境的，也不是王鸣哲。他是临时接替的任务。可能是中途被什么人蛊惑，或者收买。”

    林凯被楚氏看得尴尬，放下手来。“对方的用意，应该是挑拨离间。冰魔等人，是游荡在北地边缘的游侠。而王公子又是王城特派，再加上咱们的楚凡、楚夕。这些人物合在一起，无论出了什么事，都可以把碎冰城这潭水搅浑。”

    楚氏不依不饶，“这只是他们的一面之词，没有证据，如何使人信服？说不定是有人不想看到边境稳定，想破坏这次和谈。”

    这话就有些微妙了。

    却听楚氏话锋一转，“师妹此次北上，千万要小心。防止有人抢夺信函，谋害于你。”

    无梦从善如流，无不应允，然后退走，将空间留给夫妇二人。

    林凯放下捻胡子的手后，有些无所适从，只好握住桌上的杯子。

    他平静地说起因由，“陛下密派的探子已经证实，上次刺杀，是邻城杜家阴谋策划的。守城战期间，他们在碎冰城的库房里，来不及转移的物资，被我们收缴征用，损失巨大。此次，也是想给我一个教训。”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下。“聘请高手暗中保护的事，应该是吩咐手下做的，毕竟‘他’的身份还不能暴露。保镖请到刺客的师父头上，这真的只是意外。”

    楚氏根本不领情，嘴角挂着冷笑，“哼呵。碎冰城最大的仓库，装满粮食和棉布，全部征用，损失能有多大？千金？还是万金？你总不会是征用了人家满仓库的兵器吧？当时你手里有那么多兵么？”

    林凯不好接话，只能引开，“不如，我明日派人去邻城探查一番？暗中调查，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楚氏嘴角上翘，笑容优雅却不失轻蔑，“既然密报已经到你手上，杜家如今还有什么可查的？早已被仇家寻到，满门覆灭了吧。洛长风惯用此道！”

    林凯微微皱眉，“不可直呼其名!”

    楚氏毫不在意，“我还是那句话，你转告他，别碰我的孩子。我发起疯来，自己都有些怕。”

    意料之中，林楚凡终于等到了他的惩罚。

    师叔任务外出，大哥林浩归家。一大早就来到林楚凡的小院，考校诗书。结果呢，一如既往的不如人意。

    林浩虽然严厉，却并不苛责。

    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位兄弟，在这方面并不擅长，也不喜欢。既然不喜欢，也就不会花费太多心思。

    先是留下几本专门买给他的书籍，都是有名家做注解的。

    又留下抄书的处罚任务，既然记不住背不会，那就多抄几遍吧。叮嘱一番写字要用心，也就回去了。

    平日城里也有许多事情，是需要他处理的。

    小胖坐在那边，握紧长兄送的翠竹笔，奋力挥毫。

    楚夕依偎着熊宝，翻看大哥新带回来的书籍。

    火苗负责添茶倒水，偶尔也添糕点干粮。

    熊宝则是一门心思的琢磨它血脉天赋的事情。

    自从它上次听无梦说起，各种奇葩猜想就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它甚至会想起，自己每次使用灵力时候，造成的效果不同的原因是什么？难道真的就是，心里想怎么样，就能吐出怎么样的冰块？这个最不靠谱。

    它想不明白，就吐几口试试。

    熊宝先调用极少的一丝灵力，轻轻吐出一个冰坨，嗖的一声打到对面的墙上。

    这个是早先领会的飞冰攻击，也最不中用，和扔石头子差不多，很容易被躲开。

    再重复调动等量的灵力，分散吐在矮榻边，一块圆形的薄冰均匀铺在地上。又伸出舌头，上下舔舔，没感觉有什么不同。

    『不对劲。同样的灵力，只是心里想了想，吐出来的效果就不同。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和结手印差不多的事情。』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熊宝噗噗的接连吐了一中午，直到原生灵力消耗殆尽，这才罢了。

    剩下的电弧灵力不听用，而且，原生灵力越少，电弧灵力就变得越暴躁。

    熊宝只觉得心跳加速，头脑充血，昏昏沉沉的。赶紧停了下来，趴在榻上老老实实吞吐，恢复灵力。

    火苗以为熊宝在屋里憋着不太高兴，吐冰自娱自乐。她急忙拿着小桶，把那边地上的冰坨收拢起来，决定用这个冰镇水果。

    楚夕大概是知晓熊宝心事的，毕竟能力特殊。

    午饭过后，休息时间，楚夕提出一个诱人的建议。“楚凡，这整天闷在屋里，多无聊啊。要不然，你结那个冰箭的手印给我们看。”

    楚夕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十分期待的样子。

    小胖却一脸不情愿。“少来。我可是身具灵力的修炼者。我可是有身份有尊严有底线的。你当我是街头卖艺的杂耍呢。再说了，街头卖艺的还有赏钱呢。”

    楚夕一副看破了他心思的样子。“最多，我帮你抄几页书。别的没有了。爱演不演，我还不想看了呢。一会儿让熊宝帮我冻冰块。”

    “成交！”小胖一听，熊宝要抢生意，那怎么能行？

    熊宝斜着看了小胖一眼，『这就是你，作为一个灵力修炼者的底线？你的身份和尊严呢？不要啦？』

    楚夕抱着熊宝大笑，咬着耳朵，“一会儿我让他慢点儿，你看仔细哟。”

    小胖一口气，结印凝结七八块冰砖，累的直喘气。

    结印这么累的么，以前从没想过。他唯恐表演不到位，特意向熊宝借灵力。

    没错，就是借灵力。

    上次突破境界到灵烛那次，他无意中传了一丝灵力，结果熊宝趁机修炼，顺势吸了许多。

    小胖对此耿耿于怀，缠着熊宝讨还。熊宝当然不允。为这事已经打过好多次架。

    最终双方约好，在征得对方同意的情况下，可以进行灵力互传的支援。

    小胖心里还是十分憋屈的，因为他的灵契不完整，只能忍受灵宠威胁。

    别人取灵力都是直接吸。他想从契灵获得灵力，是直接求。

    果然，不对比就没伤害。

    现在就是，熊宝同意的情况下，主动注入一丝灵力，填充到右侧肋骨处的印记。

    小胖有所感，顺势运转吸收调用。在这一传一吸之间，似乎建立起一丝联络。

    熊宝通过那虚无飘渺的唤灵契约，清楚地感知到，小胖结印时候，手指和手掌上，灵力的反应。『原来，结印就是这个用意啊。』

    小胖又凝了五块冰砖，实在是力有不逮，就去和妹妹讨饶。

    楚夕见熊宝已经得到启发，也就应允。并认真履行承诺，帮他抄书。

    火苗也很高兴，中午收的冰早已化掉。现在多了十几块冰砖，继续冰镇水果。

    夏天吃凉凉的蔬果，最舒服了。

    熊宝趴在榻上，闭目沉思。

    楚夕好奇，就让小胖把书桌搬过去，她要挨着熊宝抄书。

    楚凡一口答应下来，别说是挨着，只要你帮我抄，你就是骑着它，都没问题。

    『原来，结印的过程，就是利用手掌和手指为骨架，辅助灵力按照规律分布排列。从而与外界天地灵气产生呼应与共振，最终催发出灵力的属性效果。』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我在使用灵力时，先需要调动灵力到咽喉，停滞之后，或含住或吐出。灵力在咽喉处的停顿，大概就是结印引发共振的过程。喉咙里面不可能生出两只手，那这个过程就是传说中的，生物本能？血脉天赋？』

    熊宝调动一丝灵力，来到咽喉处，引而不发。

    它这次既不想吐冰块冰坨，也不想喷结薄冰的雾气。就一直含着，仔细体会咽喉处，灵力散乱无序地游离。

    游离的灵力，瞬息万变，毫无规律可言。大概是含的时间太久，灵力在咽喉处爆发，把熊宝的脖子冻住。

    小胖慵懒德半躺在他的床上休息，听到冰凝结的声音，抬头看了下。

    然后一脸幸灾乐祸的嘲笑起来，“熊宝，遇到什么事情了，这么想不开，都开始自残啦。”

    熊宝看他来气，转个身，用屁股对着他。

    它自己用爪子，敲碎寒冰项圈。继续含灵力，体会感悟。连续自残了几次，渐渐掌握了灵力发作的时间。

    又有新发现。『上次踏青，和剑人对打的时候，含着一口准备冻住他脑袋的灵气，时间比这个长了好多。而且那时候，还被夹住脖子，都没有发生灵力失控冰住自己的情况。这就有点奇怪。』

    掌握灵力发作时间，就可以在爆发之前，确定一个方式，用掉它。

    而在用掉它之前，可以含在嘴里，慢慢更换想使用的方式，心里一动念头，咽喉处的灵力就随着更换不同的分布状态。

    冰熊很是茫然，『难道本熊是用意念结印的？这也太……』它一时间想不到形容词。

    本着实践出真知的宗旨，熊宝决定，按照小胖演示的方法，意念结印一次，试试效果。

    只要不出口，它就可以一直切换分布情况。

    熊宝尽可能模仿手指结印的过程，终于，吐出一块冰砖。

    还真的是林楚凡同款。和平时随口吐的冰块不同。结印凝结的冰，边缘更加整齐，不会像之前的不规则体。

    终于算是勉强弄懂了结印的原理。

    它虽然不能用手，但是用咽喉结印，也勉强能用。只是这参考模板有些差劲儿。

    无梦师叔教的是冰箭，自己结出来冰针。

    小胖学的冰箭，自己结出来却是冰砖。

    熊宝，只想静静。

    楚夕特意挨着熊宝抄书，就是为了探查它心中所想。也知道熊宝学会了结印的方法，很是高兴，连抄书都快了几分。

    小胖在一边看着欣慰，妹妹果然是读书的好苗子，比我强太多。我抄书就想哭，妹妹竟然抄得美滋滋的。

    不知是谁，把天捅漏，接连五日暴雨。

    无梦师叔不在府内，皮蛋小队也就失去了每日必到湖边凉亭的兴致。

    最新的据点，一直是，北院林楚凡屋。

    今日又到他锻体炼灵的日子，火苗前后准备了五盘点心，切好的肉三斤，素菜两盘，还有一砂锅热汤。

    真不知道十几岁的他，怎么能吃这么多东西？

    林楚凡端坐在正厅门口，面对着滴答成线的房檐，开始了这一轮的修炼。

    熊宝悄悄牵引一丝灵力，透过灵契传入小胖体内，果然被夹在了灵力的洪流里，快速被同化。

    熊宝源源不断的传着灵力，细丝极小却不间断，借此感受小胖运转锻体炼灵法的情形。

    疼，饿，这是两个最直观的感受。

    虽然之前每次小胖修炼，都有这种感觉传来，但这次经过灵契传递的感受，更加直观，也更加深刻。可以说感同身受，也不为过。

    小胖浑身汗津津的，随着灵力运转，疼的脸通红，憋住一口气不喊出声。

    终于，熬过茶盏时间，急忙吐气收功，他一下扑到身后的餐桌，胡吃海塞起来。

    熊宝现在也浑身难受，小胖今日的修炼已经完成，但是传来的感觉却是持续的。

    而且，这感觉，和踏青那天被雷劈相比，更像了。

    都有那种，灵力失控，急速运转，肉身剧痛，烈火灼烧的感觉。

    眼看着小胖已经吃下三盘糕点，所有的肉，汤早就喝光，还在继续。

    楚夕很担心，“楚凡，要不你先休息一下，消化一会儿，然后再继续吃吧。你已经吃了平时两顿的量。再这么吃下去，我担心你把自己撑坏。”

    楚凡意犹未尽，舔舔舌头，“行吧，今天先这样。这套功法太霸道了。每次练完，我都像个饿死鬼投胎，根本控制不住食欲。”

    他说着用手揉揉肚子，“而且，不修炼的那些日子，我的食欲也很好。你看，我的肚子是不是超过熊宝？”

    楚夕并不理会他，反而拿起剩下的两盘点心，一块一块儿，递给熊宝。还问它，要不要尝尝那两盘凉菜。

    扎心了妹妹，我可是你哥啊！你拦着让我休息，转手把剩下的都喂给熊了。

    小火苗眼观鼻，鼻观心。收拾吃完的那些碗碟，其余的不想参与。

    什么兄妹之争？我只是个小丫鬟，而且我还是两边轮换的小丫鬟，你们看不到我，与我无关。

    熊宝也不客气，来者不拒。

    平时小胖吃的太多，就对外宣称是喂养冰熊耗费颇大，今天总算名正言顺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