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们
“御壹少侠,别发呆了。”大飛拎着两壶酒在御壹身边坐下,把手里的烧刀子扔过去一壶,“不就是和洱洱分开一会儿吗,瞧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子,真没出息。”
御壹抬头看了一眼,接住大飛扔过来的酒:“你懂什么,洱洱已经三天没联系我了。三天啊!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大飛:
瞧瞧这语气里的幽怨,活像个被抛弃了的小寡妇,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洱洱这么大人了,不会有事的,放心。”大飛拆开酒封喝了一口,象征性的安慰了御壹两句,“你哪里惹她生气了?”
“怎么可能啊,天下找不出第二个比我还听话的人了,我怎么可能惹她生气啊!再说之前我们俩都没有分开过哎!吵架都没有分开过。”御壹抿了一口酒,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大飛把酒壶往桌上一放,豪气万千地拍了拍御壹的肩膀:“行啦,别这么多愁善感,万一人家只是对你不感兴趣了,另寻新欢去了呢?”
大飛这么说完,御壹便肉眼可见的整个人耷拉了下去,他手指无意识的攥紧了手里从一开始就握着的信件:“真的吗?她不要我了?我想了千万种理由,这种是最可能的,我这么讨人厌吗?”
大飛从御壹一来就对他手里的信好奇了,于是他悄悄靠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了御壹握着的信件,打开来果然是洱洱给御壹留下的,大飛清了清嗓:“亲爱的御壹:等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很抱歉我这么突然的离开——”
大飛还没读完,御壹一拳挥在了大飛肩膀上。大飛只能妥协收起了那封信:“行行行我不读了,你看看,洱洱都喊你亲爱的,肯定不是和你分手啊!你这么婆婆妈妈哭哭啼啼的,你到底是不是暗香啊!”
御壹内心无比悲痛,他和瑰洱这么多年什么危险不是一起度过的!洱洱现在都不愿意和他一起面对了,肯定是厌倦他了!呜呜呜大飛根本就不懂!他现在的心就和龙渊的水一样悲凉。
大飛把洱洱的信重新塞回御壹手里:“别伤感怀秋了,趁人还没走远赶紧追啊。”
“你以为我没追吗?我第一时间就去追了!这么多年相处,洱洱她太了解我了,她要躲我的话我根本不可能找的到她,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来找你喝酒。”
大飛沉默了一下:“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御壹愤愤的喝了一口酒,华山特产的烧刀子,一口下去五脏六腑都烧起来,御壹却还是觉得冷。
大飛陪御壹简单的喝了两口酒,就被师姐喊回去帮忙了。
御壹转着手中的酒壶,一个人坐在亭子里,亭子外是华山的茫茫大雪。华山终年落雪,据说一起在华山之巅淋过雪的人,就可以一起走到最后。
御壹突然就想起来,第一次和洱洱来华山的时候,那个时候华山也是下着和现在一样的大雪,四处白茫茫的一片,华山弟子的校服也是蓝白的,唯有瑰洱的衣服是鲜红的,在一片白的蓝的里特别扎眼。
雪停的时候瑰洱拉着他,不由分说的一路爬到了华山最高的塔顶,她脸都冻红了,一双眼却还是笑着。
登顶的时候太阳终于冲破厚重的云层,散漫了整个山顶,很暖和,瑰洱整个人被拢在阳光里,像是在发光,她很高兴,兴奋的拉着他说话。
那天瑰洱具体说了些什么,御壹其实已经没有太大印象了,他只记得那天瑰洱帽子上那一圈雪白的绒毛,映着金色的阳光,把瑰洱整个脸圈在里面,真的特别好看。
可是那时他就知道,所谓的走到白头,一开始就是不会实现的事情,所以他没有回瑰洱的话,只是沉默的,将她的帽檐收紧了些。他想,至少这一刻,他们都期盼着永久。
大飛忙完回到亭子里的时候,亭子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孤零零的酒壶立在桌上,喝酒的人已经走了。
大飛笑了笑,把酒壶收了起来,也转身离开了。
——
准备走的那天,瑰洱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这些年和御壹一起四海为家,两个人一直都是轻装出行,所以她其实没有太多东西要整理,但是她还是慢慢的,一样一样的收拾着。
御壹给她买的发簪,庙会上御壹给她赢的兔子玩偶,御壹给她做的铃铛——瑰洱猛然惊觉自己大部分东西居然都与御壹有关,这么多年的相互陪伴他们早已渗透到了对方生活的全部。
但是瑰洱知道,有些东西迟早还是要面对的,就像他们俩这些年的心照不宣。
原本想不告而别的,瑰洱走到门口,想了想又折了回去,还是提笔写下了告别,她把信件放在了床头,这样御壹一进来就能看见。
御壹看到这些,应该会气的哭出来吧?
想着御壹哭的样子,瑰洱勾了勾唇角,转身合上了房门。
瑰洱一直知道御壹有个秘密,这个秘密大概率还和自己有关,但是御壹不说,她也就从来没问,她知道总有一天御壹会和她说的,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每天和御壹追着一两个线索到处跑,跑累了就休息休息,然后再满血复活,她一直以来被复仇压的太累了,是御壹一点一点把她拉了出来。所以瑰洱从来没有想过有一个未来是没有御壹参与的。
她想起那天站在阴影下,手脚一点一点的发冷,四面八方涌来的寒意几乎要把她拉进深渊,她几乎有些站不住,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模糊了她的视线,模糊了对面站着的两个人。她后退了两步,靠着墙角,再也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勇气。
她不是不相信御壹,但是短时间内,她还是没有办法面对御壹。
信的结尾她写到:
“莫道秋江离别难,舟船明日是长安。”
总有机会再见面的,希望那个时候,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