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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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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域省高空的穹顶上,乌云笼罩着。今夜却是满月,白月光在云窗之中方能投下一片光亮,除此之外的其他时候都显得阴森与不祥。

    大院中一个束发的男人抬头看了看刚从云中现身的月亮。夜已过半,月亮明白地悬在头顶。

    这里是天域省的一种名为围楼的大型建筑,方形的高墙拔地而起,里面是两三座楼宇围着一个大院子。

    这种房屋早已成为历史,它原本就是为防御魔物而造,但那是一两百年前的事了,现在的魔物几乎不可能再攻破瀚海进入天域省,这种由各个小家族筑成的碉堡也多被废弃,只在破败的外墙的石砖上刻满了人族百年前刀光剑影的历史。

    只有这一幢围楼孤零零地立在半山,没有一丝灯光。两个由黑袍裹着的人影从一座楼中跑出。男人看他们向自己跑来,问道:“怎么样了?”

    “马和车已经备好了,其他几个人也快收拾好了。先生,先上车吧。”

    束发的男人摇了摇头:“不,这里的魔物要由我亲手销毁。你们去再检查一次外围,等人齐了就走,我后面会跟上。”

    “……明白。”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再次融入黑暗之中。

    “先生”仍旧垂手站在院落中央,站在一片杂草,破瓶罐与荒芜的竹木之中,注视着即将再次隐没的月亮,缓缓说道:“刀光寒影,冷月无声……”

    离开院落的两人拐入两座楼间的巷子中,走在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仰起头注视着一个方向。

    “怎么?”后面的人问。

    “老方应该在上面站岗才对,他人呢?”那人指着空荡荡的墙头,说。

    一分不安涌上两人的心间,后面的人摇了摇头,说:“不会有状况吧?”

    另外一个人从袖中抽出一张纸,纸上绘着的一片奥术符纹闪着微弱的蓝光。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收起了符纸,说:“去马厩看看。”

    他们一同拐过角落向另一个方向跑去,靴子踏在石板路上发出闷响。即使如此,他们也没能听出自己的脚步声中不知何时混入了另一个人。

    为首的人跑出小巷,面前高墙边的一个窝棚下,几匹马正静静地低头吃着草料,没有异样。他在黑暗中依稀看出有一个黑袍的矮小人影,坐在窝棚旁马车的前座上,静静地。

    “廷礼,你知道老方去哪了吗?”为首的人慢下了脚步,缓缓走了两步后突然停下,身体绷直,因为他面前的一片黑暗中没有一点动静,坐在车上的不像是个人,像是个没有一点反应的人偶。

    “耀光术!”他迅速扬起手,一束亮光从他手掌前的法阵中射出,黑暗被驱散。

    在映照下,一个中年人瘫着倚靠在马车前座,全身都是血,喉咙正中央插着的一支短箭将他死死钉在座椅上,他还瞪着血红的双眼,血从他苍白无比的脸淌下。

    光芒消散了,那人差点瘫倒在地上,迅速回过头,但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人不知何时消失不见,没有一丝痕迹,这里的一片黑暗中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不,不止他一个人。

    他刚想启动攥在手中的奥术符纸,后背突然受到一股重压,伴随着瞬间的剧痛,他在顷刻间被压垮在地。再也没有了响动。

    一个黑衣的人影拔出了插在后背中的剑,从膝下的尸体上直起身,随后无声无息地再次进入楼房的阴影中。

    院中的男人突然皱紧了眉,面色变得铁青。他闭上了双眼,面目阴沉。

    突然间,他手中寒光一闪,一个漆黑的小东西在他眼前发出铁器的爆响,然后砸落在地上的尘土中,那是一支漆成黑色的短箭。

    他迅速抬起左手对准面前高楼的楼顶,楼房的一角霎时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炸开,砖木四处崩散,留下顶楼的一个大缺口。

    长弓望完全没想到这个人能瞬间转身斩落他的箭头,他刚想转移位置,突然觉察到空中的奥能以瞬息的速度压缩成一点,连空间被似乎被扭曲,他在预感的驱使下立刻向一旁闪去。

    紧接着,面前的空中,凝聚成一点的奥能瞬间全部膨胀开来,一股恐怖的冲击波在他前方炸出,房间被撕裂,炸得只剩下一半,面前的残垣断壁中,院子里那个人注视着他。

    他平复了心跳,接着缓缓走到缺口旁,纵身一跃,在院子中着地。

    月色好巧不巧地正在从乌云后缓缓显露。

    “先生”双手执着双刀,锐利的双眼刺着他。他也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刀面上一串火红的古代符文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就你一个?”男人不动声色地对他说:

    “……不对,你是谁人?你是督军?”

    长弓望一身漆黑的督军服,但明显和其他督军不同的是:他的督军面具像是残破的,只有鼻子到耳根以下的下半截,也没有裹头,长长的头发潦草地散着。整个头的上半部分裸露在外。而且没有军衔和省衔,额头上也没有印记,看上去不过是个面无表情的青年人。

    对于督军而言,他的这种装扮是极其不成体统的。

    长弓望的表情有了些变化,似乎是对这个问题起了些反应。他双手持剑俯下身,剑尖指着“先生”。

    这时,男人才发现他背后还背负着另一把剑,一把形式很不常见的剑,看上去又有些眼熟。

    他不动声色地运转着体内的奥能,随后突然将奥能注入双刃,一步踏出,双刀前斩,火红的烈焰随着挥刀的轮廓出现在空中,成为两道火焰的斩击波向前冲去,在空中变幻成一只巨鸟的形状,拖着烈火冲向长弓望。

    出人意料,长弓望非但没有躲避,反而还不知死活地拔剑斩向那只火鸟。但是紧接着,巨鸟突然被横斩成两半 ,溃散在空中,又化作火流飞向长弓望手中的剑身。

    火焰似乎被一股天形的力量引导着,全部汇聚入那把刀中,刀身上的符文上闪的光更加强烈,像脉博一般闪烁着。

    “这是……什么兵器?”男人显出惊讶的脸色,下意识地说道。

    长弓望没有回答,突然隔空一剑斩向男人,就像是男人刚刚发动过的术式,烈焰的斩击波从刀尖上显现,冲向了男人。男人立刻作出反应,一刀插入地面,面前的石砖地锥中迸出水流,迅速汇成一堵水墙挡在他面前,火焰轰击在水墙上立刻消散了,水汽伴随着刺耳的响声弥漫开来。

    长弓望背后的楼房中,一面窗突然爆裂,一个漆黑的兽撞破窗户冲出,正扑向长弓望。

    他以惊人的反应力勉强翻身躲过扑击,水汽中又闪出男人的身影,两步突进到他面前,一刀刺一刀斩,他失去平衡,只能放弃招架翻滚两圈,以灵活的身段躲开攻击,在院中的空地上翻起身,警惕地盯着男人。

    男人却没有追击,黑色的兽在男人身旁伏下身,紧绷着身体想要冲向长弓望。

    男人抬起刀身,兽安静了下来,只是盯着他不放。

    长弓望感知到一股又一股扭曲的奥能出现在他周边,在楼房的黑暗中,一只又一只魔物现身并纵身跳入院落,逐渐包围了长弓望。

    长弓望起身,扫视着四周蓄势待发的十几只魔物。男人上前两步,收起了刀,他的周身浮现出黑色的符纹,浮动着紫光。他轻轻把手放在旁边一只羊首魔的角上。羊首魔如一条驯养的狗,俯下了身子。

    “你完全没有胜算。放下武器,我保你一命。”男人说。

    长弓望深吸一口气,收刀入鞘。男人刚想说什么,却又看见他将右手伸向背后,解下了背后剑状物的布条,一把漆黑鎏金的秦剑显现。

    他似乎是小心翼翼而又庄重地拔剑出鞘,青铜的剑身让男人心头一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曾以为自己此生都无法再见到那柄剑。

    长弓望凝息敛神,将全身的奥能注入剑中,剑身的细纹发出青光。

    “这是……裁决之剑?!小子,别……”

    他没听见接下来的话,全世界寂静了,男人的嘴动着,似乎在说什么,但是他听不见。面前的一切变为黑白两色,只有那个男人和眼中所有魔物呈现出红色的轮廓。时间缓缓流滞着,一切都慢了下来。青铜剑在他手中颤抖着。

    他双手反持着剑,全力将剑刺入大地,一切似乎都停滞了,四周正向他冲来的魔物停在了半途,男人惊恐地丢下刀向他喊着。

    “住手,长弓!”

    长弓望心头一紧,在那一瞬间,所有魔物所在的地面上,钢锥破土而出,十数根钢锥瞬间如枪一般在魔物身下出现,如地刺一般贯穿了它们的身躯,将它们穿刺在旗杆一般的钢锥之上。

    一切都寂静了,一切都失去了生机,细而长的钢锥如竹林一般围绕着他,“竹子”的顶端穿刺着一具又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只有血不断沿着钢锥淌下来。

    那个男人手中的剑哐当落地,钢锥从大地中刺出,刺入了他的后腰,又从他前胸刺出,将他刺在离地四五米的空中,旗杆一样。

    没有人能在这种必杀的穿刺下生还,即使是曾任天域军团副使的他也不例外。

    月亮照耀着大地,白色的光辉映照在一具又一具空中的死尸上,像是为他们披上一层白霜。

    长弓望缓缓拔出了裁决之剑,刻满符纹的剑身出土时没有沾上一丝污秽,只是光亮黯淡了不少。

    他小心地将剑收回背后的鞘中。刀锷与刀鞘相碰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天力地瘫软下去,跪倒在地,苍白的脸上,五窍中都淌出些许鲜血。

    他感到身体的全部气力都被掏空,四肢发凉,这是使用裁决之剑的后果。

    一个小物件掉落在他面前的石板地上,他借着惨白的月光看出那是一只印戒,它大概是被男人紧紧握在手中,刚刚滑落下来。

    他迟缓地走过去将其捡起,手中的指环上刻着两个他此生最厌恶却又最在意的两个字。

    两个古体字,代表一个已然陨落于世的显赫家族:長弓

    他全身都是冷汗,没过多久就瘫倒在地,和满院落的钢锥上穿着的那些一样,只是静静地,无声地沐浴着白月光。

    ————

    时间不过是清晨,召川郡督军馆中人还不少,只不过都是换班的督军,执行各种诸如监视,巡逻,驻守的,只是无言地走着各自的路。

    但随着一个人出现在走廊中,气氛开始染上几分凝重。

    一个面无血色身着督军服的青年男人,戴着残破的面具,也没有督军的制式装备,只是别着一把直刀,背上负着一把秦剑,正拎着一个沾血的布袋,目中无人地走在走廊中央。

    即使如此,也完全没有人碰到他,倒不如说没有人愿意碰到他。督军们以一种令人不快的眼神看看他,随后避而远之,而他也对此不在乎。

    他直接推开了走廊尽头的一扇大门,里面是一个标准的督军长办公室的陈设,办公桌前的沙发上,一个中年男子捧着一杯红茶惬意地坐着。

    他没见过这个人,他只认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也就是坐在办公桌后盯着他的那个督军长。

    天域督军长,张砚山。

    长弓望手一扬,渗血的布袋在办公室中央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然后停在桌前。

    张砚山在面具之后皱紧了眉,那名沙发上的来客也是,带着几分嫌恶的表情移开了视线。

    “这么说……没给我留活口?”张砚山低沉地说。

    “这是你要的人。还有另外七个人,外加十四只魔物,全杀了。”长弓望说。

    来客露出了带有些许惊诧的表情,打量着长弓望,目光停留在那两把剑上。

    “你用了昭业剑?”张砚山不动声色地问。

    长弓望没有回答,但他的双手仍在微微颤抖,苍白的脸也很能说明一切。

    “……出去吧,待会再叫你。你去通知侦察队处理昨晚的事。”张砚山说。

    长弓望像是有些踌躇,但还是立刻转过身带上门,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没走两步,又伸出右手,手掌中那枚刻着“長弓”二字的戒指闪着银色的光芒。

    沙发上的男人注视着长弓望离开,又将视线投向地上那个球状的布袋。

    “这位就是……元树先生么?”他问。

    张砚山起身离座,边说边踱着步:“没错。吴绪,“元树先生”,以前的天域军团副使,天门郡防御使,太子太傅。连教主都请不动他出山,失踪了三年,跑去给巡天会卖命了。”

    “你跟我说的就是那个小子?你还真敢让他一个人去杀吴绪?”

    “我自有考虑。这种针对巡天会的任务本身就是机密,但他比一般的督军更可靠——就像条狗一样。”

    男人干笑了两声,说:“真是你的作风。说起来,你跟长弓鸠也有仇吧,是因为这个才留他儿子一命,好当作狗养?”

    张砚山转身瞪了他一眼,这时刚好响起敲门声,一个二等督军毕恭毕敬地进来,呈上一份文书。张砚山把装着人头的布袋丢给他,扬了扬手让他出去。

    “不过是些没完没了的世仇,还有个人间的破事罢了。不管怎么说,我好歹给长弓家留了个种,我算是他们家的恩人。”他说。

    “是么——”男人拉长了腔调,故意缓缓地说:“你们也没把他当人看吧?我听说你灭长弓家的时候主打一个心狠手辣。”

    “祁宇,你还是这么让人讨厌,”

    张砚山揭下面具,将那张横着一道大刀疤的脸对着他,说:“我知道你以前跟长弓燧有关系。”

    “师徒而已,三十年前的事了,想搬出来镇我?”祁宇也同样皱起眉,瞪着张砚山。

    张砚山左侧脸颊被刀疤贯穿,中间一道大刀痕的白色眼球显得十分瘆人。

    “我警告你,长弓望只是借祁家的名号而已,你不能跟他有什么特别的交往,否则会很麻烦。”

    “这件事本身就麻烦。”

    “从今往后,他的身份就是你的干儿子祁岚。他要利用你们家的关系进入颎武士团,仅此而已。”

    “但我在颎武士团里也有事做。”

    “你自己看着办。他是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你也一样。”

    “……不过,你还真的把那两把剑交给他使用?”祁宇也起身在房间里踱着步:“烈炽剑圣剑和昭业剑——裁决之剑。这两把剑可是价值连城啊。”

    “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用得了,连拔剑出鞘都做不到。而他却能用两把剑的独立奥术。这件事没多少人知道。”

    “怎么可能?”祁宇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即使是剑圣兵器,普通人也可以当成一般的兵器使用……那独立奥术又是什么情况?你方才问他有没有用剑,难不成是问这个?”

    “主要不是因为这个。烈炽剑用了不会怎么样。倒是裁决剑……对使用者的副作用太大,轻则折寿,重则毙命。要是不让他小心着点,估计都没几年可活了。”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祁宇瞪着他的独眼,意味深长地问。

    “与你无关。”张砚山没有理他,坐回了座位上。

    ——

    长弓望记忆中最深刻的一段,因为己经是十多年前,还是有些模糊,他也很少会想起。

    每当他试图回忆起小时候在家中的往事,回忆父母或是爷爷的脸时,最后浮现的却总是这段记忆。

    他叫长弓望,名望的望,望族的望。他的爷爷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寓意他日后将成为长弓家,这个全国最显赫的家族之一的家主。

    那一天,疲惫不堪,衣衫褴褛又满脸泪痕的长弓望,赤脚走在太宇城青石板的大道上,四周熙熙攘攘的全是人,他被围困在人墙中,感到无法呼吸。

    张砚山只是用左手抓着他的后颈,让他跟自己一起在人海中行进。

    明明到处是人,却十分寂静,人们只是表情震撼地仰起头注视着一个方向。

    被一个又一个人的后背所阻,他看不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张砚山推开了前面的那个人,人墙被分开一个口子,他们来到了人群的最前方。光亮照在他的脸上,接下来他所看到的一切让他瞬间停止思考,像是变成一尊雕塑。

    前方不远处,一个简陋的高台矗立在市场大道的正中间。上面矗立着的东西像巨型晾衣架一般,十多米长的木架子。

    木架的横梁上,垂下来十几根麻绳,吊着十几具用麻布裹着的条状物,一动不动张砚山在他身旁半蹲下来,用手指着其中一具,轻声问:“那是谁?”

    “那是谁?”过了一会,他又重复问了一遍。

    “回答我!!!”张砚山突然对他的脸暴吼道。

    像是大脑受到震撼而开始运转,他痴呆地说:

    “妈……妈妈……”

    “那是谁?”张砚山又指向另一个人。

    “……姐姐……”

    “……老师……”

    他无神地念出这些字,不知何时,张砚山停止了,他用力地抓着长弓望的后颈,低沉地说:

    “你知道吗?原本你也要挂在那上面。你想被吊在上面吗?”

    他张着嘴,木讷着没有回答。

    “我灭了你们一家,也杀了你父母,也可以杀了你……”张砚山取下面具,白色的眼珠正对看他:

    “要是不想死,就听我的,听从我的一切,长弓望。恨吗?想哭吗?全部是你们家人的错,是他们害死了自己,也害了你……”

    铁门被粗暴地捶着,长弓望醒了过来,一张金色面具出现在栏杆后。

    “长弓望,张督军长要你去见他。”

    面具离开了,长弓望从床上爬起来,感到体力稍稍恢复了些。他将怀中的裁决剑束在背后,又束好烈炽剑,然后离开地下室向省督军长办公室走去。

    推开门,来客还是坐在沙发上,张砚山在窗边转过身来,说:

    “进来,有任务。”

    他踏进了办公室,拉上门,依旧笔直地站在门口。

    “这位是祁宇大人。”张砚山向祁宇示意,说:

    “祁家是狼山郡的宗族,祁宇大人是狼山郡观察使。”

    祁宇温和地点头向他笑了笑。

    “从今往后,你的名字叫祁岚。你要以祁宇大人的养子的身份进入熲武士团,作为一名新狩刀师学徒在那里面执行潜伏和监视任务。”

    “我……去熲武士团。”

    “没错,要离开这里前往狼山郡,在熲武士团学院里执行任务。少则数月,多则数年。”

    ”……我明白了。”

    他对熲武士团没什么印象,他只知道这是一个新任务的开始,而不知道这是他另一段迥然不同的人生的起点。多年之后,手握裁决剑驱动魔物大军与更恐怖的敌人交战时的他,会想起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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