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屈皇之威
旗手急忙从衬衣上割下一大块布条，但面对陈驰腰部流血不止的大洞，他无能为力，神色恐怖，像呆住了一样。
陈驰惨笑着瘫在烽火楼门口，倚坐在门柱旁，看着一个又一个伤兵被扶上马，他们脸上再也没有悲伤和恐惧，笑着纵马向村口赶去。
陈驰推开了旗手拿着布条的手，摇了摇头，说：
“你想不想跟他们一起出去啊？”
旗手闭上眼睛，深呼吸后坚毅地说：
“我选择光荣！”
陈驰拍了拍他的肩，叹了口气，说：
“要是我还能爬上马就好了。好了，我活不了多久了，别管我了。去把所有人的遗书藏起来，然后跟他们一起冲出去……”
他抬头凝望着被落日染红的天空，说：“我会在天上等着你们。”
旗手紧咬牙关，起身走向自己的马，却看见道路上不远处一个正在走来的黑色人影。
他认出了那人，是狩刀师。他看起来有些古怪，背上背着把特别长的剑状物。
旗手向姬羽黑张开了手掌，启动了奥能弹的法印。
“站住别动！”旗手说。
姬羽黑看向他，旗手突然感到一阵从头到脚的战栗，手上的法印消失了。
姬羽黑念动术语，又向前走了一步，他的一头黑发和一袭黑袍突然变成纯白色，一条条金色闪着光的纹理出现在他的手上，脸上，每一块皮肤上，连瞳仁变成也金黄色，闪着耀眼的光。
此时的他看上去就像天神一样神圣威武，全身上下不断涌动着强烈的金色光带。旗手惊呆了，他的脑海里闪出一个十分陌生却又十分强大的印象，那是他，以及全国男人儿时的幻想与梦想
“剑圣……”陈驰梦呓般地喃喃自语道。
姬羽黑走到陈驰面前，突然用手按住他的伤口，陈驰惨叫一声，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一股可见的金色奥能涌入他的伤口处。
“你的伤势，我救不了。但你可以亲眼看到你的人活着出去，我保证。”姬羽黑轻声说。他扶起陈弛，在旗手的注视下走上烽火楼。
“圣奥能……阁下难道是剑圣吗？”旗手颤抖着大声问道。
姬羽黑回头一笑，说：
“没错。我是帝国第二十五任剑圣的徒弟，第二十六任剑圣的兄长。我是第二十七任剑圣，封号‘袚厄’。我来率领你们。”
旗手感到一股力量涌上全身，没有一点怀疑，他跳上马向村口赶去。在那里，两个骑兵营在魔军数波进攻后存活下来的士兵都在准备着。
他们已经无谓生死，最后四百人的骑兵准备在马上与三倍多于己的死敌展开决战。在战马上，作为瀚海光荣的骑兵赴死
刘离最后一次清点了士兵人数，这一次他们没有排列，所有人自由冲锋，只为杀敌。
刘离突然放肆地笑了，他看见魔军骑兵也离开了包围圈，有条不紊地走向营城。双方的骑兵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一决高下。
所有士兵也笑了起来，放声大笑。他们在刘离的带领下也缓缓向对方骑兵前进。
魔军骑兵队中走出一个披挂全身重甲的巨魔人，骑在狼上有将近四米高。他就是这支魔军的统领了。他手持长斧，斧尖指着刘离。
刘离拔出自己的配剑，也指用剑锋指向那个魔人将领。他明白，那魔人是要和他单独对决。
双方军队在距离六百米左右时停下，刘离立定战马，死死盯着那魔人。夕阳染红了他的马，甲胄和脸。一股风吹向村子，刘离的战袍开始飘舞。然后是一片寂静。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响亮又迅疾的马蹄声。刘离没有回头，但他从未听见过这么快的马蹄声。
骑兵们回头看见来者，不由自主的让开道路，他们睁大双眼，注视着那道金色光芒的行进。
一个金色的东西从刘离身边擦过，刘离看向那人，也睁大了眼睛。他眼前仿佛出现了金色的太阳。
他想起了什么东西……在九年前，也是在一轮如血的夕阳下，相似的火红色身影也在他眼前出现过。当时作为普通士兵的他，也像现在这样注视着屹立在平原上双手拄刀，如太阳般照耀着遍地尸体的威堂剑圣的身影。
那就是剑圣的风采。
姬羽黑勒紧了缰绳，同样白色泛着金光的战马猛地停住，高高地扬起前蹄嘶鸣一声。姬羽黑拔出背后的仪刀高高举起，血红的光泽从刀刃上泛起。
他高高地扬起头，把刀尖指向魔军，威严地吼了一声
“跪下！”
魔人骑兵们突然弯腰垮下半截，眼中再也没有了狂妄和狰狞，身体恐惧地颤动着，就像在君王面前臣服的惶恐臣子一样。魔人没有畏惧这种情感，而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让魔人因恐惧而失去战斗能力的人。
这是姬羽黑独有的奥术的作用，在他刚刚拔刀的那一刻，名为“屈皇之威”的奥术场从他身上爆发开，笼罩了千米的地域，把无上的威压施加在了敌人身上。
这里现在是属于剑圣和人族的战场。
魔军中唯一还能保持姿态的就剩下统领了。它和其余所有魔人一样记起了九年前的梦魇，他们的军队就是被这柄血色仪刀屠戮殆尽。
但它紧咬牙关挺起了肩，怒吼着驱动座狼冲姬羽黑冲了过来。
姬羽黑驰动战马冲向它，在遭遇的那一刻，他侧身向右躲开了长斧，随着一阵血色的刀光，长刀出现在他的左手。
他左手反持着刀，后手紧握着刀柄末端。横斩，魔人在半月牙形的刀影中被直接腰斩。
姬羽黑瞬间跳起，在空中旋转身体，借重力又落下斩断了魔军统领的脖子，再次旋转身体，以腰为轴，像风车一般在空中画出绝美的环形刀影，直接将庞大的座狼从腰部斩成两半。
他落地，挥刀，绿色的血洒向魔军。
“……剑圣……是剑圣……”身后的人族骑兵阵列中，几名骑兵自言自语似的说。
“剑圣——！！！”
这两个字突然成了最振奋人心的口号，骑兵们爆发了，嘶吼着剑圣二字，湿润着眼眶，以最高昂的姿态向前冲刺。
姬羽黑再度跳上马，横刀冲向魔军部队。在他身后，四百名骑兵山呼海啸般地席卷向魔军。
他们能在剑圣的带领下发起最后一次冲锋，已经是超越生命的光荣。向落日冲锋，扬起漫天尘土。
——
敖令看清推门而入的来访者后，站起来行了个军礼。
这间兵团长办公室里来往过各种人，但这次来的人却是稀客。
戴着金色面具的两位督军走了进来，一位是负责西临郡的郡督军长，另一位，看军衔则是瀚海省的督军长官，地位还比敖令高了一大截。敖令立刻知道了他们来的目的。
“二位是为了三天前鹿寨营战斗的事来的吧？”敖令说。
“没错，”瀚海督军长答道，“先祝贺敖团长防守有方，及时把城外百姓迁入城中，还扼杀了魔军围城的企图。”
敖令叹了口气，从桌下上取出一罐茶叶，说：
“林烊，没必要跟我来这套。若非两个骑兵营拼死送回的情报，现在我恐怕已经是败军之将了。”
省督军长微微摇了摇头，变得严肃起来，说：“这次我们的案件极其重大，容不得马虎。现在王都派遣来的调查队正在路上。谁头上出岔子，就是死。”
“一支四百人的骑兵队以几乎全灭的代价全歼了一千多人的魔军，这是我们郡从没发生过的事。若是真的有剑圣在场，那还能勉强说得通。然而，我不相信。”
“我们信与不信没有用，我也以为剑圣现在应该在辉耀堂修炼，不可能会只身跑到这种地方来。”省督军长看了一眼另一位督军长，低声说：
“这次的事情，似乎触及了王都一些大人的秘密，谨慎为上。”
敖令皱起眉点了点头，他知道剑圣凭空出现在边境绝非小事。他宁可相信这真的只是骑兵们的幻想，或是其他什么力量。
“我们要审问所有战斗的幸存者，从现在起全城封闭，立刻组建调查队前往鹿寨营，我们会亲自随同前往。”
“可以。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敖令说
“什么。”
”我的士兵是战士，不是罪犯。”敖令一字一顿说。
督军长盯着敖令的眼睛，许久后说：
“只要不违背教义，我就不会动用手段。”
他们二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办公室。敖令转向窗户向西方望去，思绪万千。
崇高的剑圣啊，你迷途了多久，你又将去往何方？
姬羽黑在人群中穿过，心里默念着两个字：天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