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消散的背影
模糊不清的一抹色彩里，橘红色被脑海中的波涛拍散开了。
还有那缕青烟颜色，在逐渐淡了的背景里愈发深沉。
最终成了一个黑黑的背影。
我试图看清他，然而耳畔姐姐的声音响起。
“小妍，太阳晒屁股啦”
恍然惊醒，发现阳光的确照的我身上火热热的。
更衣完毕后，我随着姐姐下了楼梯。
布拖鞋在桃花木台阶上踏着，无意间就谱出来几句吱吱呀呀的晨歌。
客厅里萦绕着鱼香，我瞬间切换成了馋猫模式。
姐姐带我和女人道过早安后，四个人围着在饭桌前坐下了。
简单的四碗桃花粥，散发出的却不仅仅是花香，还有清淡的鱼肉香气。
而这些美妙的香味，不一会就被我收入了肚里。
唯一让我觉得少了点什么的，就是整个过程中没有人说话。
早餐完毕，女人说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我们答应了，收拾好物品便随她出了门。
小女孩站女人前面，我站在姐姐后面。
我们还是按着这一条有好几间房子的路一直走了下去。
刚开始，一切都是繁荣的景象，轻松感充斥在空气里。
可是这样持续行走半小时后，我感到周围气温渐渐的降低了。
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可是转念一想，我一直都在运动着。
不会有感觉冷的情况出现吧。
那么就确认是空气冷了。
我凑上前了些，牵上姐姐微微摆动的手。
姐姐的手心十分温暖，她回过头望着我。
“冷吗”
我发颤着点点头。
姐姐的手握着越发紧了，并且让我和她同排行走，或许这样会暖和些。
前面女孩被女人背起了，托着她们行走的步子略显沉重。
房屋已经在我们身旁消失好一会了，现在就连桃花树也不见了踪影。
眼前的雾气越来越大了，空气中水汽冰凉着粘上我的脸颊。
情不自禁发颤的下嘴唇被我的牙齿咬治服了。
“请问，我们还有多远？”
姐姐的声音发出在接近冰点的寒气中。
女人没有应答，她不停的向前前进着。
姐姐见状只好将我搂住继续跟随，手臂间的力度是无奈的。
三双结上冰霜的布鞋在白色的路面上印出三串差不太多的脚印。
最前面的那串脚印变的密集了，后面跟着的就也懈怠了起来。
我们最终停在了一个雾气腾腾的空池塘前。
它很宽很大，预测通过它岸边的小路大约需要二十分钟。
“我们到了”
女人的声音久违的传来到耳边。
姐姐呼出了一团白色的气，她望向我时看到了我冻得通红的鼻尖。
此时地上的脚印变成了四双。
我们走到女人旁边，发现她正凝视着前方的水面，目光好像被冻住了一般。
我们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但那边什么都没有。
“她们来了”
女人对着死寂的池塘开口了。
我看到水面雾气那边貌似闪动了一下，又迅速恢复了原态。
“谢谢你”
混着水汽的声音响起，女人闭上了眼睛。
冰气在两秒内蔓延至我的双眼，视野整个雪白了。
我下意识捂住眼睛。
白色的失明中，昨夜梦中模糊的背影再次出现了。
可持续半分钟后，视线又逐渐清晰了。
此时冰地上的脚印又变为了三双。
女孩，我和姐姐。
女人去哪里了？
姐姐和我都蒙在了迷雾中。
“妍雯姐姐 晓酥姐姐”
小女孩忽然喊出了我们的名字。
“阿姨她不会再回来了”
女孩的语气显得十分平静。
我却慌了神，这一切发生的未免太突然与荒谬。
“我的爸爸也是这样不见的”
……
“他们都和我说，他们要去找村子里其他的人了”
啊？
“那，你知道他们去哪里找吗？”
小女孩摇摇头。
“我只知道，村子的人只有我一个了”
诧异情绪夸张的占据了我的脑袋，我一时说不出话。
“阿姨说……她出发之后，我们就要去找纸鸢蝴蝶”
姐姐摸摸小女孩的头，我们踏上了返回的路途。
在池塘快要消失在身后时，我回过头。
我看到本就模糊的雾气中，有光在闪动。
是女人在那里吗？
答案我其实心知肚明。
我想，她为什么要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
把最后的族人交给我和姐姐……
明明我们刚见面不到24小时。
或许这一切都和初来时遇到的桃花纸鸢有关吗？
我挠挠头。
前方姐姐的背影不知不觉有点远了，我顿时感到一阵后怕。
我不顾一切的加速赶了上去，与姐姐并排。
雾气逐渐的稀薄了，正午的暖阳融化了我们衣服上的冰霜。
可是那脚下的冰霜，却怎么也不肯化下。
我们在金灿灿的阳光中回到了以前的青烟小屋前。
四个时辰后，青烟定然会再次升起。
可是升起青烟的人再也不会是那位故人。
姐姐站在锅台前，顺手取下了一旁挂着的围裙。
正准备系在腰间时，一张还带着温热的纸条从围裙口袋中落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我迅速的凑了过去。
姐姐将纸条展平后，上面清晰写着的几个字映上了我们的瞳孔。
“我的女儿就交给你们了，如果顺利，我们将会重逢”
姐姐沉默了，莫名的压力在我心尖聚拢。
等等……女儿？
原来，女人一直没有告诉小女孩自己就是她的母亲吗？
目光不经意的望向了女孩头上的桃花发卡，我忽然感觉这个图案好像似曾相识。
可是女孩怎么会不知道女人就是她的母亲？
难道……
清淡鱼香的桃花粥再次被煮好了，姐姐的学习能力优势再次得到了发挥。
一口锅吊在火炉上，粉红的三碗整齐的围在它旁边。
脚下的霜冻在此刻终于解除。
女孩伏在火炉旁，呆呆的望着锅中咕噜的泡泡。
我望着姐姐，姐姐眼中是跃动的火苗。
姐姐，你说……
桃花蝴蝶会记得她妈妈是谁吗？
我没有问出口，只看见女孩小手上留着一粒白色的黏糊糊的米粒。
在火光的映照下，它竟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