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海边（下）

    我将手伸入门框。

    门框间是一团透明的，看起来黏糊的物质。

    但是，很奇怪的丝毫不会有触感或粘在手上。

    我将整个身子探过去，又被那东西瞬间包裹。

    寸步难行再次成为我此时的境况。

    我想知道那个声音究竟是哪里来的。

    “我就在这里……”

    遥远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左右摆头，寻找着这个声音的发出点。

    却依然找不到发声人的踪迹。

    视角逐渐变暗了，我悬浮在能呼吸的“海水”里面。

    好想知道，是谁在呼唤我。

    它或许能为我解释这荒唐的一切吗。

    我现在，是又在做梦了对吧？

    “若你认为这是一场梦，这便是一场梦。”

    “若你认为这是现实，那么这就是现实。”

    嗯？

    我是一个多梦的人，在我已经出生的十几年中，我做过好多梦。

    梦境的大小不一，有好十几个足球场那么大的，也有小到差点待不下我的。

    做梦的感觉使我放松。

    可能，在这里我可以看到现实世界中看不到的奇幻现象，遇到我从未遇见的风景。

    还有那些无法触及的人与事物。

    现实里无法得到的，梦几乎都能给我。

    梦里什么都不用太过于顾虑，因为这仅仅也只是一场梦而已。

    所以，其实我挺喜欢做梦的。

    但是，世物都是有利有弊的。

    你会发现，离开梦境，蔚蓝的天空变得灰蒙。

    好不容易成功的任务又回到起始了，好不容易遇到的人，忽然就消失了。

    梦这个东西的本身，就是自己潜意识里面投射出来的东西。

    由我们自己创造，由我们自己经历。

    以现在的处境，我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梦。

    “祝你游梦愉快”

    未知声音话音一落。

    我感觉到有很多双手推在我的身上。

    我被一下推回了门里。

    门里的地面变得湿滑黏腻，是那边的东西被我带过来了。

    我的脑袋变得意外沉重起来，视线也开始模糊，我看着眼前的苔藓小道。

    好像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这不是……那条小时候上学的石子路吗。

    我撑起身子，呆呆的望着这条伴随我整整十年的路。

    居然还能走上一次呢……它已经被施工换新了。

    我挪动脚板，径直的踩下去，路面的石头都拥向脚下来。

    熟悉的触感通过感官神经汇集至我的大脑，效应在我的脚底。

    记忆的高堤一下子崩塌，那些陈旧的回忆一时间全部涌进我的心海。

    我的视线变得温润了。

    忽然，鼻尖告诉我附近有面食的热乎味。

    我这才发现，肚里早已饥肠辘辘。

    寻着这份暖和气味，我落座到了路边一个摊位上。

    不锈钢的铁皮煮锅，长长的木头筷子，有点泛黄的深漏网，一大锅沸水和一锅咕噜咕噜的骨汤。

    在一旁排列整齐的生饺子，馄饨，好些分成一把把的碱面。

    一对普通的中年夫妻穿着深蓝色的大布外套，上面不太统一的印着两个厂商的商标。

    男人用沾满面粉的手，捉起一把面条下进滚开的水中。

    女人则在一旁准备配菜，蹲蹲起起的将红红绿绿的菜搬运到加热台上。

    我没有出声，静静的看着这忙碌的两人

    很快，木桌面被白瓷碗底叩响了。

    一碗热腾腾撒上葱花的红烧牛肉面出现在我手边。

    嗯……你们还记得啊

    我每次都点这个，因为格外讨喜鼻子的肉香气，粒粒分明的牛肉粒和颜色可人的汤汁。

    我喜欢。

    “小美女，今天又是自己骑车上学呀？”

    汤锅前的男人一边忙着一边笑着问我。

    “啊哈哈，我今天没骑车出门啦，叔叔”

    “真不错，小小年纪就能自己上下学了”

    “谢谢叔叔夸奖！”

    一碗热面下肚，我感觉到身体舒适了不少。

    若用现在的状态比较刚才，那就是一个冰冷的机器人。

    冻上的胃肠重新解了冻。

    心和身体也就热活起来了。

    我缓缓站起身，再次打量着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

    油亮的日历，破损的墙纸，被烟火气薰焦的那一块屋顶。

    和叔叔阿姨打过招呼后，我走了出去。

    重新回到会拥抱脚底的路上，顺着它走下去。

    大脑和鼻子，舌头都还在回味着刚才的美味。

    这一路我走的轻飘飘。

    回过神来，视线中隐约出现了一扇大铁门。

    不出意外的话……快到我以前的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