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梦醒时分
他开始检查板车上的东西。主要有有小麦,被褥,凉席,以及各种日常用品满满一车,该带的都带了。看看那满满一车,再看这两头猪,千年鱼不由得为他们捏一把汗。难看倒是其次——在被套上了绳子以后还真有点马的样子了。
他担忧的是它们的耐力。
“半路上可别出什么岔子呀。”
最后思来想去,他就把家里那只大黑狗牵过来,套在车上与两头猪并立,整个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然而很快,他见这狗的铁链松松垮垮,而且还老张大着嘴吐舌头,还没出发呢就气喘吁吁的。
“关键时候掉链子,真是毫无办法。”
千年鱼无奈,只好另寻支援。很快他看到了正在猪圈边杨树上睡觉的老母鸡,便过去把它们抓下来拉车。当他上到猪圈的屋顶上时,见屋顶上到处落满了树叶,这才知道秋天早已来了。下雨天鸡都在睡,他毫不费力就把它抓住,然后翅膀上拴一根绳子,把它放入到拉车的行列。
“好啦!“
千年鱼满意的看着它的战队。虽说阵容已足够豪华,可那两头猪还是一副如临大敌,要死要活的模样。仔细排查后他发现,是它们脖子上的绳绑的太紧了。为了给它们松松绑,他去到屋子找来把两尺多长的尖刀,在猪脖子上不停的割,打算割开重绑。谁知父亲从猪圈走了出来。
“不许杀,不许杀猪。”
他把又一大袋小麦放到车上,然后来看猪的情况。由于千年鱼操作不当,有一头猪的脖子上已被割得鲜血淋漓。父亲瞪了他一眼,然后愉快的宣布他们要出发了。可就这时阿富汗却没了踪影,它想肯定是担心自己会被抓去拉车,所以早早逃跑了。
“这条破鳄鱼,就会耽误时间。”
他走遍村子去找它。这才他见天气其很晴朗,干燥的路面一点下雨的痕迹都没。
最后他几乎是以自暴自弃的心情来到村子一片长满楝子树的废墟,抬起头看一群麻雀在繁密似网的树枝上跳来跳去,还有一只像公鸡那么大的鸽子。
“回家去吧!阿富汗已回去了。”
怪鸟说。
他就回到家,果真看到父亲刚把阿富汗放到车上。
“你这是跑哪儿去了?还上学不上了!”
千年鱼被噎得哑口无言。
车子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要出发了。他紧挨阿富汗坐在那袋小麦上,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驾!”
坐在前面的父亲拿棍子在猪身上打了一下,动物们却纹丝不动。
“驾!”
父亲又敲了第二下,还是不动。然后是第三下,第四下————父亲不得不下车查看情况,然后说:这些动物都被催眠了,我们必须等它们醒过来。
可他依旧不愿下车。要是连这点抗争都没有,那他的大学就彻底没了指望。可回头看,他已众叛亲离,连他最亲信的阿富汗也跑地无影无踪了。
夜晚像是一泻千里的洪水瞬间就来到眼前。热气腾腾的面疙瘩已做好,母亲盛了一碗给它。入夜后雨越下越大,父亲在外面挥舞木棍试图把动物们叫醒。沉闷的击打声一声比一声无望。千年鱼知道,就算动物现在苏醒,那样来不及啦。
星夜驰往困难太多,前方的旅程比头顶的星星还要遥远。
可碗里的热气扑面而来,一想到心里那正在融化得梦想,热汗就忍不住的往碗里落。母亲听见他碗里吧嗒直响,以为他在哭,就说:
“那些牲口被催眠了,又有什么办法呢?你总不能让你父亲去拉车吧?他可拉不动。”
千年鱼不听。他觉得现在的结果都是他们的漫不经心造成的。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轰然倒塌的声音,然后浑身湿透的父亲拿着满是血的木棍走进来,凶神恶煞的朝他逼近,像是着了魔。
“就是这兔崽子把咱家牲口催眠的,不把他打死,动物就醒不过来。”父亲嚷嚷道。
母亲感受到危险,提刀与父亲来战,可被父亲一棍子打晕了过去,很快千年鱼也被父亲打晕了。
就在他昏过去的一瞬间,他看到外面的那些动物纷纷苏醒,可是他要却要昏过去了。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可那里的他刚昏过去,这里的他就醒了过来。
千年鱼就从睡梦里醒来,见他正躺在宿舍的床上。
“我们就不回宿舍了吧!”龙洋侠对宿舍其他人说,宿舍里传来乱手忙脚乱的声音,他们正在收拾东西去开班会。千年没管他们,蒙头继续睡。
中午一大群的学生从一号楼那敞开的玻璃门蜂拥而出。他们刚结束本学期的最后一场班会,即将回乡度过漫长的假期,每个人都很轻松。
刚才雨下得特别大,这时雨停了,天空有放晴的趋势,但积水还在大量流动,地面不时还会冒泡。为了防止梧桐树上的滴水雨滴把书本,自己把鞋踩湿,他们的动作也不很舒展。
“不回宿舍,我们的课本放哪儿?”赵烟匆说道。
龙洋侠觉得有道理,就没在吭声。
原来从此刻起他们暑假就等于开始了。下次再见面已是两个月以后,所以他们商定今天出去玩。一想到出去玩,方火轮就有点迫不及待,可就在这时,他又来了问题。
“哎呀!我好像没看见千年鱼呀!他没来上课吗?”
“你才发现呀!”马塞洛说。
“千年鱼呀!最近老是逃课,连最后的班会都不上,真是——。”赵烟匆说。
“最近我看他老是拿着一个手绢,好像真是出了什么问题。”龙洋侠说。
“那我们这次带不带他?”方火轮说。
“看情况吧!看他现在睡醒了没有!”孟冬塔故作老成的说。
千年鱼依旧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他们就没打扰他,呼呼啦啦的收拾一通,然后轻轻的走出取舍。
半个小时后千年鱼又醒了过来。想起之前的梦,不由得后怕惭愧。窗外传来水中冒泡的声音,想来定是下了场大雨,才让他做这么纠结的梦。
“窗外下大雨,梦里下小雨。”
这场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大概是在凌晨四点钟时,忽然有一阵风摸黑从远处刮过来,就像魔鬼的脚步,雨滴裹挟着飞沙走石打的树叶劈啦做响。他帽子上的黑色珍珠断了线。然后在没鸟鸣的情况下,窗帘透来灰蒙蒙的光。这样的下雨天,对于生活来说像是塑料薄膜做成的雨衣,凑凑活活。室友就起床的时候,她的困意才从天而降,像是个鸟找到了它的巢,他就在这鸟巢里睡着,直睡到现在,直到脑子填满慵懒,才一声不吭地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