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失败
社长就真的把社团事务交接给了他。社团的印章,账本,会旗,社员名单及联系方式,以及一百多块钱的现金等,沉甸甸的一兜子。
千年鱼做过努力,但收效甚微。
他拿着社员得名单给他们一个个的打电话。接到电话的人要么失望的表示不想和社团有关系,有的则干脆的拒绝。更气人的是两个女生,接到电话既莫名其妙又好笑,然后就急匆匆的挂断了。还好有两个学生,表示他愿意在招新时提供帮助,还有个人则不辞劳苦来见了他一面。那是个长相很朴实的人,千年鱼赶紧把打印的诗歌意象词语给他。那上面是它从泰戈尔的诗歌里挑选出来的一百多个词语,以丰富社员词汇储备。那家伙把那张纸叠起来揣进兜里,然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工作一开始困难就接踵而至。这是老社员们给他留下的遗产。然而他们对此却不自知。在后来的一个月里,他还遇见过几个老社员。那时他们应该是在企业里实习的,可他们却没,而是另谋生路。有一个黑黑瘦瘦内敛深沉的男孩儿,他是在学校附近的一家chinese knot通信公司营业厅当营业员。有天中午还特地把他叫过去,教他如何用电脑免费给社员群发短信。
“这样不管人再多,你都好管理了。”他说。
千年鱼心说我一个社员都没,你教我这个有什么用。
另一个混的就不是很好。见面时精神萎靡,乌黑依旧的面容上增加了一层愁容,不停的对他倾诉他近几个月的遭遇。此人向来憨厚,他曾对自己写的两首诗乱加点评。嘴里的口臭让人难以忍受。
“哎呀!前几天我去公园里摆摊,结果没一会儿就有个人过来赶我,说需要缴纳管理费。现在做什么都不好弄呀!你知道公园摆摊需要缴纳管理费吗?”。
千年鱼本来是挺轻视那些摆摊的小贩,现在听闻竟有人求之而不得,便更看不起眼前这前辈来。
“没听说过。”他说。
千年鱼又做了一番努力。为了提振社员信心,从社团的公款里拿出二十多元买来了白纸和颜料,请木西林画了一幅梵高的星空放在校园里为社团做宣传。画里的天空像是天气预报卫星云图,而星星则有雪球那么大,蔚为壮观。他还不辞辛苦的把餐厅前荒废数年的社公示栏着清理了一番,在上面扯上铁丝,用书夹夹上各种好文章。
这些举措曾令人侧目于一时,但也很快随风而逝。
等最后终于到了招新那一天,他已精疲力竭了,麻烦事却层出不穷。本来他以为招新的桌子和遮阳棚由社团管委会提供。结果到了前一天天晚上才被告知自备桌子。他只能临时偷了一张破桌子。然后又在孟冬塔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遮阳棚。仓促之中一切都很寒酸。到了白天招新正式开始时,别的社团人头攒动,唯独它们社团却鲜有问津。
尤其是那个音乐社团,其社长是个装扮很时尚的女孩儿,率领一帮拥趸呼风唤雨,又找了个音响兴风作浪,吸引了好多人。学生会就更别提了,简直把头都快挤扁了。
后来和他张菜园站在那儿半天,终于招来了四个会员。其中有个后来还后悔了,想把交的五块钱要回去。千年鱼坚决不退,还用那五块钱买了两瓶绿茶喝起来。
后来张菜园就没再出现。到最后总算找来三个人。可是第二天的到消息,说社团里收上来的会费要40%交给学生会。千年鱼对此颇有微词,可后来连这都省了。根据社团管委会的政策,招新不到十个人的社团一律注销。本来他是能虚报人数上去以保存社团的,也就是交十几块钱的事情,但此时他已心如死灰,就任其自生自灭。
这样就产生了一个结果,社团的遗产成了他的私人财产。千年鱼本是个非常有傲气的人,可自从当了这个破社长以后,简直像是奴才。为补偿他的精神损失,就把那一百块钱买成猪头肉和啤酒吃了,喝了。又找了个大锤把社团印章给砸了。
“我就不让你们了。”他对的其他人说,“因为这肉里有毒。”
孟冬塔作为学生会的,见状颇为为不满。
“过几天社团管委会找你算账。我看你怎么办?”
千年鱼对此满不在乎。社团都没了,还怕什么社管会呀。
唯一让千年鱼介怀的是他的老社长。那个美丽的姑娘。后来他们见过一次,她毕业后又回到了学校。她肯定是已知道了社团的毁灭,也不说话,只是用似曾相识的目光看着他,好像他们根本不认识。这目光像风席卷着他的内心,让他在猜测中至今无法落地。
“是我让她失望了吧?”
千年鱼苦笑道,但愧疚也仅限于此了。他愿意为社团的消亡负责。可是这责任却微不足道。没人需要这个社团,社团和社员离心离德,又何必徒留空名,在管委会的鼻息下苟延残喘呢。另一方面,诗社的消亡并不代表诗歌的消亡。花儿离开了花盆,也许会开的更好。
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既骑访名山。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能开心颜。
然而以上的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
下午附近好多居民下班后来到学校锻炼。一片硬水泥地的足球场上,一群校外的年轻人正在踢足球。他们穿着很薄的衣服在上面奔跑,脚下扫来扫去令人揪心。
旁边两个女生正在借着排球网打羽毛球。网太高了,而且有风不停把球往网上撞,把他们的头发吹乱。不过他们也并不着急,一次次的捡起球,慵懒的理着耳边的头发重新发球。而在她们旁边柳树低垂,风吹不乱,千年鱼好像闻到了了他们头发上的树叶味。
和社长分别后,他并没回宿舍,而是满心忧虑的在操场上走着。那张单子被手心的汗液给弄皱了,心中的愁绪依旧难以排解。
草地又在灌溉了。中心处一个小男孩儿正在和一个小女孩儿争夺那根水管。那水管本是由女孩儿拿着的,但男孩儿非要抢过来。水花苏积极溅了一身。小女孩儿只好松开那水管,使劲往那男孩儿头上捶了三下,愤然离去。起初男孩儿呆若木鸡站在那儿,可马上头上的疼使他认识到着得不偿失,便扔下管子哭着朝妈妈身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