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女孩儿照片
他想从土里彻底出来,可下身怎么也不出来。这就让他很痛苦。这时外面的街道停下一辆汽车,有个黑影从车上下来和司机告别,他赶紧朝那些人求救。但他们好像听不见。车开走了,他眼前忽然变得漆黑,他这才看见自己还在地下埋着,刚才只是幻觉。
他继续顶土,最后终于从土里钻了出来。这时天色已亮,操场上到处都是人,他就在操场上转悠,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总感觉丢了什么东西。最后他来到他被埋的地方,想把土扒开看,可手刚摸到土,胸口就再次压迫起来,然后他又醒过来,发现又是幻觉。
连着两次幻觉,这时他终于绝望了,也不再挣扎,身上渐渐变轻,他像是成了一根小蚯蚓往地底下沉。可是下沉了一会儿,他察觉到有人在拉他,肺里随即有种呛水般的刺痛,身体慢慢恢复知觉,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个身影
“你没事儿吧?”那人说,是个女人的声音。
千年鱼没吭声,只想躺在地上。然后这人就离开了一会儿,等再次回来时怀里还抱着一个女孩儿,是蓝贝壳。
“我们的去医务室。”这个女人说。
千年鱼这时已稍微恢复点体力,就跟着她来到学校的医务室。医务室的灯被打开了,千年鱼这才看清此人是他的体育老师。他被刚才的两次幻觉吓出了阴影,直到灯光亮起,她这才确认真的逃离了噩梦。
蓝贝壳的情况似乎更严重,体育老师先是忙着给她救治,然后才给他包扎。
“你怎么看见我的。”千年鱼问。
“刚才我在外面,看见操场上有鬼火飘荡,我就知道出事儿了。”
“你知道谁干的?”千年鱼问。
“除了野兔帮,谁还这么狠。”老师说。
“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千年鱼问。
“这你就不要问了,总之以后不要和他们打交道就是了。”
老师很忌讳谈这个话题,千年鱼就不再问。头很快被包扎好,他对着镜子一看,脑袋包的比木乃伊差不多。但又不好说什么。
“你可别再乱动啊,搞不好会得破伤风的。”
出了医务室已是凌晨四点,千年鱼想起阿富汗还在石板下面压着呢,就赶紧过去把它救了出来。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都快被压扁了——哎哟,你的脑袋怎么了。”
阿富汗看着千年鱼头上缠满绷带,就问。
“这不是,这不是,刚才被地震砸的嘛!”
“你受苦了呀!”阿富汗说,抬头一看周围的房屋都完好无损。
“怎么这楼房没事儿呀?”
“这地震嘛!哪里震哪里不震谁说得清呢!”
千年鱼见阿富汗头也破了,就把头上的绷带扯下来一段给它,两人就搀扶着往宿舍走。这时还是凌晨五点,宿舍楼大门还没开门,他们只能站在门边等待。
“我过的这叫什么日子呀!”他说。
“你就从这缝里钻进去,到里面东北角有个小屋儿,我记得那个小屋的窗户是开着的。你就从窗户钻进去,把里桌子上那个相框给拿出来。记住了没?”
“记不住呀!”阿富汗说。
吃完午饭,千年鱼和阿富汗沿着外楼梯来到食堂二楼的羽毛球馆阳台,目的是把放在羽毛球老师更衣室里的相框拿出来。然而这阿富汗实在是笨的可以,他只能写了张字条给它。
然后阿富汗就进去了,他就在外面等。
他之所以要偷那个相框,是因为他觉得羽毛球老师很有问题。除昨天晚上她出人意料的救了他一命,另外他很早就关注他了。这女的做派完全不像是个老师,而更像是个有权势的军官。第一次教羽毛球课时,她让他们站成两排,而他站在中间讲授讲羽毛球的规则和要领。空旷的场馆只有她的声音在回荡,显露出种不容辩驳的威严。
接着她给大家做示范。
“我们这个场地有点低,待会儿球可能会碰到房顶。”
羽毛球从手里松落后开始下坠,在快落地时,她胳膊般猛地一抽,羽毛球水中捞月般将球捞起,向上在铁皮屋顶发出一声响,最后就像被猎枪打落的小鸟稳稳落在规则区域。短短几秒,却像做了次时空旅行。大家惊得哑口无言,拍手鼓掌。而她却不以为然,冷冷示意学生把球捡回,又示范了一次。还是一样的效果,让人像挨了个耳光晕头转向。
还有一次,千年鱼在街上看到它开着一辆红色jeep汽车在街上跑,虽然不知道她哪儿来的钱,但至少能猜出来,这女的是个女汉子类型的人。可是这种印象没形成多久,千年鱼又发现,在她果决的外表下也有柔弱的一面。
有次正在上课,忽然有个男孩儿羊癫疯发作晕倒了,躺在地上不停抽搐,他就赶紧去那个更衣室里喊她。当他来到更衣室门口时,门被关着,他便走到窗户边去看,正好看到她在屋子拿着个相框抹眼泪。千年鱼喊了一声,她赶紧放下相框,擦擦眼泪出来了。
“怎么啦!”她问。
“有人晕倒了!”他说。
她就赶紧过去了。那时候她就对那个相框产生的怀疑,现在他觉得这可能是个突破口。
过了一会儿阿富汗空着手回来了。
“我找到了那个小屋。可窗户是关着的。你去给我找块石头来,我把玻璃砸烂就能进去了”
“怎么会关上了呢,上午我记得一直是开着的呀!”
千年鱼本不想搞出太大动静,但此时已破罐破摔了。他下楼找了块石头递了阿富汗,接着里就传来了玻璃碎裂声,不久阿富汗就拿着那个相框出来了。
相框里是个女孩儿的照片。
这女孩儿大概十五六岁,在乌黑顺直的短发衬托下,面容的线条显得格外流畅,精致的五官乖巧可爱,闪烁的目光和耳垂上银光辉映出一个青春期女孩儿初露的妩媚。尤其是她身上那件深蓝色粗布外套,宽松而又柔软,忧郁的蓝色像油彩在上身披散开来,微微隆起的胸脯好像在呼吸着,是个天生丽质的女孩儿的沉静和思虑。
“这应该是羽毛球老师的女儿吧,可她为什么哭呢?”千年鱼说。
“着还用想,肯定是死了呗。”阿富汗说。
这女孩儿本就美的令人忧伤,现在听阿富汗这么说,就更加让人扼腕叹息。
“你要这个干什么呀?”阿富汗问。
“我是个侦探,正在查一桩大案呢!”
然后他让阿富汗把相框放了回去,接着就下了楼。
周六中午是每周的例行班会时间。这时他躺在床上,依旧沉浸在照片的哀婉叹息中,也不想参加班会。忽然班长风风火火的从外面闯进宿舍,嘴里吃着个烂苹果,瞬间把走廊里的喧闹带了进来。
“千年鱼,你的头还没好吗?”
班长看到千年鱼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便关切的问。
千年鱼躺在上铺,只能看到他的脑袋像是露出水面的鱼在床沿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