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现状
长长的进城大道前，排满了等待进入观城的人。
在这观城门口，可以看到很多别地看不到的场景，门口排队的不止有普通人，还有修士。
有一二境的道长，也有五境黄冠，六境高功，还有儒家王朝的儒士，佛国远渡而来的僧人。
形形色色的服饰，花样不同的打扮，都令人出奇，不过最出奇的还是被周若灿拖着的曹风。
而想要进城的许难安和周若灿等人，也在排队的行列。
“老兄弟，这热闹啊……”
排在许难安前面的牛强，对着旁边一位挑菜的菜农和气说道。
除了那莫名其妙的阳谋算计之外，许难安的印象里，牛强好像和谁都能聊的来。
没有架子，是许难安对这位六境高功的第一印象，每天还和他抢食吃，帮助许难安磨砺剑法，打牢基础。
原本的许难安对牛强的印象极好，可就那么突然，被牛强用阳谋算计了一下。
选龙蛋还是选择周若灿，哪怕时至今日，选上一百遍许难安还是会义无反顾的选择龙蛋。
可被人算计的那种感觉，以及周若灿死时的无奈和失落感，确实深种在许难安的心里。
并不止是为了周若灿，而是那股身边人很有可能会随时被杀的危机感，会随着牛强一直陪伴在许难安的身边。
可能牛强走了之后，会少一点压迫，可只要牛强在的一天，许难安就会如鲠在喉。
他偷偷看了一眼周若灿，周若灿也在深深忌惮着牛强。
就好像牛强收下曹风，是要曹风坏了两人的道心一般。
牛强做的这一个阳谋，就在许难安和周若灿的道心上，添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遮挡物。
以后，周若灿和许难安再经历怎样的苦难，或许都无法做到可以毫无顾忌的把后背交给许难安的程度。
两个人的关系，看似还在，可只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化，直到某天可能走上对立。
“嘿嘿，囚牛真人即将问剑太平真人，我们观城可不热闹吗？”
“我的菜也好卖了很多，平日里要卖到晚上，如今只要送进城里，就有店铺定了……”
老菜农乐呵呵的和牛强说着生活上的琐事，两人交谈轻松随意。
“太平真人，那可是顶天的人物，老哥见过太平真人吗？”
说话间，见这位老菜农对太平真人多有赞美，牛强就好像化身成了太平真人的小迷弟一般。
能够和这位老菜农一起夸赞起太平真人来，完全没有一点违和感。
要不是许难安和周若灿知道牛强更有可能偏向另一位，甚至有可能就是某一位，还真的要相信这位就是太平真人的迷弟了。
“见过，怎么没见过呢……我每年都要去大道观里求福，拜见太平真人，多谢太平真人保护我们，让我们风调雨顺，有了平静的生活。”
“有时候太平真人就在惊鸿阁上修炼，我能远远见上一眼，真人那可是洪福齐天的人物，看上一眼我就觉得此生无憾了。”
说起太平真人的时候，老菜农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这是一种出自骨子里的骄傲，而非跋扈。
“风调雨顺？”
“可我怎么听说，太平真人把天上的真龙都斩了，只剩下一条小龙忙不过来，很多地方都没有雨下？”
“为了照顾佛国，妖国和儒家王朝这些地方，只要有了旱灾就要优先去，但就算如此，各地都频频有旱灾发生，叫苦连天。”
“就连咱们道庭，也是在太平真人的强压下，各位法师用修为道术布雨，才稍微缓解了些许旱灾。”
“哪怕就是如此，也有很多地方叫苦连天，特别是大道观里的众多法师，就是因为布雨次数太多，各位法师修为跟不上，导致大道观都出现了青黄不接的情况。”
“只是碍于太平真人的强势，那些法师们敢怒不敢言，其实……”
说到这里，牛强没有继续说下去，其中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天下和大道观苦太平真人久矣。
这些事情身居在小山村里的许难安从来没有听说过，更多的是太平真人的强势。
一人一剑杀了八头真龙的强势，早些年下的命令必须不容置疑的执行，否则他就会带着那把传说中的仙剑惊鸿，找上门去。
颁布了各种奇怪的不通人情的法令，比如鼓励成亲，鼓励生子，各大道观观主没有生育出后代，就不能成为观主这种看上去奇葩的法令。
看上去很奇怪，很霸道，可实际上哪怕是这种重压之下，道庭的人口也在每年减少，原因根本上还是道长们不想生孩子，甚至不想成亲。
只想过仙风道骨，云游天下的悠闲生活。
有了孩子就不同了，你得带孩子吧？得教育吧？什么都要成本的。
“放屁！”
“那些是什么东西？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老菜农听完牛强的话，直接破口大骂了起来，甚至完全不管牛强腰间带着剑，他只是肩上扛着菜的区别。
“没有太平真人，哪里有今天的大道观？那群东西享受着太平真人的福，为真人做点事情怎么了？”
“什么真龙圣兽的，那都是畜生！”
“畜生就是没有人性的东西，只知道为祸苍生，连太平真人的家里人它们都敢杀光，一个不留。”
“那这种畜生多起来之后，我们这种普通人怎么活？就算是几千年前的太平真人，那也是当地的大户人家。”
“死了不知道多少的人，那些人是白死的吗？难道让那些畜生多起来就不会出现旱灾了？”
“这些蠢货，只记打不记恩的蠢货。是哪些人散布的谣言？老头子我要举报到刑法殿！”
菜农越说越激动，不止声音越发高昂，情绪也变得更加激动。
“至于什么妖国，佛国和儒家王朝？他们没有本事，我们管他们的死活干嘛？真有本事自己抓一条真龙回去行云布雨啊！”
太平真人强归强，可无法布一场席卷天下的雨，而且雨也分时节，分时机和大小。
其中的心力和精力，就连太平真人也无法做到。
“这天下想要风调雨顺，得有三条境界不低于七境的真龙同时行云布雨才行，如今只有一条真龙，确实忙不过来。”
跟在许难安后面的周若灿看他好像听不懂的样子，向许难安解释道。
“那没有雨的时候呢？天下大旱的时间多不多？”
许难安有些不理解这种东西，他虽然看了很多的书，可书上还有这么一句话。
纸上得来终觉浅。
书上关于大旱的描述，也不过是几句话而已，相反的是，对于洪水泛滥的描述就多了。
无他，只因为道庭总领的一家人都死在了洪水泛滥之中，
单单只因为这一点，就能让人感觉到洪涝灾害的危险，一位未来的道庭总领也只能看着家人被洪水吞噬。
可见其中的恐怖。
“王朝这边还是比较严重的，不光是我们，隔壁的王朝也是每年都有旱灾出现。”
“据说佛国更厉害，有些地方几百年没下过雨了，但因为他们人少，反而闹的最少。”
“闹的最凶的是妖国，一旦妖国水少了，就会放弃一地，转而去侵略儒家王朝和道庭的领地。”
“为了安抚妖国的妖心，大多数时候还是在那边行云布雨。”
周若灿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反而道庭这边，因为太平真人的压力，每家大观都有派人出力，利用道法行云布雨。”
“特别是大道观，每年都有出去帮助没有能力的道观行云布雨的任务，没有完成轻则受罚，重则逐出山门。”
“大道观之所以会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外出行云布雨的时间太长占主要原因。”
外界所有人都知道大道观近千年来有些青黄不接，准确来说，一旦失去了太平真人的这一大战力，大道观就会是大观之中排名靠后的道观。
甚至很有可能只排在，如今的无为观和天真观前。
而那样的大道观，根本维持不了观城如今的繁华，更无法控制那么多的资源，道庭很有可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就多一条真龙好了……并不是所有真龙都是坏的……”
说话之间，许难安紧了紧胸口处的龙蛋，在他的胸口里藏着的龙蛋，将会是这世间的第二条真龙。
“不太可能……”
周若灿的话直接把许难安拉回现实，他也看向许难安的胸口。
他如今已经知道，那颗蛋是龙蛋，许难安之所以会来无尽海，更多的是为了送龙蛋。
“多什么多？要我说，这最后一条真龙也给斩了最好！”
不止是旁边的菜农情绪激动，连旁边听了半天的商人也有些情绪激动。
“我听说，太平真人迟迟不能突破十境，成就人仙果位就是因为还留着这一头真龙。”
商人的话一语惊人，震的许难安瞪大眼睛。
“还是太平真人心善，还留着一头杀了自家家人的畜生，要是死光的话，太平真人真就成了这天下第一个突破十境的人。”
那边生气的老菜农也附和了起来，竟然已经偏激到了要把最后一条用来行云布雨的真龙也给斩杀的地步。
不止许难安感觉到一股胆寒，连他怀里的龙蛋也隐隐传来一股害怕的情绪。
“是真的！
“传说中，在九境之上还有着十境的境界，当初道祖，圣人们就曾走出了那条路，连道祖的弟子们也走出了那条路。”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地间通往十境的路被堵死，导致再也没有十境的出现。”
“而太平真人，是天下间最有可能成为十境的那位人物，没有人知道十境代表着什么。”
“但十境一定代表着一个时代，一种无敌！”
说完之后，周若灿看向许难安，想要仔细记住他脸上的表情，是惊讶还是害怕？
最终，许难安脸上露出的是向往。
在面对天下无敌这几个词的时候，有些人第一反应是恐惧，有些人则是尊敬，而有些人却是想要用腰间的剑，去试一试天下第一的份量。
去靠近那个天下第一，去追平那个天下第一，去超越那个天下第一。
这才是许难安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什么天下无敌，如果真正的无敌是靠杀人来的，那还不如把这天下人杀光好了！”
“一个小小的心障都走不出来，他凭什么天下无敌，突破十境？”
“难道以后这天底下就不出真龙了？那些蛟龙之属，河妖之属最终的方向都是化为真龙，才能成就大道。”
“难不成等以后出现一头就斩一头，如果不斩的话，他就会从十境重新跌落下来？”
牛强没好气的说道，语气里皆是不善。
“哼！”
“反正天底下不能再多一条真龙，那是祸害！”
老菜农重重将肩上的菜扔到地上，生气的骂了起来。
随后旁边的商人和众人都纷纷附和起来，皆言天底下不能再出一条真龙，那是为祸天下。
跟在众人后面的许难安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抚摸着怀里的龙蛋，安抚它的情绪。
他此刻才明白，小蛟化龙路上到底有多大的阻碍。
天下人再不满意，这一条路依旧可以走。
可是……太平真人和大道观不同意，那这一条路真的可以走的通吗？
许难安头一次出现了质疑，犹豫和困惑。
因为他不知道，这一条路继续走下去真的好吗？
走到无尽海就是送小蛟去死，虽说小蛟连死都不可怕，可许难安不太希望小蛟去死。
更加难受的是，被所有人无法理解，质疑谩骂中死去。
人群慢慢进了城，这座观城比灵台府还要热闹恢宏。
最主要的是，这里时不时就能见到着红袍的高功羽士，连着黄袍的真人也不少。
但大多数普通人面对那些大修士的时候，只有尊敬，而无害怕。
更没有灵台府因为迎客，就的清空道路两旁。
而在这观城，没有禁空禁法的大阵，却因为太平真人的法令威慑下，自然而然的禁法禁空。
让普通人和修士能够平等交流，平等交易，这是在外面任何一个地方都看不到的情况。
跟在牛强和周若灿的后面，许难安一路因为小蛟的事情显得有些恍惚，迷迷糊糊的跟着他们到了一家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