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前奏
2028年7月19日
末世第18天
强烈的暴风和降雨仍在持续，街道变成湍急的河流，整个城市被淹没在十几米高的水中。
洪水冲击力极大，能够轻易将树木、车辆、房屋冲走。
由于水位不断上涨，五层以下的楼房全部淹没，灾民被迫搬到更高楼层的走廊居住。
连续数日无法外出，食物和饮用水极为稀缺，靠灾前储存的东西勉强维持生命。
有的人实在没有法子，试图用绳子爬下去，从水面上捞起什么有用的东西，却因为水流太急而被迫放弃这个念头。
有的人陷入绝望情绪中，甚至出现自杀的念头。
人们活动的范围只有这栋楼，确切的说，只有这栋楼的6至18层，且生存空间在洪水的侵蚀下不断收窄。
所以，有的人已经开始密谋：
最大限度挤压其他人的生存空间,给自己多腾出一些生存可能。
时间是上午8点钟，林默在空间水池洗漱后，开始吃早餐。
她从不在室内吃任何食物，因为人在饥饿中会对食物的味道极其敏感，她不想被别人闻到食物的味道。
厨房里发霉的面包和过期的牛奶，是用来打掩护的。
两片全麦面包，抹上草莓果酱，一个煮鸡蛋，一杯西瓜汁，吃饱喝足后，她从空间出来。
铺上瑜伽垫子、戴上耳机，对着平板做起了瑜伽。
长期没有运动量会导致她的体能下降，肌肉流失，这对未来的荒野求生非常不利。
所以，只要有时间，她就锻炼自己的体魄。
动静大的、比较剧烈的运动，进入空间做。
伸拉性的、力量性运动，就在室内做。
约莫中午时分，她肚子饿了，到空间吃了沙棘火锅，喝了一杯新鲜橙汁。
出来后，正打算眯一觉，就听见楼下传来说话声。
原本住在楼下的那个女人被扔到洪水里后，立即有低楼层灾民搬进去住。
屋子里住了不止一个人，听起来像是三四个男人，正在和门外的人对话。
而门外人的声音，林默辨认的出来，是那个瘦男孩和黄毛女孩的声音。
确定这个关键信息后，林默瞬间反应过来，他们可能在拉帮结伙。
也可能在以拉帮结伙的名义，借机扫一眼谁家有什么物资存货。
林默爱干净，即便不是自己的家，她也收拾的很整洁。
可停电停水的状况下，室内环境这么干净就显得很可疑。
好在门上有个20厘米长的正方形小豁门，还安了纱窗。
这种单侧窗户的公寓楼，南北不通透，东西也不通透，天热的时候窗户总是不进风，将门打开能形成对流，多少凉快些。
有的人出于隐私和安全考虑，就会在门上开个豁口，便于对流通风。
林默目测一下小豁口能看见的室内范围，然后，将几个空水瓶子用脚踩扁，扔到地上。
再将一个吃完的泡面盒子扔在地上，里面能让人看出是舔舐过的痕迹。
又将一款用于皮肤深层清洁的黑泥面膜稀释一下，涂在脸上和旧衣服上。
之后，她开始挠头皮，昨天晚上洗完的头发，今天中午多少还是能挠出头皮来，任凭它们夹在发丝缝隙。
打开焗油膏，轻轻一抹，之后将头发扎起来，看起来邋里邋遢、油头污面的模样。
最后，在他们敲隔壁邻居房门时，吃了一块臭豆腐。
“砰砰砰。”
“谁啊？”
“美女，别害怕，我是1611的住户王小雪。”
“我这里有干净的矿泉水，可以请你喝。”
“麻烦开下门好吗？”
她想要做什么，林默心知肚明，张树森应该就在她身边，或者是离她不远的位置。
大家听见是个女生敲门，自然也就放下戒备，更容易开门。
林默将门上的小豁口打开：
“什么事吗？”
顷刻间，一股腐臭的味道从林默嘴里喷出，瞬间被吸进王小雪的鼻子里，令她不禁作呕。
“yue太臭了！”
张树森迫不及待的走上前，林默惊恐的退后两步。
看着屋内的满地狼籍，再看看林默的埋汰样儿，张树森嫌弃的皱皱眉头。
王小雪捂着口鼻，小声说道：
“她有口臭，一看就是个穷鬼，肯定没什么了。”
张树森点点头：
“先记下，走，下一家。”
王小雪边在纸上划着什么，边鄙夷的斜了林默一眼。
林默将豁口关上，眉眼一挑，得意的笑了。
如果不出她的意料，这栋楼很快就会分成两股势力。
一股是以张树森为首的抢粮帮，一股是紧闭房门、守护物资的零散住户。
这些零散住户如果不能团结起来，非常容易被抢粮帮给团灭。
他们会强行破门，将物资抢走、瓜分，将屋子里的人通通杀掉。
如果任由抢粮帮一户户抢劫、屠杀，那么用不了多久，就会轮到她死在他们的手里。
所以，为了保护自己，她必须想办法让目前尚还存在一点良知的散户拧成一股绳，共同对付抢粮帮才行。
要想让分散的人达成共识，采取集体行动，除了需要一个共同的目标外，最重要的是需要一个凝聚共识的人。
有一个人最合适，那就是萧尘。
此时，张树森和王小雪正在9楼挨家挨户敲门。
林默拿起钥匙，悄悄走出去，顺着距离他们比较远的一侧楼梯，来到17楼。
从空间取出一个背包，直奔1712门口。
“咚咚咚。”
林默敲的很小声，敲三下后就停止了，因为以萧尘的职业警觉性，他应该能听出这个动静的异样。
果不其然，当萧尘透过猫眼看见外面的人是林默后，他轻轻推开房门。
由于年头太久，防盗门铰链生锈变形，门开的大一点，就会发出异响。
整天憋在屋里的人，一听见什么响动，肯定会迫不及待的趴在猫眼上看。
好在林默身体纤细，小心翼翼的挤了进去，然后将门虚掩。
她小声说道：
“王小雪和张树森正在挨家挨户敲门，我一开门，他们就贼眉鼠眼的往我屋里瞅。”
“看我屋里没什么东西，那个王小雪捂着鼻子骂我，之后就去敲我邻居的门。”
“我听见他们劝我邻居入伙，好像要去抢物资！”
林默的话虚虚实实，目的就是把萧尘忽悠上钩。
尽管她嘴里散发着臭豆腐的味儿，可萧尘却本着尊重别人的原则，宁愿憋气，也不表露嫌恶。
“这帮混蛋，上次我没忍心伤他们，想不到竟因此而害了别人。”
“这次，我绝不手软！”
林默听闻此话，心里甚是满意，脸上却是担心的说道：
“他们人多势众，像群恶狼一样，而你就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啊！”
萧尘低着头，若有所思。
趁着他在想主意的空档，林默观察了一下这个房间。
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是个标准的豆腐块形状。
地面很干净，应该是时常打扫。
屋子里看上去没什么与众不同，可茶几上的半块皮带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因为那皮带的一端明显是牙齿咬过的痕迹！
她心中有个猜测，遂向萧尘问道：
“你在啃皮带？”
萧尘怔了一下：
“嗯。”
“纯牛皮材质。”
“给你剪一半吃？”
“这玩意儿耐嚼，比饥肠辘辘的强。”
说着，便要大方的拿尖刀将皮带剪断，林默及时制止：
“不用，我有。”
萧尘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个时候拒绝食物的，肯定是真有，绝不是客套。
他说道：
“我想到一个办法，可以将张树森他们的意图都写到纸上。”
“半夜，将纸挨家挨户塞进门缝里，这比敲门游说有用，还能避免暴露咱们的行踪。”
一听说“咱们”，林默心里咯噔一下。
本着谁也不能相信的末世生存法则，她不愿意与任何人成为“咱们“。
“我只是给你通风报信，跟你可不是一伙儿的，有什么事，别拉上我。”
萧尘顿了顿，他方才只是随口一说，想不到她竟如此走心，当真是误会了。
“你放心，绝不牵连你。”
林默满意的点点头。
如果这栋楼里没有萧尘，她一定会想办法杀了张树森和王小雪这两个不稳定因素。
可如今，有了萧尘这么一把锋利的刀刃，她反倒可以放手布局，大杀四方！
“光是塞传单能有多大用处？我倒觉得要把他们聚集起来才行。”
阵仗越大，杀伤力就越大，两军对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萧尘摇摇头：
“队伍不是这么聚集的，这栋楼里不具备组建对抗组织的基础。”
“因为每个人都拥有成为叛徒的充分动机。”
“而且，一旦形成两股势力，死的人会更多。”
林默心里很不爽，他们之间目的有一致，也有冲突。
萧尘继续分析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游击，逐一暗杀。”
林默微微一叹：
“可目前只有你一个人，势单力薄。”
萧尘双眼微眯：“我一个人，够了。”
林默冷笑：“即便你把张树森和王小雪都杀了，还会有第二个张树森和王小雪出现，你杀的完吗？”
萧尘咬咬牙：“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不会让恶人肆意伤害无辜人性命！”
林默从萧尘的神情中看出他骨子里的倔犟，知道他决定的路子，自己无法改变。
既然如此，那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
她将背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对讲机递给他：
“这里面是满格的电，我要是有危险，就用这个向你求救。”
“要是有什么消息，也用这个传递给你。”
萧尘疑惑问道：“你怎么有对讲机？”
林默早就想好了说辞：“我是做室内设计的，有时要去客户装修现场，和工人们用这个通话。”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因为萧尘根本不了解那个领域的工作，瞬间就打消了疑虑。
之后，林默将背包也递给他：
“里面是物资，你要打游击战，光靠啃皮带怎么能有力气呢？”
“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人。”
让牛拉磨还得给牛吃草呢，有他在前线解决麻烦，她才能安稳的苟在后方。
萧尘：“你哪来的物资？”
林默平静的答道：
“这个小区离公司近，我几个月前租了808房间。”
“为了省钱，趁618搞活动，囤了很多很多东西，连卫生纸都能用好几年。”
“天气实在恶劣，我怕被洪水淹，就跟张辰拿了钥匙，想住的楼层高一点。”
“还没住两天，你就”
这番事先琢磨过的说辞，又把萧尘给骗过去了。
这个小区离公司近是事实，女生喜欢趁着活动买买买也是事实。
洛城几年前曾有过洪灾经历，虽然只是水坝附近的区域被淹，可她想住个更高楼层，也确实很符合常理。
林默的谎言之所以如此奏效，不仅是因为依据事实而编造，还因为萧尘进微信群晚，根本不知道808的光头男拿菜刀劈砍908女生房门的那回事。
现在想要求证也不可能，因为早就停电停网了。
林默离开后，萧尘打开背包，里面是面包和水，足够他吃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