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会飞的鱼
“就怎样？”
“就这样。”
钱同忽然猛地向吴三打了一拳，从吴三倒地吐血的结果上看，他这一拳力度不小。吴三毫无防备，被打得有些懵了，几次想要站起来都以失败告终。
张乐看了虽然解气，但还是责怪道，“你疯啦，明知道他是小人，你还打他。”
在他看来，宁愿得罪君子，也绝不能得罪小人。因为君子坦荡荡，只要你做得不过分，事后他都有可能原谅你。而小人常戚戚，即便你小小得罪了他，他就会记你一辈子，事后绝对是以倍数计算的报复。
“原来如此，原来圣贤书上是这样教的。”钱同不由得感叹，愤怒的说，“难怪他们那么歧视读书人。”
张乐一愣，脸色微微泛红，满是怨恨的盯着拉他们下水的吴三，却是与钱同道，“我啊……我当然知道，我们不该助纣为虐。可是，这个人也是被灵蛇宫的人逼迫的，不这样做我们都活不成。”为了强调都活不成，他又指了指逍遥，“不交出那本书，他自己也活不成的。”
“你知道我打他不是这个意思，萧大人什么时候说不给我们那本书了。”钱同叹了口气，指着吴三说道，“是他，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你看着难道不生气么？现在还没当上大老爷呢，就有了大老爷的臭德行，我呸。”
吴三被打了一拳，方才嚣张的气势熄掉了一半，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赔笑道，“钱兄说的是，我……我的确该打，但萧……萧大人做得也实在是……”
“是怎样？”钱同现在是听他说话就生气，怒道，“你告诉我，萧大人做了什么让你……让你非动手不可。”
萧遥像看戏一样看着这三人一唱一和一打一闹的，不知他们演些什么，至此看得有些腻了，便出言道，“虽然不知道那本破书有什么重要，但我还是给你们吧，书现在就在我另一个伙伴身上，你们自己去找他拿好了。”
“早说不就好啦。”吴三阴沉着脸与萧遥这样说，转身面向张钱二人时又换了副脸色，讪讪笑道，“两位哥哥，为了咱们的小命，麻烦二位照看一下萧大人。”被打了一次的他，可不敢再使唤他俩跑腿。
张钱二人默不作声，算是同意了，吴三便擦了擦嘴角，正了正衣冠走了出去。萧遥笑道，“感谢二位为我打抱不平。”
张钱二人对视一眼，略显尴尬。萧遥趁机说道，“反正吴三已经去拿书了，你们再绑着我也没价值，还是将我放了，长时间被这样绑着很难受的。”
钱同点了点头，正准备给他解开绳子。张乐连忙扯了他一下，将他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钱大哥你别急于这一时，如果书拿回来了再给他松绑也不迟，到时让他打你我几拳消消气也是值得。可如果书没拿回来，我们又放了他，到时候……”
钱同打断他的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事关他的小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这个萧大人出尔反尔忽悠人的本事他可是有见识过的。
萧遥见状，看来要他们提前放人希望渺茫，为今之计，也只好等方龙来救他出去了。对于方龙的智商，他还是比较信任的。
为了打发打发等待的时间，以及转移转移这被绑成粽子的注意，他没话找话道，“这地方还挺宽阔的，通风也好，除了光线有点差，否则在这里练练功夫也挺好。”
“萧大人果然厉害。”张乐为了消除些内心的罪恶感，知无不言道，“听吴三那个小人说，这本来是灵蛇宫在锦山县的一个秘密训练基地，专门训练负责暗杀的刺客。不过，这里已经荒废了很多年，除了从这里走出去的刺客，只有灵蛇宫的长老级别的人才知道这个地方。”
“咦，这么说，你们在灵蛇宫的地位很高咯。”
“萧大人说笑了，灵蛇宫要我这样百无一用的书生做什么，我们俩是被吴三这个小人拉下水的。”说到这里，他试探的问了一句，“萧大人，你说实话，我们这样对你，你是不是恨不得将我们杀掉。”
萧遥心想，这种愚蠢的问题还需要问，答道，“怎么会呢，你们这样做也是逼不得已。客观的说，你们这样做也是为我好，否则因为那本破书，说不定哪天我就被莫名其妙的暗杀掉了，所以，将书还给他们是最好的选择，我又怎么会怪你们呢。”
“听到没听到没，这就是君子的以德报怨。”钱同听了萧遥的话很是舒服，罪恶感也大大减少，又问，“萧大人最近都在做些什么？曹云山说你死了，临死之前将锦山县的鸡业交给了他。他的话我可是一直没信，他果然是在骗人。”
“这个老小子，我说怎么回事呢。”萧遥终于明白，曹云山当初怎么那么着急将自己赶出锦山县，原来是为了圆他这个谁也不信的谎言。
张乐问道：“萧大人，我听吴三说，你这次回来是想抓张流之上君子山。虽然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抓他，也不想知道，但有件事我还是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你说。”
“张流之在一个月前已经被人杀害了。”
“不可能。”萧遥十分肯定道，“别的不敢说，但今天我在祥和吃的红烧肉，绝对是张流之掌的勺。”红烧肉与泥烧鸡是祥和的招牌菜，祥和除了张流之，谁也做不到那般美味，在祥和客栈，也只有这两道菜无视客人的尊卑。
“这事是真的，张流之真的已经死了。”见萧遥不信，钱同也说道，“据说他是因为赌博在外面欠了一大笔债，欠债久久不还最终被人谋杀的。不过这个我也是听说，事实真相如何倒不是很清楚。”
萧遥心想，他们的确是没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说谎。但如果张流之已经死了，那么今天在祥和吃的红烧肉，又是谁做的呢？
口味这个东西很难完全一致，但厨师那么多，能做出同一口味的肯定也有人在。所以，想通了这一点后，萧遥也不纠结这件事的真伪。反正他的任务是抓一个会烧菜的厨师回去，又不是抓张流之。
见萧遥不说话，张钱二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各自沉默着。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伴随着“吱”的一声，石门被打开了。张钱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问话，只见吴三像一个肉球迅速滚了进来。他滚进来后二话不说，连忙爬到萧遥身边，给他解绳松绑。由于紧张双手哆哆嗦嗦，松绑效率几乎为零。
张钱二人无比惊讶的盯着他看，又见萧遥神情自得，很快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果然，只见一个半醒半醉的少年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喊道，“老萧，你要什么鬼书啊，可别什么都赖在我身上，我啥时拿你的书啦。”
“你们俩要是不想被那个人打死，就赶紧帮忙给我松绑。”萧遥见张钱二人呆若木鸡的站在一旁，好心的给他们指条活路。张乐、钱同听了连忙给他松绑，小声问吴三道，“发生什么事啦。”
吴三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哆哆嗦嗦的说了一句，“快……快帮忙解开，别……别说话了。”
萧遥看到他这副样子，学武之心又坚定了一分，与方龙道，“你对他都做些什么了，怎么吓成这个傻样子。”
“这小子，我正做着黄粱美梦呢，他鬼鬼祟祟跑进来在里面东西翻的也就算了，反正没啥可偷便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没想到这小子得寸进尺，还特么动手动脚想要猥亵我，在我身上东摸西摸，你说这是不是找死。”
萧遥想象着方龙被猥亵的场景，笑得眼泪都快挤出来了，捧腹道，“你这样说，我更想知道你对他都做了些什么？难不成是……嘿嘿。”
“嘿你的头，我对他也没做什么，就是让他扮演一下当时我梦境中的角色。”方龙想到这里也感觉好笑，问道，“你可知我梦见了什么。”
“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多半是梦见与人打架吧。”
“不对不对，你再猜一下。算了，你就算再猜一百下也绝对猜不到。”方龙笑道，“不信你再猜一下。”
萧遥重获自由，也懒得翻他白眼，“你爱说不说。”
方龙道：“我梦见一条鱼，一条有梦想的鱼，你猜它的梦想是什么，它的梦想竟然是想飞。”
“哦？那最后它飞起来了吗？”
“别提了，就是这小子捣乱，在它尝试第九百一十八次飞翔的时候把我弄醒了。”想到这，方龙又觉得很气愤，怒气冲冲的看了吴三一眼。吴三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求饶的话也说不清了。
萧遥还是第一次听到过如此乏味的梦，实在不懂笑点在哪，正欲问时却听方龙又说，“我本来想一剑杀了这个猥琐小贼，但想想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小偷也是人，于是我便仁慈的决定饶他一次，只让他学那条鱼趴在地上，然后飞上九百八十一次，算是赎罪。可是这家伙也真是没用，才飞了十几下就气都喘不过来啦。后来听他说你了这边事，我才发现你不见了，这才急忙忙赶来。”
众人想象着那个场景，并且将自己代入其中，发现眼前这人的确残忍。萧遥望着满是伤痕的吴三如丧家之犬般蹲在一旁，又联想到他打自己那一巴掌时的嚣张，深深感受到了人性的悲凉，不由得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