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化干戈为玉帛
刀疤男看到方萧二人的坏笑头皮发麻，不知道他们又有什么坏主意。
不过他倒也不十分担心，毕竟这是公众场合，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敢在这闹事？不存在的。他如此想着，也就安心了不少。
另一方面，方萧二人的化装较为简陋，也怕得逗留时间太长会被曹云山之流认出，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部署，也算是不虚此行，教训曹某人的事可以暂且缓一缓。于是便与刀疤男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刀疤男一怔，指着自己问方龙道，“你是在跟我说话？让我跟你们一起走？”
方龙用小拇指掏了掏耳屎，问道，“怎么，你不愿意么。”
刀疤男有点烦躁，但还是尽量低声下气的说话，“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干嘛非得跟我过不去呀。”
“无冤无仇？”方龙提醒道，“你好好想一想，我们真的是无冤无仇？”
刀疤男仔细回想了一番，心道，“天啊，也家伙也太……太记仇了吧，还是已经报过的仇。”
他叹了口气，说，“我当时只不过是说了句闲话……再说，当时不就已经两清了么。”
“别啰嗦，只问你一句。走，还是不走？”
“哼，我知道你厉害，但你也别想欺人太甚。”
刀疤男一边说一边往人多的方向后退，等退到他认为是安全距离时忽然大喊道，“救命啊，这两个人想要杀我。”
他这一举动令方萧二人始料未及，也让众宾客大吃一惊，将目光聚焦在方萧二人身上，拔剑凝掌各自警戒。
“你这家伙，还真有胆。”曹云山闻声朝这边看，一眼就认出了萧遥，冷笑道，“原来是萧县令啊，还以为是谁呢？”他一边冷笑一边惊诧，心想，“他怎么还没有被毒死，难道那块玉过期了？”
他分开人群走到方萧二人面前，与众人道，“我与诸位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锦山县曾经的骄傲，萧遥萧大人。”
他将冷笑变成热情的笑，又与萧遥说，“萧大人，几日不见，怎么还变胖了些。”
他本来还想刻薄两句，但看到萧遥身边的人神气得很，微微发怵，又问方龙，“这位兄弟看着有点面生，是外地人吧。”
萧遥还没出声，就有人喊道，“哎哟，不得了不得了，这不是灵蛇宫主的朋友么。”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曹阿蒙。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纷纷朝方龙看去，这时有人又说，“没错没错，我说怎么看着好眼熟呢，果然是“蛇龙公子”啊。”
方龙没想到自己有如此大的名气，一时间竟得意得不知摆何种表情，与萧遥道，“真为你能有这样的朋友感到荣幸。”
萧遥白了他一眼，回道，“彼此彼此。”
曹云山与方龙并不相识，也不知他这个“蛇龙公子”的名头，但灵蛇宫的大名他却是不想知道都难。于是连忙换了副略显责备的脸色，转身与曹阿蒙道，“如此贵客，你怎么也不事先与我打声招呼。”
曹阿蒙哪里知道这两个家伙是怎么溜进来的，但事已至此话肯定不能这样说。
他也是久经世故的人，不用多想一套漂亮话就在脑中成型，赔笑道，“我哪里有……蛇龙公子这样高贵的朋友，不过萧兄说今天要给我带来一个惊喜，我原先以为他要给我带来会捉猫的老鼠，没想到……”
“你说谁是老鼠呢。”正手舞足蹈着的方龙听到曹阿蒙的话勃然大怒，二话不说一脚将他踹飞了出去。
其实曹阿蒙还真没骂他说老鼠的意思，只不过是想用“会捉猫的老鼠”形容“惊喜”的珍稀程度，以此来衬托“蛇龙公子”的高贵。
曹阿蒙当众受此一脚，其他人不仅没有感到愤怒或者同情，反而觉得他活该。谁让他为了结识新朋友，就随口贬低老朋友。大家都是朋友，谁比谁高贵。
虽然曹云山觉得阿蒙这话的确说得不妥，但打狗也要看主人这句俗话却说得极是，所以他原本和蔼可亲的脸瞬间变得阴沉黑暗，冷冷问道，“阁下，这是在打老夫的脸呢。”
萧遥有龙在手，感觉性命无忧，友情解释道，“曹公千万别误会，我兄弟踹的是你儿子的屁股，不是你的脸。”
挑衅！绝对的挑衅！
虽然众人觉得这句话很好笑，但没人敢笑。在场包括张达在内的江湖人士，或多或少与曹云山有些交情，也深知他的势力和手段。此时笑一声也许无伤大雅，但也有可能难保小命。
毫不夸张的说，曹云山自打出娘胎起就没受到过这种程度的侮辱。虽然灵蛇宫是他惹不起也没必要惹的势力，但他能在锦山县耀武扬威，其后台也未必只有一个，也未必比不上灵蛇宫。更何况，他现在要对付的只是灵蛇宫主的朋友。朋友，在他看来那是最廉价的名词，只要没有利益冲突的人都可以称之为朋友。
曹阿蒙见曹云山杀心已起，他很是兴奋，于是用钱开道，“一个人头五百两。”
众人虽然不知眼前这二人的武功深浅，但看他们如此调戏曹家父子还面不改色，料想不是简单人物。更重要的是，万一因此得罪灵蛇宫，那麻烦可就大了。所以，尽管有重金利诱，但没人愿意第一个出手。
曹云山见他们你推我让，心中的愤怒更甚一层，但也不好发作，只向曹阿蒙看了一眼。
曹阿蒙立即会意，连忙招呼自家的侍从食客，冷言道，“两个人头，不是他们的就是你们的。”
自家养的狗还是比较听话，不用曹云山来说第二遍，十几个大汉便围了上来，角落坐着的几个剑客喝完杯中酒，便跟着提剑上前。
面对这种程度的乌合之众，方龙都懒得摆姿势，与萧遥道，“你不是要学武功么，看好了。”
说着，他便拔剑冲入这群人的中心。原本，对付这种三四流的武夫，他根本用不着使剑。但为了演示给萧遥看，也就不惜自贬身价了。
剑出鞘，如风吹过，卷起了一衣尘土。只听“叮”的一声，火星四溅，这场战斗简单粗暴，一开场便进入了高潮。
那几个剑客平日欺负些武道馆的学徒都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哪里会是方龙的对手，不到三招便显颓势。
冲在前面的那几个家丁，早就被这方刀光剑影吓得两脚发软，争先恐后的躺在地上装死。
“哎，我还没出三成力你们就倒下了，真是扫兴。”方龙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这些人，三招过后便有些兴味索然，还剑入鞘道，“还是退下吧，给你家主子省一些医药费，也是棒棒的。”
那几个剑客有些尴尬，打肯定打不过，但就这样退下又不好意思，毕竟刚才出场气势的潜台词是:我们出手，天下无狗。
虽然曹云山是以江湖作为靠山发家致富的，但他接触最顶级的高手也不过是些落魄的混饭吃的二流剑客。所以方龙这一出手，他终于理解了一流与二流的差距。
至于其他江湖人士，纷纷感到庆幸，并且迫不及待的想看曹云山的表情。此时的曹云山还能有什么表情，当然是秒怂了，反手一巴掌拍在曹阿蒙脸上，“自不量力的东西。”
由于大伙儿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曹云山也不好多说曹阿蒙的不是，转脸又堆了一层笑容，与方龙道，“犬子所举实际是想抛砖引玉，想见识见识一流高手的功夫，两位切勿介意。”
“那见识到了么。”方龙先是很得意，但想想还是摇了摇头，叹道，“哎，忘了自己只是一流的高手，还要努力啊。”
曹云山自然不知道方龙在想些什么，也不懂这句话的含义，只是换了副嘴脸，笑嘻嘻的说，“还要多谢蛇龙公子方才的手下留情，灵蛇宫能有公子这样的青年杰俊，称霸江湖指日可待啊。哈哈，来，两位请上座。”
众人对曹云山这种能屈能伸的大丈夫情怀深表敬佩，心想活该你财运亨通。有道是活到老学到老，仅此一节，他们便觉得不虚此行。
张达的风头被方龙抢了，自然不是很高兴，但他是个实干家，对虚荣也不是很在意，“既然曹公有贵客要招待，那张某就先告辞……”
“张公子留步。”曹云山不像曹阿蒙那样，为了结交新朋友就踹掉老朋友，说道，“张公子说得什么话，今天在场的各位都是贵客，我的客人没有贵贱之分。”
曹阿蒙的教训就在眼前，精明如他，哪能不吸取。果然，众人听他这样说，心里畅快不少，不禁眉开眼笑。
萧遥见大局已定，性命无忧，也就大摇大摆坐了上座，与方龙小声说道，“这个武功，我学定了。”
方龙懒得答应他这类的话，只是笑道，“没想到曹云山这家伙这么圆滑，说得我都不好意思动武了，看来今后要找他麻烦可不容易咯。”
萧遥摆摆手，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这样不是很好么。”
曹云山见他们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不禁有些担忧，这时忽然想起那个喊救命的猥琐男，亲切的问道，“蛇龙公子，请问刚才你们想要杀的那个恶人，要不要我给您带过来。”
曹云山这副谄媚嘴脸，是萧遥从来没见过的，所以他有些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真身。
方龙倒是很快就接受了曹云山态度上的变化，笑道，“不用了，刚才我们也是逗他玩呢。再说他已经趁乱逃走了，没必要给你添这种麻烦。”
“您说这种话可就是真瞧不起我啦。”曹云山假装生个小气，又顺手打了正朝他走来的曹阿蒙一巴掌，“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还不去把那个……那个谁抓回来。”
“萧明？”曹阿蒙捂着脸问道。
“原来他叫萧明。”萧遥撇了撇嘴，愤慨道，“萧家怎么出了这么个没骨气的东西。”
方龙听他说出这种话，也是觉得好笑，被老婆一天三顿打的人还有脸说别人没骨气。只不过这种场合，他是不会明着笑话他的。
酒过五巡，菜过十味，方萧二人竟然在酒桌上与曹云山成了“朋友”。当然，此“朋友”非彼“朋友”，而是“曹云山版本”的朋友。
虽然是“曹云山版本”的，事已至此，但也算暂时的化干戈为玉帛。方萧二人逢场作戏的功夫也不比曹云山差，所以三个人一台戏，搞到临别时还依依不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生死之交呢。
张达与他们同席，看到如此恶心却又很熟悉的一幕，心里着实有不少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