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邪门高手
孙金一听并非徐鸿儒本人,松了一口气,随声附和道:“阴炫说得有道理,徐尊主怎会做这等下三滥的偷窥勾当!”又道,“不过,照老杜这么说,此人一身功力,恐怕非同小可,我竟丝毫觉不出此人存在!”
杜墨落座道:“若非此人有心窥探我,杜某怕一时半刻也察觉不到。而且此人内元真气,不但悄然无息化散我的护体气极,而且根本不惧‘七弦逆转法’之锁制,况且它与传说中‘三元气劲’的描述极其相似!”
阴炫与孙金震惊非常,觉出事情棘手,二人再次将目光投向暗黑冷清街道,试图找出暗藏之人的存在。
杜墨补充道:“其实,杜某担心的并非此人。他若是徐鸿儒的弟子,在方才你我如此出言相激之下,定然早已现身。现在却仍不见踪迹,杜某猜测有两种可能,一是自持功力不足以与我三人相争,故隐而不现;二则已然抽身离去!”
萧晓风躲在母亲身旁,听三人无中生有的猜测,强忍笑意,轻扯了扯母亲衣角,眼神中充斥报复的快意。
碧婉如生怕他露出得意忘形的行迹,忙以眼神制止他多余的动作及神情。
阴炫反复揣测,惊问道:“难道,杜墨兄担心徐鸿儒本人已亲至此地,此人不过是他用来监视你我的探子么?”
杜墨面色沉重,点了点头,想到徐鸿儒与古玉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望定孙金道:“我知道,关于古玉的生意,姓魏的八年前就找过你。起初你没有答应,但是八年后的今天,你却接下这笔买卖。我想,你不止是为了姓魏的六颗‘碧蟾珠’那么简单吧!”
阴炫心下又一惊,他自幼出身邪道,岂会不知朝贡“碧蟾珠”的身价,两相对比之下,他不由对古玉价值也产生了浓厚兴趣。
杜墨显然说中孙金心事,孙金眼神变得闪烁不定,目光扫了扫面摊上其余三个外人,征询似的望向杜墨。
杜墨目光中闪过一线杀机,冷冷一笑,摇头示意无须避讳。
萧晓风听到这里,恍然明白,方才母亲为什么会及时赶到,正因为她一直在跟踪这三个邪门高手。而三人目的,跟许多年前追杀她们母子的人一样,都是为了麟纹古玉。
桌子挡住微弱灯光,母亲披散蓬乱的头发,遮住了刻意敷满油污的脸,萧晓风仿佛见到母亲脸上的血红疤痕。
孙金吞吞吐吐道:“据我多方查证,得知古玉来源禁宫大内,据传是朱氏皇族代代相传之物,珍贵非凡!”
阴炫大惑不解道:“姓魏的既然看重此物,以他今时今日掌管的内廷组织,只手遮天,雄霸宫廷大内,何须江湖中人插手此事?”
杜墨目光灼灼盯住孙金,说道:“你所知道的,难道仅此而已?”
“慢慢说嘛!老杜什么时候也变成急性子了。”孙金干笑二声,继续道,“当年,魏公并未得势,曾就此事来找我,因为报酬高,令我大生好奇之心。于是表面并未答应他,却在暗里一直调查。可惜,其时宫廷内外势力纷争,事端四起,古玉真相被‘梃击案’风波掩过。我查无所获,也就只好作罢!”
萧晓风知道,孙金说的是八年前,他和母亲避难逃出京城的事。
他怎么也忘不了的惨痛记忆。
当时,若非碧姨所属组织及时出手援助,他与母亲根本无法逃出生天。
母亲自始至终没有告知他,有关组织的任何一切。他尊重母亲的决定,也从未询问过,尽管他极想知道这个控制亲生母亲入宫为妃,甚至间接左右他诞生尘世的严密组织。
孙金稍作得意,卖了个小关子,观望阴炫和杜墨的期待神情,道:“直到万历老儿归天,宫中各派势力之争愈演愈烈,一发不可收拾!这才让我有机可乘,查探到些微线索,只是我根本没有想到,原来整件事,竟牵扯到一个事关天下的天大秘密……”
正当阴炫、杜墨以及碧婉如母子都禁不住凝神细听之际,一道纤细柔和、委婉动听的女子说话声破空而至。
“你们仨小子还挺有些闲情逸兴嘛!”
紧接着,无与匹敌的阴柔气劲席卷而至。
只见三人桌上面碗一阵轻颤,三位名列“邪门九大上品高手”之列的邪道翘楚,目瞪口呆坐在原位,一动不敢动,额间布满冷汗。
一阵夜风刮来,拂起面摊顶棚的破布飘摇。
雨丝,纷纷扬扬洒落。
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景出现。
三人面桌竟被夜风缓缓吹散,化作木屑碎末,纷扬如雨,飘然洒落。
三个面碗齐齐掉落地上,碎了。
却,每个面碗,碎成大小等同的八块瓷片。
众人震骇非常。
萧晓风惊恐尤甚。
面对擦身而过的强绝气劲,灵觉感应除了把握它的阴极禀性,其它一概不明。
萧晓风望着飘散木尘与碎碗瓷片,感慨倍至:“世间竟有人将真气修炼至如此炉火纯青之境!此人是谁?”
阅历颇深的碧婉如与三位邪道高手一样,冷汗沁背,心慌至极。
试问当今之世,拥有如此登峰造极的武道修为、又够资格称呼邪门上品高手为“小子”的女人,还能有谁?
轻盈的步履声响起。
长街另一端,一把精致的素白油伞下,一名华服艳衫的宫装丽人,牵着一位淡黄衫少女,缓缓走入众人视线。
宫装丽人鬓发青青,貌似中年,略施脂粉的面上淡眉朱唇,凤目炯炯,佐以一身宫装华服,分外予人艳光四射的惊叹,尤其额间正中处,一颗异于常人的朱砂痣,在双目神光异芒映衬下,令她多添一份不怒自威、不容仰视的圣颜威仪。
紧随其后的淡黄衫少女云鬓素面、明眸皓齿,略显羞涩的动人表情,令眉目间自然而然透出天真纯洁的神情,衬出她清丽素真的不俗美貌。
宫装丽人顿足摊前,姿势优雅,收伞而立。
淡黄衫少女恭敬从她手中接过油伞,随她步入面摊。
萧晓风望定淡黄衫少女白璧无瑕的面庞,依稀有几分熟悉,一再细细端详,竟与她泛目而视的目光不期而遇。
二人不由齐齐一怔。
萧晓风认出她,竟是——女扮男装化名“琴文贤”入读书院,其真实身份本是易先生女儿的易芊芊。
中年美妇盈然落座,与阴炫三人隔邻而坐。
背负古琴的妙龄少女易芊芊紧随身后,伺立一旁。
“胖屠”孙金掏出绢巾,不时擦拭额间冷汗,见同伴二人脸色阴晴不定,一声不吭,心中更觉惊慌,好在他心思慎密,久历江湖,最识应变之道。
孙金赶忙起身,恭恭敬敬面向中年美妇,躬身行大礼,神色忐忑道:
“小子孙金拜见姬后娘娘!方才不知您老人家大驾关临,只顾着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竟忘了迎驾,实在不该,还望您老人家饶恕小子!”
中年美妇面若冰霜,冷哼一声,却不言语。
阴炫与杜墨见状,同时起身行礼,恭敬说道:“小子拜见姬后娘娘,恳请您老人家宽恕,我等有失远迎的不礼之举!”
中年美妇神情稍见缓和,圣颜凝重,轻抬玉手,自有一番不凡威仪。
她朱唇微启道:“老身今日心情颇佳,不想与你们计较此等微末小事!”
阴炫三人喜出望外,恭立一侧,齐声谢恩。
萧晓风见原本不可一世的三人,此时竟皆唯唯诺诺的模样,心中大感好奇,暗忖:“看着年纪不老,却自称‘老身’,且让三个‘邪门九大上品高手’如此恭敬臣服,这位唤作‘姬后娘娘’的女人,究竟是谁?”
他默念“姬后”之名,一念觉起,想到那日“白莲尊主”徐鸿儒曾提及,与“圣僧”怀雪大师并驾齐驱的宗师高手中,正有一位叫做“圣母”姬后。
萧晓风心忖:“莫非白莲尊主说的便是她?但她为何不许姓孙的继续说下去呢?芊芊姑娘与她又是什么关系?”
碧婉如一直护住萧晓风,不敢向外窥望,已然惊出一身冷汗。
她知道面对“圣母”姬后这等宗师级别的绝品高手,根本容不得一丝侥幸心理,否则后果实难想象。为了不引起对方怀疑,她依然装作一副极其害怕的神情,身躯不住颤抖。
碧婉如与萧晓风一样,对姬后有意打断孙金说话感到奇怪。
她和晓风亲历那场惊天变故,也算少数知情人之一。今日听孙金一说,又逢“圣母”姬后如此看重,想来必是另有隐情。毕竟顾及师姐萧秀清的仇恨,碧婉如也很想一探究竟。
“孙金,刚刚好像听到,你有说什么秘密,老身倒有些兴趣想听听!”
姬后语气像是缓声询问,但一脸寒霜,双目更是厉芒湛现。
孙金既是知情者,自然深知此事关键,方才不过想在同道面前有心卖弄,此时哪敢再次谈及,冷汗沁背,战战栗栗答道:“小子与阴炫、杜墨二人只是一时趁着酒兴,闲谈胡扯罢了,哪有什么秘密,娘娘明鉴!”
阴炫与杜墨听得清楚,心中大恨。
孙金此言,摆明将失言之责一起赖在三人头上,弄得他们辩也不是,驳也不是,恨得咬牙切齿。
阴炫近前一步,揖身道:“回禀娘娘,我等三人的确趁着酒兴,讲些闲言碎语,对于孙金方才所说,小子姑妄听之,全然不当回事!”
杜墨乘机下台,道:“正是,正是!孙金素来巧言令色,言语十有八九,作不得真。何况酒后戏言,小子也是断然不信的!”
孙金见二人诋毁自己,心中虽极不情愿,也只有苦笑连连,点头附应。他现在只想开脱罪责,哪管旁人如何讥讽相加。
姬后不置可否,冷哼道:“也不知萧莫寒平素怎么教导你们?如今太平盛世,尔等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口出骇世惊俗之言,成何体统!”
阴炫三人听出此事牵扯甚大,连忙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