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肖云生被郑学勤叫去开会。
郑学勤有些后悔，因为他的犹豫，一直没和村里人通气，如今刘成带人来了，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交代去叫人的儿子，势必要让村里几个辈分高不要乱说话。
好在白庆年去镇上人不在，不然这事还真不一定能成。
空荡荡的村委办公室坐了十来个人。年纪大的喜欢抽烟，办公室窗户又小，肖云生一进门差点被刺鼻的烟味熏倒。他能忍，但是小许不能，眼泪刷的一下流下来，咳嗽不停。
“小伙子还是年轻，男人哪有不抽烟的。”说话的是老烟木仓王二牛。蜡黄的手指带着常年烟熏火燎的痕迹。
小许摆手脸色通红：“大家不必管我，我只是嗓子不好，一闻到烟味就咳嗽，一会就好了。”
刘成打圆场：“小许还年轻，刚刚大学出来的，大家别介意啊。”
“哟，还是大学生，那咱们不抽了，免得熏坏了大学生的嗓子。”
这话得到一致认同，就连郑学勤也掐灭了烟。
小许感动的眼泪汪汪，连连道谢。
所有人落座后，郑学勤看了肖云生一眼开始发言，他拿出一个本子，显然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接下来肖云生可以说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哪里知道郑学勤二话不说，先念了一段刘成不知道润色多少遍的稿子。
气氛一时间有些奇怪。
王二牛掏掏耳朵不确定道：“勤子，你说的这个是云生娃娃吗？”他怎么就这么不敢相信呢？
郑学勤咳嗽一声，示意他别乱开口。
刘成眼睛一瞟，知道郑学勤没把范长河的话放在心里，顿时有些生气。他站起来半点不客气的取代郑学勤的发言权。
如果说郑学勤的发言是完全生搬硬套语调僵硬，那么刘成就要生动有感染的多了。在他的嘴巴里，肖云生是个可以为了他人舍身、具有大爱的五好青年。关键这人还有上进心，没听说他也要考大学了吗。
王二牛又疑惑了，“刘干事，云生这小子是救了人，大家伙也知道他是好孩子，只是跟叫咱们来开会有什么关系。”
这话郑学勤来回答，他清了清嗓子说：“刘干事的意思是想问大家同不同意他的观点，要是同意了，云生就能上报。这对咱们大队是前所未有的光荣。”他特意加重了最后的语调。
王二牛也不是傻子，闻言知道郑学勤的用意，忙道：“咱们云生确实是个好孩子，长得好，人还懂事。最近忙里忙外的帮着盖猪圈，将来也会是养猪一把手。而且他还喜欢读书，咱们村少有的高中生，要是再考上大学，咱还打算到村头挂一窜鞭炮。这么好的孩子刘干事你可要好好报道。”
其他人连连附和。
刘成转头询问小许的意见。别看小许年轻，和他可是同一级别的，这一次也是为了调查核实特意过来。
小许点头，他觉得乡下人太实诚了，肯定做不出欺骗人的事情。当即盖章敲定这事。
鲜红的手印摁下去，刘成松了一口气，郑学勤也放松了下来。事到临头他才觉得，不管这上报的人是谁，有总比没有强多了。
事情敲定刘成也要回去赶稿，刘成推着自行车和大家道别。这车还是公社借过来的。
戴志新胸前挂着一个小包，生怕人不知道里面有贵重东西似的紧紧的捂在胸口。他已经在肖家等了肖云生大半天了，眼看着马上都中午了，知道是去不成县城了。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唧的。
“今日去不成也没关系，正好我在多做一些驱蚊剂带过去，家里只剩下半斤左右肯定不够了。”花絮絮安慰道，原本她是做了很多的。但她忘记了，这东西好用，还曾让梁霞拿了不少去娘家，现在可不就不够了。
戴志新眼睛一亮，作为亲身体验过过驱蚊剂的一员，他对驱蚊剂可以说是爱不释手。这东西除了味道有点难闻，有一股子药味，他最不喜欢药味。其他的可以说完全没什么缺点。他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嫂子，哪里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
花絮絮不跟他客气，当即指挥他去清洗草药，最近闲的没事，她去采了不少药。驱蚊剂最主要的配药是艾草，这东西漫山遍野都是，随便割割都有一捆。
戴志新忙着洗艾草，花絮絮开始配置其他辅料，有这些辅料，艾草的功效才会被无限放大。
肖云生回来的时候，戴志新正满脸兴奋的看花絮絮熬药。
花絮絮一边搅拌还一边给他科普：“这里面我加了一点蜂蜡，这样等凝固的时候才不会松散，你要是有空，让伯母也试着弄弄。”
戴志新捂着耳朵摇头：“嫂子你可别说了，这可是机密配方，你怎么就胡乱告诉我了呢。幸亏我和云生关系铁，不然你的配方就被我偷走了。”
花絮絮无奈，驱蚊剂最主要的东西她牢牢握在手里，怎么会轻易告诉别人？戴志新还真以为她傻啊？不过肖云生能交到这么个朋友，她还是高兴的。
“没事，这些都是最基础的算不上机密。如果咱们销量高，到时候免不了要让村里人帮忙。紧要的东西我不会告诉人的。不过你们估计要等两天才能去镇上，你要急，先去进货也行”
戴志新放下捂着耳朵的手，松了口气道：“我不急还是等东西弄好了一道去吧，来回时间可不少。等我卖出去了，让我妈也试试做。”
花絮絮点头夸赞道：“做生意就得精打细算，路费、时间、人工，都得考虑进去，我觉得你是做生意的料。”
戴志新惊喜：“真的吗？我妈也是这么说的。”
花絮絮神情一顿，一言难尽。
肖云生摇摇头嘴角微勾，眼里星光细碎。
戴志新一转头就看见肖云生，像一条大狗窜到肖云生身边，扭捏道：“嫂子也太能干了，你帮我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姐妹，到时候介绍我认识认识。”
他这话显然是说给花絮絮听的，声音半点没小，就是聋子也听得见。
花絮絮捂嘴笑，她怎么没发现戴志新还是个活宝呢。
锅里的蒸汽在她身后散开，汗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乌发雪肤。整个人像是刚出水的芙蓉。
肖云生的眼睫颤了颤，拉着戴志新说：“开小卖部的事情，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戴志新信以为真，颠颠的跟过去。
院子里的桌子被花絮絮移到墙角，肖云生把折叠桌展开，只是花絮絮让肖勇没事的时候做的，还挺好用。
戴志新兴致勃勃拿着本子问：“什么建议，你说我记一下。”
肖云生：“”
“说啊，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咱们谁跟谁？”
肖云生：“店铺开在哪里你地址选好了吗？”
戴志新的家在村尾，最靠近大山的地方，家里就两间屋子，可没地方摆摊子卖东西。虽说一开始可以凑合，但是总归要考虑以后，不然这生意不做也罢。
戴志新挠头，“我已经跟大队长申请了，咱村委办公室那边不是还有一间放杂物的小房子吗？虽说有点破烂，但我想修整修整当临时小卖部。等我生意上轨道了，我打算出钱盖一间房子。地址我都看好了，就在村口那边。到时候别的大队的人进城，说不定也能带来生意。”
瓦家坳虽然偏僻，但比起深山里的人还算有地理优势。山里面还有两个村子，那才叫偏，平时进城不知道要走多远的路，太不方便了。要是戴志新能把店挪过去，也算是方便了所有人。
“你考虑清楚就好。”
戴志新眼睛亮晶晶：“你还有没有其他建议吗？第一次做大事，我这心里慌得不行。”他迫切的需要被人认可。
肖云生理解他的心思，但他自己也只能说是半桶水晃荡，所知道的一切还要从报纸里寻求答案。说起报纸，肖云生眸色沉沉。如果大亁也有报纸发行，对国对民都是利事。
“你只需按你的想法一步步做就行，怎么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差。”
穷的叮当响是瓦家坳所有人的真实写照。
戴志新被鼓励，顿时觉得自己一定能开好自己的小卖部。咧着嘴没心没肺的笑了半响，才回神道：“我刚刚怎么听说你要上报纸了？”
肖云生抬眼，“你听说？你听谁说？”戴志新一直在肖家，什么时候他消息这么灵通了。
戴志新疑惑：“大哥啊！大哥跟嫂子说了，我听了一耳朵。”
肖云生扶额，难怪刚刚肖勇看见他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原来还有这一出。
肖勇说完就后悔了，可是这事他憋在心里好些天了，再不说整个人都要憋出病了。反正现在村里也有外人知道了，跟梁霞说说有没什么大事。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看见弟弟，还是有些心虚。
戴志新不知道其中关联，着急道：“到底什么情况？你怎么要上报了？”
肖云生淡淡解释道：“救人的事情被刘干事知晓了，他觉得可以报导一下。”
戴志新不信：“就这样？”
肖云生斜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戴志新示弱：“好吧，那就这样。”
“对了，嫂子家有没有什么姐妹啊？你得考虑考虑哥们的终身大事。咱两要是成了连襟，等我发财了，你可以跟着我混。”戴志新话刚说完，就看见花絮絮提着硕大的水缸放在院子里。看她轻飘飘的动作，好似那不是水缸，只是一个塑料空桶。
戴志新瞳孔一缩，转头对肖云生说：“算了，刚刚的话当我没问。”
肖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