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肯法奥丁（四）
后土院的宿舍环境很不错，根本与艾玛印象中的房间不一样，明面上是两人一间，但是根本没有房间的感觉，各自的宿舍都是连着的，倒像一个大厅，陈设也很古怪，床都放在很隐秘的位置，比如艾玛她们这边，一张藏在窗台边，还有一张夹在书架和天花板中间。
“哦，看起来好像相连的，但是这里有帘子。”汉娜自来熟地朝隔壁的同学们打招呼，随后尝试着将帘子拉起来，上面似乎有魔法，帘子就像墙一样隔在了两个宿舍之间。
“神奇。”艾玛走向窗台，看着外面的景色，中央塔楼的风景多种多样，女生宿舍在右边，看得见东面的句芒院宿舍，艾玛这个窗户朝北，还能看到禺彊院宿舍，还有后边的雪山。
“这个天花板上面的床太有意思了，你想睡哪个床？”汉娜凑过来问道。
“窗边的吧，我有点恐高。”艾玛笑道。
“刚刚好!”汉娜兴奋地跑到书架边，开始研究上床的办法。
艾玛这边拉开帘子就是床，钻出来，还能看到窗外的风景。
“艾玛·怀特，艾玛·怀特……”汉娜哼着艾玛的名字，缓缓把书架上的书逐一抽了出来。
“伯纳德小姐？”艾玛奇怪地看着汉娜，随后小声道：“叫我有什么事吗？”
“我在背你的名字，我头脑差得很。”汉娜回过头笑道，这时她手里的一本书忽然发出咔嚓的声音，一把梯子从天花板降了下来。
“看，这样就可以上床了。”汉娜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着。
艾玛轻轻一笑，这个精灵古怪的女孩让人感觉非常有趣。
“对了，你为什么选这里？”艾玛抬头询问道。
“问得好，我还是第一个选的。”汉娜从床里面探出一个头，随后爽朗地笑了一声，严肃道：“因为后土院的人少。”
艾玛没有回应，汉娜这个回答似乎和她的想法差不多。
“哈哈哈，虽然大家都说我性格开朗，但是我有时候觉得社交很累，所以想着安静一点。”
汉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后嘀咕道：“祝融院其实我也在考虑，可是我是个爱自由的人，那个凶巴巴的女巫让人害怕，当然，没有对米克巴斯夫人不敬的意思。”
艾玛微微一笑，随后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呢？”汉娜好奇道：“不知道你想不想说，但是你有很多选择，为什么选了这里。”
“和你一样啊。”艾玛轻轻捋了捋自己的头发，随后无奈道：“这里人少，对我的议论声也少。”
“是我之前的话伤到你了吗？”汉娜收起笑容，担心地问道。
“你还记得车上的事嘛。”艾玛连连摆手，道：“不不不，不是你。”
“当时我觉得酷炸了。”汉娜扬起嘴角，激动地说道：“敢在这种世道留这样的头发，在我发现你就是艾玛怀特的时候，我甚至觉得你就是占着自己天赋高，而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艾玛苦笑道：“丰富的想象力，太夸张了。”
“是的，现在我和你成为了朋友，大概不会这么想了。”汉娜眯起眼睛，笃定道：“这是天生的。”
艾玛笑着点了点头。
“上帝给你关了一扇门，便会给你开一扇窗。”汉娜翻身跳下床，故作严肃地说道：“怀特小姐，不要为此懊恼，多往好处想。”
“谢了，不过你身手真好。”艾玛看着几乎贴着天花板的床，别说这个高度，小时候从椅子上跳下来，自己都要被老爸训话一顿。
“精灵族会灵活一些。”汉娜笑道：“我们天生就会一点魔法。”
“飞行？”艾玛好奇道。
“抱歉，北方的精灵不会飞。”汉娜尴尬地笑了笑，随后灵机一动，道：“我给你表演个精彩的。”
汉娜说着走到桌子前，拿起一团纸。
“看我扔向垃圾桶。”汉娜随意地朝天空扔去，随后挥手念道：“方向改变!”
那纸团随着汉娜的咒语，本来偏离的弹道忽然回正，稳稳滚入垃圾桶中。
“神奇的咒语。”艾玛很捧场地拍起手来。
“嘿嘿，没有啦。”汉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解释道：“北方的精灵以前会有很多狩猎活动，经常用弓箭，弩这些东西，所以慢慢的就有了这个咒语。”
艾玛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将手按在胸口的项链上。
“天才小姐，你有什么要表演的吗？”汉娜期待地说道。
“我？我是个菜鸟。”艾玛想起自己接触灵异界才不过一个月时间，怎么可能会法术。
“怀特小姐，有人找你。”高年级的一个学姐推门而入，在大厅喊道。
很明显这能传到艾玛她们宿舍这儿，艾玛急忙将手头的东西放下，随后匆匆跑到大厅。
“去三楼楼梯口那儿。”学姐说道。
“好。”艾玛穿过塔楼休息室，迅速沿着楼梯向楼下走去。
这里什么都好，就是要爬的台阶太多。
“三楼，我到了吗？”艾玛看向楼梯左右的墙壁，并没有说这里是哪个楼层。
正好楼上走下来一个学生，艾玛下意识地招招手，轻声道：“不好意思，这层楼是哪？”
“我怎么会知道。”那个人缓缓走下来，无奈地摆了摆手：“我连后土院的宿舍都找不到。”
“我就是后土院的。”艾玛看向那个男孩，他留着一头金发，看起来很高贵。
“啊，是你。”男孩也反应过来，随后笑着从楼梯上小跑过来，凑近观察道：“艾玛·怀特，没错吧。”
“很高兴认识你。”艾玛急忙退后一步。
“抱歉，失礼了。”男孩笑着鞠了一躬，轻声自我介绍道：“我是亚瑟·斯蒂文斯，禺彊院的。”
“你是那个让水晶球转了十分钟的人。”艾玛对他还是很有印象的，毕竟比起他，自己两秒的记录似乎有点尴尬。
“没什么了不起的。”亚瑟似乎把布鲁克林的话当真了：“难以置信，水晶球一开始就在分析你了。”
“你是来找你朋友？”艾玛赶紧转移话题。
“找你。”亚瑟笑道。
艾玛：“……”
“这头发，是天才对这个世界的挑衅吗？”亚瑟托着下巴，眼神犀利地盯着艾玛，闷声道：“你和破戒人是什么关系？”
“这我怎么会知道，这是天生的颜色。”艾玛无奈道。
“实话？”亚瑟表示怀疑。
艾玛感觉这种聊天就是浪费时间，她不想在这里讨论她头发的问题，她礼貌地朝亚瑟笑了笑，随后转身离开。
“你找三楼的话，出楼梯口右边的第一个教室是标本室。”亚瑟提醒道：“也许你可以靠它辨别哪个楼层是三楼。”
“谢谢你，斯蒂文斯先生。”艾玛匆匆下楼离开了。
“见鬼了，她好像看不起我。”亚瑟面露阴沉，有些不快地吐了口气，随后环顾四周，开始思考自己回宿舍的路线。
“这个学校简直是迷宫!”
……
艾玛确实按照亚瑟的方法找到了标本室，她确定这里是三楼，因为楼梯口不远处有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中年女性正在盯着自己。
她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皱着眉头，表情有些凶神恶煞，头戴一顶破旧的巫女帽，上面还有一个同样凶神恶煞的小狗图案。
“艾玛·怀特!”那女人厉声叫换道。
“来了女士。”艾玛急忙跑了过去，随后她发现这位女士表情呆板，也不开口，原来声音是从帽子上那只小狗传来的。
“额，我该看谁。”艾玛看向帽子，又看向那个女人，有些不知所措。
“我是杜克，宿舍管理员。”女人头顶的图案冷冷说道：“不要东张西望，看着我的脸!”
“好的。”艾玛终于明白为什么鲁尼这些前辈们会称她为魔女，这确实比李复要吓人得多。
“迟到，迟到，迟到。”杜克不快地重复了三遍，随后转身说道：“和我来，校长找你。”
艾玛被她带到一间空荡荡的办公室里，这里的陈设简单，墙上挂着许多画，水墨和油画都有。
艾玛发现角落的一面落地镜，直觉告诉她这个镜子不简单。
“老师，这是哪？”艾玛小心地询问道。
“叫我魔女，我喜欢学生给我起的外号。”杜克冷冷说道。
“好吧，魔女。”艾玛只能顺从她的意思，没想到杜克轻声一笑，随后道：“这是教导主任办公室，李复主任似乎出去了。”
“不是要去校长室吗？”艾玛询问道。
“学校有许多地方可以去校长室。”杜克说着，缓缓指向那面落地镜：“那是其中一扇门，我就不跟你过去了。”
“好吧。”艾玛想起去梁赞时的那条巨龙，这个镜子可比它和善多了。
女孩缓缓走到镜子前，随后小心地伸出手，果真，这个镜子内有乾坤，艾玛整只手都陷了进去。
“记得待会别从这里出来，遇到李复主任的话，可是比遇到我更可怕。”杜克魔女冷冷一笑，随后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艾玛奇怪这个学校到底对老师是什么看法，教导主任和宿舍管理员，到底谁更可怕一些？
一点点走神，艾玛失重掉入镜子中，犹如跨了道门槛，艾玛打了个踉跄，发现自己还是身处在刚才的办公室里，只是它似乎和那个办公室是镜像，而且虽然基本陈设一样，但风格大相径庭。
墙上依旧挂着水墨画和油画等等各种类型的画，只是它们在动，流水，飞鸟，风……还有就是窗外的风景，艾玛感觉这里是在万米高空，墙上还挂着盾牌，挂着宝剑，挂着拂尘，挂着一件古老的大衣。
地上画着八卦，画着星座，画着天干地支，也画着五个学院的图案。
这里的东西太多，简直是每看一眼都能发现新的好玩的东西。
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鸟笼，只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房间里没有人，艾玛奇怪地看向送自己到这儿来的镜子，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个矮小的老太太。
艾玛急忙回头，却发现根本没人在自己身后。
“我在这呢，孩子。”小矮人从镜子里走了出来，随后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碰到杜克魔女了，听说你已经到了，我急忙就赶了过来。”
来者正是布鲁克林校长。
“您的头发……”艾玛看着老校长那一头卷卷的白发，明明上午的时候，它还是很长的一束直发。
“都是假发，都是假发，我热衷于这种小玩意。”布鲁克林摊了摊手，缓缓走到桌子前坐下。
“来吧，坐下谈谈。”校长轻轻将手一挥，便将沙发上的衣服和书籍都扫到一边。
艾玛乖巧地坐了下来，有些紧张地看着布鲁克林。
“嗯，艾玛·怀特，后土院的学生，如果我没记错，灵管处还有你的案件。”
“谢谢您和菲尼克斯会长求情，我爸爸也说向您问好。”艾玛懂事地回答道。
“怀特先生啊，哈哈哈……”布鲁克林轻声笑了笑，随后道：“他有天赋，但可惜错过了，作为普通人，他与灵异界瓜葛很深，他一定会以你为荣。”
“这个矮冬瓜也和那些人一样把我夸上天，这些人都这么世俗吗？”艾玛心里暗暗不快道。
布鲁克林似乎看穿了艾玛的想法，她轻声说道：“这么说你不高兴吧。”
“我只是，我还什么都不会，回应不起这么大的期待。”艾玛低头嘟囔道。
“当然了，我一直崇尚后天努力。”布鲁克林严肃地说道：“水晶球给我的评价也是无色，可惜我没有可以使用诸多武器的能力。”
“您现在是很强大的法师。”艾玛抬头说道。
“是的，我可以使用很多武器。”布鲁克林朝她挑了挑眉，有些得意地捋了一下头发，大笑道：“这是我努力的结果，孩子。”
“您的意思是，我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负这身天赋吗？”艾玛不解道。
“不是，我不要求你强迫自己。”布鲁克林微微摇了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艾玛的头发：“很多人和你说过吧，这个颜色让人不悦。”
艾玛点了点头。
“我的意思是，把精力放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吧，孩子，我喜欢的事情就是努力弥补自己的不足，而你也许也有自己爱做的。”布鲁克林无所谓地摊开手，指着天花板上的阴阳符号：“这里唯一要求你们的，就是不要堕入黑暗，比如你，不要自傲，别人靠努力也能追上你，当然我觉得你不会。”
“现在外界把我捧得很高。”艾玛有些不安地说道：“我接下来要怎么办。”
“害怕了吗，孩子？”布鲁克林缓缓将手放在胸口，轻声道：“寻找自己的责任，这也是一个学习的过程。”
“谢谢你，我可能还要回去理解一下。”艾玛按着额头，明显感觉有些枯燥。
“小孩子总是这样，不用太多琢磨，我的话也不是什么真理。”布鲁克林摆摆手，站起身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找我谈谈。”
“也许吧，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