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归于
陈娇就是如此，
这数十年来，
一直尽力理解他，
帮助他，
如果说世界上有什么奇迹的话，
一定是尽力理解某人，
并与之同甘共苦。
故此，陈十一，
一直认为这是存在于世的奇迹，
可是世界上真的存在奇迹吗？。
此刻陈娇将眼眸微微上移，
直视陈十一，
看着他眼眸中光线的闪动，
不禁问道，
“十一，
感觉你今天沉默的时间有点多了呢，
是被我吵醒，
没睡好？
导致脑袋昏昏沉沉的嘛。
这倒怪我，
这次来的匆忙，
忘记带钥匙了，
把你吵醒了。”
陈十一空着的另外一只手挠了挠头，
“或许是吧，
确实有点像梦醒了一般
好像忘记了不少事情。”
他的嘴角，
不禁勾起，
对着陈娇表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这样呀，
你这次突然发表的三界论倒是让我有点始料未及，
因为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她看着陈十一的眼神越发认真，
好似要破除心灵的黑匣子，
看到他的内在。
“啊？
是啊，
我为什么没有你和提前说就发表三界论呢？”
他的眼神之中也闪过一丝疑惑。
“十一，
你忘记了多少了？”
突如其来的询问中带着一分悲戚三分了然，
“我不记得了？
我不记得了！
娇，看样子，
我也老了，
我现在好像，
只记得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再次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地看着面前的她。
“你确实变了，
但我感觉你找到了自己的路，
这样，
挺好。”
她也跟着他一般，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
随后缓缓上前，靠近身前的男人，
眼中却带上了一点晶莹，
轻轻浅抱了下面前这位男人，
嘴型浅动了一下，
‘see you’
而后放开双手，
此时那一抹晶莹早已消散，
她缓缓站定，
笑着说道，
“不记得就算了，
忘记的事就让它消失在回忆里吧。”
言罢，
陈娇转身，向客厅走去。
陈十一感受着身上残留的余温，看着前方的背影，
眼中却浮现复杂的神色。
勾起的嘴角渐渐放下，
“是啊，
所有的故事，
都有一个相同的结局，
它们都结束了。”
话语很轻，
被房间里充斥的音乐所掩盖。
而此时，
走到客厅中央的陈娇，
看到茶几上那一直充当着bgm的源头，
于是拿起手机，
随手解密：
“这种伤感的音乐，还是少听，
老了本来就容易感伤，
晓得不？
而且你保密工作要搁我那，是要挨批评的，
明明学习知识的时候，
记忆那么好，
管深怕自己各种东西的密码都记不得，
几十年了全都是同一个密码，
我要是有撒坏心思，
把你卖了，
你都不晓得。”
她默默说道，
将手机中的bgm关闭以后，
把其放到茶几之上，
随后，她便在沙发之上坐下，
而陈十一则是在陈娇离开后，
关上了门，
拉着一旁行李箱走到了客厅，
听着陈娇的吐槽，
他立在沙发旁，嘴角再次勾起，笑道：
“我啊，
你又不是不晓得，
而且人的大脑能力同样也是有限的，
为了研究，
不得不遗忘一些不重要的地方，
同时灵所能容纳的供于思考的信息是有限，
种种制约之下，
我能保持这样子已经是很厉害的啦！”
“你三界论里面这些内容确实闻所未闻，
至于其中的灵，
我刚开始听，
还以为你开始信鬼什么的，
不过在我完整地看完你那篇论文，
确实感觉到不一样，
不过你应该是藏了一手，
有很多没写出来吧！
快点给我坐起，
说说你到底想搞撒子名堂
()？”
“一哈嘛！
等我十一大厨给你炒一桌好吃的，
吃饱喝饱之后，
再谈这个。”
出人意料的，
盼着陈娇来到的他，
并不急着开始所谓的正事，
而是想先给她做一顿菜肴。
陈娇听到陈十一所言，
眼眸微微向着左上方移动，
似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院里食堂的饭菜吃多了，
恍惚之间，
好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
竟一下子想不起来，
你做的饭菜是什么味道了，
是得先尝尝。”
她抿了一下嘴角，
像一轮新月。
而陈十一此时正提着陈娇的行李箱，
走到其中一间卧室，
这是上次陈娇住过的房间，
也是陈十一专门为她留的房间，
平时没事就会打扫打扫，
在打开卧室门以后，
能看到，
里面有独立的卫生间，
靠中的大床，
以及紧紧挨着卧室门的衣柜，
而大门所对的方向则是一面大窗，
不过因为窗帘被拉上的缘故，
所以房间内的光线稍微有点昏暗。
在听见陈娇的回话后，
他笑着摆了摆头，其实前不久的春节，
他才给她做了一顿红烧鱼，
虽然在匆匆一聚之后，她便因工作回到了南都。
在将陈娇的行李箱放到衣柜前，
他从卧室回到走廊，
随手拉上了卧室门，
来到客厅的他，
笑着对着不远处的她说道，
“什么叫好久，
明明不久前才尝过。”
她对着他的眼睛，
“你看，
记性还是不错的，
这些小事都记得，
唯独密码记不得”
他闻言，
打了个哈哈，
“说了那么久，
你肯定饿了哈，
我也有点饿了，
我要暂时去厨房工作了，
陪不了你咯”
“快去，
你这一说，
我的肚子咕咕叫了，
吃完咱们再谈正事”
陈十一点了点头，
撸起俩臂袖管，
向厨房走去，
她看着他的背影，
冷不丁提了一句，
“要我帮忙不？”
“不用不用，
厨房重地，
女士免进，
再者，
我原先已经准备的差不多啦！”
看着那一抹身影，
其实很多时候的久别重逢，
欣喜就在那一瞬间，
在那一瞬间过后，
生活终究要归于平淡，归于柴米油盐。
不过有一点，
连陈十一自己也未察觉，自陈娇进门以后，虽然有着惆怅，悲伤，但那一丝欢喜却是从始至终，横贯其中。
“那就辛苦陈大厨咯”
陈娇回应道。
人或许不可避免会改变，
但到了这个年纪，
只要他仍平平安安的，待在自己身边，那就足够了，
陈娇如此想到，随着陈十一进入厨房，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她方才移动自己的视线，
扫视着整个房间，
白皙的地板倒映出一丝天花板上灯具的影子，
电视，茶几，饮水机的摆放工工整整，
没有半点东倒西歪，
‘和上次来相差无几，
仍旧是那么整洁，
屋里一切也收拾的井井有条，
只是或许是太简洁了，有点趋于单调，这种单调可不好，没有一点烟火气，
等我退休了，就来和他一起住吧！
添加一些烟火气息。’
一念及此，不禁莞尔。
接着陈娇目光移到了客厅阳台外的落地窗。
今天是个好天气，依旧是晴空万里，而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陈十一所居住的这栋楼恰巧是坐东朝西，能完完整整的看到日落，此时的太阳已经带着些许暮色。
‘在风婴之后，
沿海的高层住楼几乎无人问津，
当时我曾疑惑，
他为何选择这里，
后来我才知道，
是这一抹暮色吸引了他，
虽然高处不胜风。’
陈娇不由起身，来到落地窗后，
下午的太阳散发出的光不在是极致的白，而是带着一点点金黄。
她抬起右手，摊开手掌，浅黄的阳光照射到她的手中，好似手中托举着一丝一缕极轻的暖色丝绸。
‘或许是常常被他拖着看落日，
看久了，
也爱上了这一抹暮色，
他说阳光应该是有生命的，
在白日将尽，黑夜将出时，
给予那些到了暮年的人，
那些竭斯底里想要换取多余时光的人，
那些不言不语接受最后终局的人，
这世间最后的温柔。’
场景转移到陈十一这，
只见他先淘洗了一下米，
然后放到电饭煲上点开香弹煮模式，
煮好饭以后，他拍了拍手，
“接下来就是做鱼了，”
言罢，他便从灶台下找到了铁锅，
放到了燃气灶的炉架之上，然后右手捏住了点火器，微微一按，再缓缓旋转，随着
‘滋滋滋’
然后‘轰’的一声，炉子中蓝色的火焰一下子腾起。
接着陈十一缓缓旋转按钮，
火焰随之变小，
差不多只剩拳头大小的时候，
他将铁锅放到炉架之上，先热热锅，
随后来到今天早上放鱼的盆前，将保鲜膜揭开，看了看，鱼肉已经微微泛黄，
应该是调料已经腌入味了，
紧接着他闻了闻，
“嗯，差不多了”
于是他将盆子移到洗水池中，
用双手将鱼身上多余的调料抹到盆中，
在将盆用清水冲干净后，
再把处理后的鱼放入其中，
做完这一切后，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蛋，
在橱柜里拿一个小碗，
将鸡蛋打入其中，
用筷子把鸡蛋搅均匀以后打入盆中，
做完这一切，鱼的处理仍没结束，
鸡蛋与淀粉一般不分家，
所以他从橱柜里找到淀粉，舀出几勺，放入盆中，
接着使用双手，
为鱼做起了按摩，
待鱼的全身都均匀沾着蛋液与淀粉，
他终于作罢，
将鱼连同盆一起放到一旁，
在洗菜池处，将手上的调料冲洗干净后，
来到铁锅前，
从橱柜不远处，找到油桶，
在铁锅中倒入金龙一比一调和油，
锅中油深大概半掌深后，
便不再倒油，
随即扭动转纽，
锅下火焰不断升腾，
现在已然是大火，
等了一会，
他便打开了油烟机，
没过多久，锅里冒出阵阵青烟，
陈十一估摸着到时候了，
于是拿起装鱼的盆子，从锅边缘，缓缓将鱼放入。
‘兹拉兹拉’
炸鱼的焦脆声，不绝于耳，
而在他的视野之中，
鱼的全身已然落入油锅之中，
而在鱼身周围则不断翻涌出一阵一阵金色的油花，
陈十一找了一双筷子，估摸着时机，准备给其翻个面，
很快，他感觉差不多到时候了，
便从置物柜上取下锅铲，
将其拿在左手，
与此同时，把筷子探入油锅之中，凭借触感，探到了鱼的位置，
紧接着左手将铲子沿着锅壁探下，
深入到鱼身之底，
而筷子则在鱼身之侧，
俩者缓缓发力，将鱼完美翻了一个面，
本应渐渐偃旗息鼓的油花在这一刻又沸腾起来，
而翻过来的一面呈现着金黄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