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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卅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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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擅长告别的人,总有一天会学会告别,不论是主动还是被迫。

    “我买了辆车车,你快去考驾照。”晓甜对禾年说。

    “好,明天就去报名,今天开始看交规。”禾年回应。

    过了几天,禾年正慵懒地看着电视,电视里放着《龙珠z》的dvd,看着卡卡罗特和超二贝吉塔拳拳到肉的格斗,禾年看的酣畅淋漓津津有味。

    禾年左手来回抚摸着八一,八一配合的蹭禾年的手。禾年右手拿着叉子在搅拌红烧牛肉面,面汤上漂浮着两枚卤着入味的茶叶蛋。

    “原来你还是二次元宅男。”晓甜娇甜的声音一出现,电视超燃的激斗画面就戛然而止。“你是不是看的忘记给我煮饭了乖乖。”

    “要不吃泡面。”禾年随口一句。

    “泡面不健康,而且很油很容易爆痘,你也不想你老婆变成黄脸婆吧。”

    “火锅不是和泡面一样的?而且我都吃泡面了还在乎健不健康,依官法要打杀,依佛法要饿杀。”

    “什么意思?你就是懒的给我煮饭了。啊,不会有人都不给老婆煮饭吧,这算不算家暴呢,不会吧不会吧。你要家暴我。”

    “我这不是好不容易放个假,马上要开工了,这不是……你求我,你求我我现在就去弄个四菜一汤。”禾年玩趣的说。

    “不求,我从来不求人。”

    “好,那别吃了。”禾年继续开玩笑。

    “哼!”晓甜有些不开心,但是她还是说了,“求求你啦好哥哥,能不能给我煮个饭呢,求求你了我的好哥哥……”

    “打住打住,后面嗲嗲的声音就不要了,尖锐听着难受。”

    “我的好哥哥。”

    禾年一起身把八一的毛掸一掸,走向厨房。晓甜看着吃软不吃硬的禾年,心生一计。

    晚上,两人在深情缠绵,激情热吻后。禾年问了一句,“今天我可以访问吗?”

    “呃,不行。我…今天好像来例假了。”晓甜靠着禾年的脖子,害羞的低语道。

    禾年起身简单换好衣服就出门了,衣不蔽体的晓甜感到一丝诧异。过了一会。

    浑身上下湿透的禾年跑了进来,头发耷拉成一条刚洗的拖把头,还直勾勾的滴水,衣服浸泡水拧成一团。看似十分狼狈。

    在清洗身体完毕后,禾年对晓甜傻笑着说:“本来我带着伞的,今天都没月亮很闷,后面就大雨滂沱了,伞还折断了,然后我就裹着它跑回家。我湿了没事,它没湿就好。420够用吗?我现在帮你垫好。”

    晓甜享受着不用动的服务,而且其实她今天并没有来例假。看着傻傻的禾年,又是心疼又是想笑。“不用买啊,家里有,哎哟,你对我这么好。”晓甜眼里闪着泪光,“店员就没看着你一个小伙子买卫生巾说你bt。”

    “说就说呗,我给你买的,给我最亲爱的老婆买的。”

    晓甜轻轻地在禾年的喉结上亲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埋在禾年怀里,静静地听着禾年平稳的呼吸和平稳的心跳。

    “你会永远只对我那么好吗?”

    “会的。”

    “骗人,你心跳那么快,一看就是在说假话。”

    “那是对你心动了。”

    “骗人,为什么刚才不心动。”

    …………

    转眼间,禾年穿好铁路工人的制服戴好安全帽,而他接了一个临时任务,炸山造隧道。

    穿过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禾年手里拿着探照灯,跟着爆破工程师一起走,在谈好在哪哪安置好炸药后,爆破工程师递给禾年一根雷管和一个起爆器。在下午三点准备引爆。

    中午吃饭休息时,小王和黄禾年谈论道:“黄师傅,本来引爆任务不是交给你的,是给孙局长儿子孙如虎的,他也是新来的工程师,可是他比较怕死,就推脱任务给别人了,但是功劳还是算他的,这几年冲业绩。”

    “没办法啊,官官相护,他们是自己人,咱们这些平民老百姓由他们摆布。小王啊,下午我去吧你就在洞口待着有个接应,你还算新人,学着点奥。”禾年仿佛下了某种决心。

    “黄师傅,我发现跟谁都不如跟你干来的实在,我手里有孙局长和他儿子贪污受贿的证据,要是爆破结束后他们敢吞并你的功劳,找他们理论去。”小王感到不快。

    “有基本工资就行了,再说又不是什么大事,有没有功劳都无所谓。”禾年表示无所谓。

    “已经死了好几个老师傅了,黄师傅你不知道,他们贪污炸药的钱,良心多黑,买的都是劣质炸药,你这一去可要小心,留意出口的位置。”

    “这么点钱还要卖命啊?”禾年诧异,一直以为公款和基本工资是固定的,看来腐败分子不拘小节全都要。

    下午三点,一切工作准备就绪,禾年拿着雷管和起爆器走进洞口,那坚毅的背影出现在小王面前,小王目送禾年进了洞口。

    “10,9,8,7,6,5,4,3,2,1,放。”小王拿着喇叭大声喊。

    接着听到一声巨响,大地随之颤抖,接着是不规律的小爆炸,然后又是一声巨响,接着火光冲天,燃起了熊熊烈火。

    “不好。”小王心想。或许只是片面之缘的同事因为上司的贪污受贿要沦为牺牲品,代罪的羔羊,反正都是人死了把责任都推给死人,是禾年不按安全操作来。没人会给黄师傅昭雪。

    与此同时,禾年刚引爆完,他急匆匆的跑开,撤离到安全地带,突然他嗅到了瓦斯的味道,接着是接踵而至的爆炸,头顶的巨石拦住了他撤离的道路,散落的滚烫的砂石打在制服上让衣服坑坑洼洼出几个洞。通道愈来愈小,他被一块尖石砸住了左脚,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身后的火焰像火龙一样袭来。

    “啊!”禾年用力一蹬看着洞口即将被封住。

    洞口外的小王看着被封住洞口开始为黄师傅祷告,希望他来生好人有好报。

    一个照面,一只手穿过碎石,小王赶紧去拉起那只手。

    被爆破后的冲击波轰到了洞口,小王看着左脚血肉模糊,后背全是烫伤烧伤的禾年感到惊奇,禾年擦了擦面部的粉尘,从嘴里吐出一口沙。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王对禾年说。

    禾年像一个行尸走肉一瘸一拐的走向医院。

    拿完厚厚的一叠诊断书几盒药。灰头土脸,遍体鳞伤的禾年背靠着晓甜的新车,点燃一支支烟,医生明确说过疗伤期间不能碰烟酒。禾年叛逆着像个孩子。

    生死就在一瞬间,禾年望着已经简单包扎的左脚和正常人无异。

    “这么点钱还要卖命啊。”禾年自言自语。本以为在体制内有一份安稳的工作,没想到还是九死一生之后,感到不值。

    随着一支烟抽完,他仍在回味那瓦斯的味道,又点燃一根烟。

    早早下班的晓甜从窗户看到正在抽烟的禾年,觉得好像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呵,轻度脑震荡,轻微骨折,皮外伤,烧伤…”禾年自言自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禾年抽完最后一根烟把盒子扔到垃圾桶,就一瘸一拐的走了上楼。

    听到有开门声,她连忙开始写头条写文案。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禾年瞥了一眼屋内,赶紧去洗漱把灰头土脸伤痕累累的自己修整一下,看着自己脸上还有部分细小割伤,不过好在并无大碍,依旧是帅气的脸庞,只不过掩盖不了那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憔悴。

    “回来啦亲爱的。”晓甜喜悦的看着许久未回的禾年。“今天晚上要大战一场吗。”

    “算了,没心情。”禾年埋头整理文件,在涂涂画画一些看似白纸黑纸的条约,接着又行色匆匆的准备走了。

    “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这么憔悴。”

    “没有。”禾年把门关上。

    或许许久未曾品尝过恋爱的甜蜜的晓甜得到了一些猜忌,总觉得禾年在瞒着她一些秘密,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个很好奇但又不敢问,一个什么都不想说报喜不报忧。一个猜忌一个厌烦。

    “他是不是不爱我了?”晓甜低语,接着她又问了自己一遍,“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他是不是不爱我了。

    隔了一个月,禾年基本痊愈,外伤都已经结痂,内伤还得再等几天。伤筋动骨一百天。

    禾年坐在老李家的酒桌上,老李的老婆端着一碗满满当当的卤牛肉,并给禾年倒酒,禾年笑笑示意不喝不喝。老李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中看着成都日报头条铁路局孙局长贪污受贿,儿子孙某虎竟成最大赢家。

    “小黄,哦不对,黄科长。”老李调侃道。

    “李师傅,你跟我恭维什么。”禾年客气回应。

    “你都做我顶头上司了,你这娃儿还客气啥子。”老李很开心。

    “哪有哪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管怎么说你永远是我师傅。”禾年继续客气。

    “你小子怎么把这个「老虎」拍死的。”老李好奇的问。

    禾年讲述了那段九死一生的引爆故事。

    “孙局长倒了,还有赵局长,钱局长……”禾年厌恶这个黑暗的官场。

    “废话,那不是还有你这个黄局长上台整改嘛,怕爪子。”老李喝了一口酒。

    “我不想做那么大的官,我也没本事。”禾年觉得自己成为黄局长不太现实。

    “才短短几天你就科长了,过几年可不就局长了。你可以滴我相信你。”老李觉得禾年大有作为。“再说,这些贪得无厌的人总该需要年轻人去改革。”

    禾年觉得人心就是如此简单丑陋,他不想在官场勾心斗角。他还是喜欢那无拘无束的浪漫主义田园生活,让我当大官不如让我去种田。但是他为人一直恪守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

    成为科长后,工作变得轻松许多。小王跑前跑后成为了禾年的得力助手。小王和那时候的小赵一样,对禾年十分崇拜并且言听计从。

    北京时间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4秒,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映秀镇发生80级大地震。

    正在隧道内工作的禾年收到停工通知。

    “什么?地震?哪里?”禾年一看马上传来的消息,地上轻微到明显的摇晃。

    “不好!”禾年想起来晓甜前几天说过要去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考察来着。一想到这里,他连忙开车过去。在所有人逃亡时,他是一个逆行者。

    在想尽办法各种交通下,禾年说服一位送抗震救灾的面包车载他进了暂时封闭路口警告的区域。

    他发了疯似的在仍有余震的地区呼喊晓甜的名字,他感到一丝恐慌,最后恐惧蔓延到全身。

    夜晚渐渐降临,在一片狼藉中,禾年失了神。在这几年快乐的点点滴滴,化作乌有时,他的灵魂也随之破碎。

    “苏晓甜,你不要死啊。”禾年大吼一声。

    禾年他继续沙哑的叫着她的名字,在破旧不堪断壁残垣中不停翻找晓甜。他知道这是大海捞针。

    他沙哑着口音一遍一遍叫着苏晓甜的名字。衣服已经破烂不堪甚至比那次爆炸还破,他全然不知,手里已满是鲜血,脚上插着几个铁钉。刺痛他神经的是苏晓甜的死活。

    深夜,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的禾年还在嘶哑的喊着苏晓甜的名字。

    从安置好的简约帐篷里探出一个脑袋望向似乎有人叫她名字的黑夜。

    她拿着一个小手电照向那一片废墟。

    禾年感受到有人拿手电照向了自己的方位。他拼尽最后力气跑了过去。

    晓甜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幸存者」正朝向她过来。

    “苏晓甜。”那衣衫褴褛的人发出沙哑的声音。

    “是我,你是?你是黄禾年?”晓甜认出了那个幸存者。

    “你还活着就好,你还活着就好。”禾年脏兮兮的身子紧紧的抱住干净的晓甜。

    “你不会以为我,你不会以为我没了吧。”晓甜幸灾乐祸,“记性挺好的啊,老公还记着我前几天跟你说的话。表扬一下。不过脏兮兮的像一个猴子。一个脏兮兮毛茸茸的猴子。我是记者嘛,当然要在前线了,没什么事我准备走了才发生了地震,你说运气好不好,不过又要加班留下来了。”

    “人还在就好。”

    人还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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