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洗尘宴（3）
年俞光头一仰：“我只是想单独坐一辆马车而已，怎么就成笑话了？”
年敬尧气得眉毛都竖起来了，指着年俞光“你你你”了半天，最后一甩袖子：“罢了罢了，随你去吧，但是宴会上你可别给我惹出什么岔子。”
年俞光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爹你快上车吧。”
年敬尧对这个儿子还真是有求必应，对宠爱的程度丝毫不亚于皇帝对太子，一直默默待在队伍最后面的萧星时心想。反观年敬尧对他的态度，就好像从来没他这个人似的。
等年敬尧的马车和送礼的队伍走远后，萧星时才上了年俞光的马车。
年俞光打量了萧星时一番，最后忍不住道：“你这怎么看都不像个书童啊。”
萧星时今日穿了一身窄袖白衫，头发束成了高马尾，这是他平日里练功时的装束。萧星时坐在座位上，往后一靠，无奈道：“我就这几件衣服。不像书童的话，你就说我是你的护卫吧。”
年俞光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向来骄纵的年俞光这几个月在萧星时面前收敛了很多，年敬尧没能教会他的，他已经无师自通了——言多必失，不该说的话别说。
天煜国的宫城叫朱雀城，朱雀城分为外廷、内廷，今日洗尘宴正是在外廷三大殿之一的明光殿举行。他们在东祈门下了马车，东祈门前有士兵在巡逻，有十几个士兵在负责搜身，搜到萧星时和年俞光时，士兵队长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起了萧星时，“年公子，您换护卫啦？”
年俞光有些心虚，故作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问题吗？”
士兵长脸上堆起了笑容：“没问题，没问题，您这护卫真懂事，来皇宫一件兵器都没带。”
年俞光和萧星时两人进去后，士兵长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他冲一个士兵招了招手：“小封，派人盯着年公子身边那个护卫。”
那个叫小封的士兵奇怪道：“队长，那个护卫有什么问题吗？他身上什么都没带呢。”
士兵长斜了他一眼：“你搜了这么多人，见过谁家护卫身上没带一两样兵器的？”
小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这就去看着他。”
前面就是明光殿了，年俞光一人走了进去，萧星时则被带到了一处偏殿里和其他护卫一起等着。偌大的偏殿里冷冷清清，几支烛火飘摇，烛光忽明忽暗。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几十个人，都是来这里等自家主子的。
这些豪门贵族的护卫们虽都是习武之人，身上却没有一点习武之人的豪放与洒脱，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打量着，谁也不开口说话。过了一会儿，一些自家主子们相互交好的护卫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天。
一开始，萧星时静静听他们说着话，并不插嘴。直到他听到有人说：“听说唐家大少爷现在还在自家祠堂跪着呢。”
萧星时目光一凝，说话的人是个穿着棕色衣服的护卫。这时有人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穿着棕色衣服的护卫压低了声音道：“我有个发小在唐家当差。”
萧星时忍不住问道：“今天是太子殿下的洗尘宴，唐家大少爷为什么要跪在祠堂？”
最开始说话的人看向他：“刚才我就注意到你了，你是哪家的护卫？怎么从来没见过？而且你看上去不像个护卫……”
萧星时笑了：“不像个护卫，那像什么？”
那人想了想，说道：“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不像个护卫。你还没回答我，你是哪家的护卫呢？”
“我是尚书府年大少爷的护卫。”萧星时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答道。
那人脸沉了下来，没好气地说道：“年大少爷还真是阔气，大福、二福两个在他身边待了五年的护卫，他说换就换了。”
这个人好像不喜欢年俞光，萧星时心想。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萧星时还是连连点头附和：“就是，年少爷实在是太薄情寡义了。”
这个护卫听到萧星时说年俞光的坏话，有些吃惊：“你跟你家主子关系不好吗？”
萧星时叹了口气，什么都没说。
不言胜过千言，棕衣护卫已经在脑海里补全了前因后果，他同情地说道：“这位年大少爷确实不好伺候，兄弟，真是辛苦你了。”
萧星时给自己倒了杯茶，“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你刚刚说的唐家大少爷跪祠堂是怎么一回事？”
棕衣护卫又一次压低了声音：“唐老将军一直想和兵部侍郎家结亲，唐大少爷很少反对他爹的决定，可前些日子，唐大少爷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件事跟唐老将军闹了矛盾，然后他就被罚……”
棕衣护卫忽然不说话了，眼神里露出了几分忌惮。萧星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个人。萧星时忙转过头，装作没看见——走进来的这个人正是那日在唐家练武场见过的唐泽恩的贴身护卫，好像是叫……临戎。
萧星时心里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可是好巧不巧，临戎就坐在了他旁边。
两人对视一眼，临戎面露诧异之色，正要说话，萧星时抢先开了口：“哟！这不是唐公子身边的临戎大哥吗？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年家大少爷身边的护卫，上次咱俩还见过一面呢。”
临戎：“……”
其他护卫们见到这两人聊起了天，都觉得奇怪：唐家大公子什么时候跟年俞光这种纨绔子弟搅和到一起了？
见周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和临戎，萧星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家公子来了？”
临戎本身并不想搭理萧星时，但是碍于自家公子，还是回答道：“没有。我护送小少爷来的。”
萧星时又问道：“那你家公子没事吧？听说他被罚跪了。”
临戎没好气地说道：“还不是你害的。”自家少爷从来都是一心学武，对其他事不怎么上心，几乎都是由老爷来决定，之前从来没见过自家少爷和老爷起过争执，这样忤逆老爷还是第一次。因为这件事，自家少爷被罚跪了二十多天，差点就站不起来了。
萧星时有些过意不去，“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