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万一道长
在小庄观陈老的后面，跟着金山派道正徐应龙、灵宝派灵宝真人、妙真派叶轻秋、梅姓道士、青城派道士、茅山三十六洞粗布麻衣老者，那名穿西装的人，还有一众弟子。
陈老保持着他惯有的风度，好整以暇地注视着阴间秀场众人意欲施救我而功亏一篑的场面。
“不用白费力气了，佛陀煞费苦心，不惜用如此优秀的弟子生命做的阵，是没有凡人能解得开的。”
陈老轻描淡写，一切似乎尽在他掌握之中：“就为一个高健，浪费我们太多的时间，阴间秀场，嘿嘿，阴间秀场，好好一个地段，就这么被你们这些人糟蹋了。我看，不久的将来，这里变成朝佛圣地会更好！”
看着陈老一副肆无忌惮的神态，纸人面具考官们一个个用阴沉沉的眼神盯着他。
陈老眉毛一挑：“哦？你们似乎不同意？没问题，你们会同意的，而且我还会让你们作最好的见证。大家都知道框架结构的房子结实，不过，最最牢固的房子恐怕很多人并不清楚，也不懂怎么建造，那就是人柱。人世间哪有比用人祭建造的房子更美妙的？特别特别是，每一根柱子里都住着一名曾经的主人，多宏伟壮观的佛堂啊，将会如何地彪炳千秋，想想就让人激动！”
听到此处，陈老后面一众人也露出欣喜之色，虽然这些人互相之间并不十分对付，但我此际已然可以猜到，这些人居然全都听命于双面佛之下。
佛生双面，一面善良慈悲，一面邪恶狠毒，世上太多人莫不如此，不管外面的身份多么的光鲜亮丽，谁也不知道其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反观阴间秀场纸人面具考官们，此刻尽管个个充满愤恨之色，却都沉默不语。我是见识过陈老手段的，显然他们此际受制于陈老，已无力反抗。
而我不也同样被困于时间机器中，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应属于我的时间在身边流逝，却无可奈何。
突然，我看到秀场考官首领手指做出一个手势，一刹间，所有纸人面具考官以及天线宝宝死于谋杀和铁岭彪爷都动了！
他们身形一致，身子遽然间在急剧缩小，陡然犹如一支支利箭，齐齐向陈老袭去！
“石破天惊！”我瞬间明白，这是一个心意阵、杀敌阵，同时也是一个毁身阵。他们要以生命为代价，换取与陈老的同归于尽！
我内心甚为惊骇，不知道他们曾遭遇了陈老怎样的毒手，乃至于同时使出此等玉石俱焚的招数！
陈老眼里瞳孔收缩，在他的头顶上方，又出现了另一张狰狞邪恶的脸，他疾退之间，唇间微动，猛然咬破手指，挥手间一股鲜血泻下，竟硬生生在他周身形成一个看似透明的堡垒！电光石火之间，阴间秀场众人只慢了那么001秒，一个个竟无法突破这道堡垒防线！
陈老唇间咒语不断飞出，只见秀场众人全部瘫软在地，神情间显得甚为痛苦，竟似生不如死。
陈老的法术竟如斯可怖！我脑里不断搜索，如果换作我，又该如何对付他？
秀场众人已无半点还击之力，陈老头顶那张邪恶的脸渐渐淡去。
陈老微微一笑：“各位何必自讨苦吃呢？我给你们讲个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的故事——《猪和羊》。”
“有一头猪和一只羊被主人关在一起，有一天，主人来捉猪，猪乱蹦乱跳，高声大叫，羊劝它说，猪兄弟何必这样，你看，主人来抓我，我从不反抗，不也好好的吗，你怎么就不能学我一样放乖些呢？”
“看来，你们不如羊聪明呀。”
听到陈老说这个小故事，他身后一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陈老除了暗讽阴间秀场一众人是一群猪外，还省略了后面猪所说的话：主人抓你只是要你身上的毛，而抓我可是要我的命啊！
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人家要怎么样烤，又有什么办法？
陈老昂首挺胸、闲庭信步地迈到了我的面前，此刻，我不想面对他这张令人生厌的脸，无奈我却无法躲避。
“高健，我们又见面了，幸会幸会。不错，你是一个挺有能力的篡命师！不过，跟佛陀作对，你还是嫩了点，怎么样，此时滋味好受吗？”陈老表情轻松愉悦，充满玩味，那神态，如同打量着脚下的猎物。
而此际我除了无力，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我正一丁点一丁点地失魂又落魄，而这种感觉，随着陈老的逼近，愈来愈明显！
望着陈老如此的嚣张跋扈，我胸中空有一股幻想正义的力量，可我却连发声的能力都没有，即便好不容易发出细若游丝的声音，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传出去，能不能被听到被当回事都是未知数，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陈老靠近我，那原本慈眉善目的脸忽然变得凶猛异常：“你跟他们不同，你是篡命师，你的身上永远充满着变数，我只想实实在在见到你死，晚一秒我都心里不安宁！不过这一次，你在劫难逃了，活死人凶咒，这世上无人能解！”
我清楚，陈老这一点没有撒谎，因为，连我都不知道怎么解的阵，又还有谁能有办法？这一次，我真的是陷入绝境了。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歌功颂德都为胜利者所书，在陈老面前，我不想作任何言语。
“仰启神威豁落将，都天纠察大灵官。
火车三五大雷公，受命三清降鬼崇。
手执金鞭巡世界，身披金甲显威灵。
绿靴风带护身形，双目火睛耀天地。
顷刻三天朝上帝，须臾九地救生灵。
银牙凤嘴将三千，虎首貔貅兵百万。
走火行风前后卫，穿山破石捉妖精。
祈晴祷雨济世问，附体圆光通事意。
治病驱邪如电闪，收瘟摄毒义群魔。
飞腾云雾遍虚空，号令雷霆轰霹雳。
三界大魔皆拱手，十方外道悉皈依。
我今启请望来临，大赐雷威加拥护。”
一声惊雷忽然从地下五层入口响起，声音洪亮，震在每个人的心头。随声望去，只见一名道人足踏宝莲而来，奕奕神采，不怒而威，玉树临风，仙风道骨，令人一见就忍不住暗生惭秽之色。
万一道长！
“灵官咒？”陈老嘴角上扬，转过头去。
灵官咒是很多教派通用咒，但在万一道长的口中诵出来，却令人耳目一新，不同凡响。这就如同样的一路拳，普通人和高手打出来的效果是天差地别的。
万一道长曾是五大上宗心底的阴影，他压轴的气场也令五大上宗心中不安，所有人盯着万一道长的目光里既带着敌意，又带着敬畏。
陈老微微回头，声音客气中带着清冷：“万一道长，我们五大上宗本性同源，您何必还要出来搅这趟浑水？”
“江湖事，江湖人管，不平事，自有人铲。天道在天，尔等想要为虎作伥一枝独秀独占天下，恐怕如意算盘打得太精妙了吧！”万一道长不亢不卑，清声回道。
陈老眉头紧皱，神色变幻之间，我看到他那丑陋至极的另一张脸又浮现了出来。
万一道长稳坐着，睨视陈老：“道貌岸然送给阁下再合适不过，这么快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呵呵呵，呵呵呵。”不断摇头，显然对陈老不屑一顾。
陈老被激怒了，上方那张脸变得愈加丑陋不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认为凭你一人之力，就能抵挡得住我五大上宗？那你太小看我等了！”
话未说完，陈老手指微一卷，随即变掌，便是一道道轰天符闪着金光向万一道长袭去，我看得出来，陈老的符箓不同于普通符箓，除了耀眼，还有强大的杀伤力，随手一出就是上乘符箓。
不过单靠这些符箓陈老也没指望能伤得了万一道长，只不过想要万一道长知难而退罢了。
漫天的金光，普通人已是无法承受！
而万一道长已是微微摇头：“符者，信也。以我之神，合被之神。以我之气，合被之气。神气无形，而形于符。”
“阁下所施符箓，无神无气，你也配用符？”
但见万一道长伸出一根食指，只在身前迅捷划出一个小圈，漫天的金光忽然幻化为满天金色箭雨，而目标却是袭向了陈老！
陈老猝不及防之下，躲避不及，被数道箭雨所伤，他头顶上那张丑陋的脸都龇牙咧嘴变了形！
“天书云篆！”陈老虽受伤不重，几曾受过这等挫折，不过他还是一口道出了万一道长的法门，“你是清微派的什么人？”
清微派！一听这个名号，众人都用仰视的目光看向万一道长。
清微派始于清微天玉清元始天尊，该派以行雷法为事，主天人合一，以内练为基础，辅以外法。强调诚于中，方能感于天；修于内，方能发于外。海内外仍有传承。同时，众所周知，清微派正是符箓一门的祖师，陈老与万一道长对阵符箓，无异于班门弄斧。
灵宝派灵宝真人首先站了出来：“这位道兄，我灵宝派与清微派乃一脉相承，我不想与你为敌，同时也请道兄高抬贵手，不要与五大上宗作对。”
“灵宝真人此言差矣，我不想与任何人作对，但我等修道之人，应当明白是非，站在公义这边，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真人都无法参透？”
灵宝真人被万一道长说得无话可对，心下悻悻然，站在了一旁。
陈老害怕众人被万一道长气概压下了斗志，急忙道：“大家不要为他满口胡言所惑，我等皆为佛陀效力，此际遇神灭神，任谁来阻挠都不成！”
“众人听令！不可存妇人之仁！我等一举拿下他！”说罢，唇间微动，所不同的是，他头顶上那张丑陋的脸居然也随着唇间在动，仿佛在念着极为强劲的咒语。
随着咒念落下，所有人的表情都在发生改变，目光变得阴冷。
“起！”随着陈老与头顶另一张脸同时一声变异似的呼叫，在场所有人居然同一时间向万一道长出手了！
徐应龙的长剑，叶轻秋的杀阵，梅姓道士的真气，青城派道士的异术，麻衣老者的奇术，那名穿西装的人也动了，不过他动得很诡异，我一时之间都没看出来用了什么法门，就连原本打算作壁上观的灵宝真人，也都蠢蠢欲动。
同时，我也看出来了，除了各人都用出了自己最厉害的杀招外，在陈老遥控之下，好像还密结了一道极为霸道的阵法，我在脑里想了好一会，方才想起来，这是善恶夺命阵诀！因为需要多人同时施为，在我印象中此阵极为难成，同时威力亦是犹如惊雷！
一时之间在万一道长身前乌云密布，鬼影幢幢，剑光点点，阴风肆虐，煞气冲天，仿佛要把万一道长整个吞噬，化为灰烬！
万一道长纵声大笑：“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陡然间万一道长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支擎天之笔来，他口中念咒，遥空书写，运笔如飞，气势如虹！
“三元五德，八龙在天，明光之章，自然飞玄，空结成文，位列一丈，置于诸天之间；禀阴阳而动静，体万物以成形，资助神遇，同鼓瑟轮音，妙响随天而生；握管使锋，逐毫而应，天庭之下，兵将至道，书契于形，气赋于神，兵来，将来！”
万一道长的身后，浓浓雾霭之中，突然招出了众多的天兵天将，凛凛神威，凡人不可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