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白一礼
倒数第三天,谢陶陶江票价减到了原来价格的三分之一,依旧是没有人买。
倒数第二天,谢陶陶让自己店里的人出去推销,最后也只是拉开了几个认识的人,其中包括忙完休沐的周洛年和谢奕等人。
倒数第一天,她宣布门票免费,只要愿意来看的人可以免费送些酒水吃食,引来了几个在街上流浪的人。
演出开始的那天,白一礼穿上了新裁好的衣服,拿出他自己宝贝匣子里的皮影装备,在做开场准备。
谢陶陶让人给看戏的人准备好了酒水食物,然后便等着皮影戏开始。
随着遮光的帘子放下,阁楼变得黑暗,许多人可能是第一次见,发出有些新奇的惊叹声。
伴随着场下一声快板响,故事拉开了序幕。
“话说,在天人同在的时期,诞生了一个三只眼睛的娃娃,其外貌为隽朗都丽的俊秀少年或青年,善猎能战,潇洒不羁,乃是仙凡混血而生的…”
场下是谛听他们在给白一礼伴乐,前面娓娓道来时,倒是轻松些,到了高潮处,他们打快板的手都有些吃力,一会儿沉闷悠扬,一会儿有激情四射。
白一礼的声音也在不断地变化,竟然在皮影戏的基础上带着一些口技的法门。
阁内没有灯光,谢陶陶看不到众人的反应,但是她看着演戏的白一礼,才突然觉得他仿佛又年轻了些许。
故事节奏紧凑,伴随着一声鼓响,落下帷幕。
阁内爆发出一阵轰鸣的掌声。
遮光的帷幕被慢慢的拉起来,白一礼放下手中的小人皮影,对着四周鞠躬。
那几个原本以为会睡着的老板并没有睡着,他们是真正的十分认真的看完了全场,可能是黑暗的氛围加强了故事的效果,他们甚至在动情之时留下了眼泪。
那几名蹭吃蹭喝的流浪汉嘴里还含着糕点,却拼命的鼓掌。
“从前听过许多说书先生讲述了二郎神,虽然勇武非凡,却总觉得缺少些人情味,今天的二郎神倒是十分温情”众人慢慢离去,周洛年走下来,围着巨幕转了一圈,随后看着白一礼拱手道:“白大家”
“你认识他?”谢陶陶好奇道。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周洛年看着白一礼道“当年听闻白大家的事迹,周某真想一睹大家的风采”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还有人认识老夫”白一礼看着周洛年,有些感叹。
“白大家曾经以写戏风靡全国,据说最盛之时,举国上下的戏剧都来自于您的笔下,我当时年幼且常年在军中,总是不得机会听一听你的戏剧,后来听闻大家被宣召入了京城,之后又消失了,今日没有想到能再次听到大家的新剧”周洛年是个十分风雅之人,若不是因为常年行军的原因,他定然会有京城第一风雅公子的称号。
“往事如烟去,不提也罢”白一礼罢了罢手,看向谢陶陶,随后拱手道“多谢”
谢陶陶对着他回礼道:“说来愧疚”她也没能让这场演出门庭若市。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人前表演过了,我已经很开心了”白一礼看着谢陶陶,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白老,谢谢你,今日我才发现不是你的皮影戏不好看,而是因为你本该属于更大的舞台”谢陶陶看着他,虽然她现在并不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什么,但是从街上把他带回来却是她目前为止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光,是那种快要被风熄灭而有绝处逢生的光。
白一礼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后,拿着东西回自己的房间了。
谢陶陶拉着周洛年道:“你快与我讲讲白老的故事”
“等等”周洛年握住谢陶陶的手,一同走到一处座位上坐下。他看着谢陶陶,可能是许久没见了,他看着谢陶陶道:“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
“我怕没人来看,的确有两日失眠了”谢陶陶点了点头,然而她现在最关心的事情还是白一礼的过往的过往。
周洛年紧了紧握住她的手道:“白一礼,浙江江苏人士,戏曲世家,其人自幼酷爱戏曲,并且独创了许多珍贵戏曲,名动天下,曾经有人不远万里去到他所在的剧院,只为能看他的戏…”
那个时候的白一礼才是真正的志得意满。
只是树大招风,白一礼招来的第一阵风便是陛下召他入宫的旨意。
那个时候,白一礼心高气傲,以为自己是真正得到了陛下的赏识,于是不顾反对的离开戏院,远赴京城,一时春风得意,又因为他容颜俊俏,在步入京城以后,吸引了许多女子给他送花,他到宫里的时候,他的马车里除了一个坐的位置,其他的地方全是花,于是便有了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说法。
只是,刚开始倒是还好,后面白一礼发现皇帝并不是因为赏识他而让他入宫,起因是因为宫里的娘娘想看戏,但是前往苏州太远,于是便打着幌子把它招进宫里,让他成为皇宫里的戏子。
白一礼才华绝世,本来想要一展自己的抱负,为我朝文化添砖加瓦,成为青史留名的艺术大家,却不想一朝被困在深宫里,满足那些并不知艺术的贵人们几乎无礼的需求。
最后,因为得罪了一位娘娘,被打断一条腿扔出了皇宫。
来时车上载满鲜花,在皇宫囚禁数年,渐渐被世人遗忘后,他只剩下一个装着他风光过往的匣子,拖着短腿,连路都走不了。
最后,变卖了自己珍藏的戏曲集,才治好了自己的腿,留得惨命活到今日。
白一礼坐在房间里,似乎也是因为周洛年的话让他也回忆起了他自己的过往,眼中失神。
江山代有人才出,那个时候他才知道没有人是不可以被替代的,他的乐土应该在苏州,那是可以滋养他灵魂的地方,只有在那里,他才可以源源不断地写出动人的戏剧,被囚在那座皇宫里的人根本没有生气,
只是他懂得的时候,他那他那曾经辉煌的戏院,因为他的离开而慢慢将它遗忘,最后,他没有颜面回去,而那里也不需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