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生存法则

    “没什么，玉桂不过在瞎说而已。”嫦娥仙子抢先答道，双眼却胀得通红。玉桂搂住她不再作声。

    南禹在她们的神情中看到了慌张、害怕与混乱，他心知此事问不出结果，便又换了方向，“那你们可认识蒻草仙子？”

    嫦娥的头低得更下去了些，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南禹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有了答案。“听闻她百年前与人私通，后自毁丹元而死，这事你们可听说过？”

    “没，”嫦娥丝毫没有犹豫，“我们深居月宫，不知外界事。”

    “是吗？”南禹的眼神从嫦娥与玉桂转向窗外的桂树，他的那双眼就如幽密深夜一般，神秘得令人害怕。

    青筝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师兄，她乖巧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当南禹的眼神转向桂树时，她也跟着看过去，只见密密麻麻的桂树似乎比初来时离房屋更近了一些。

    她不由地想起玉兔刚使的阵法，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扯了扯大师兄的衣袖。南禹发现她眼里的惊恐，眼神变得柔和下来，用口型安慰道：“放心。”

    他轻轻捏了捏青筝的手臂，随即转向嫦娥和玉桂，“我并非有意为难你们，你们不愿谈天地，那便不谈。只是这阵法实在太危险，若真闹出人命，恐怕你们三人都得付上代价。

    我建议不妨稍微移动阵脚，将西侧的那棵桂树往东稍移三尺，只将人困住便好。如此才更利于保护你们。”

    他这一番话令玉桂震惊不已，她没想到这人只进月宫不过几个时辰，竟看破了自己耗费近百年设计的密杀阵。她没来由地记起千年前自己还是妖时，在密林遇到的带着面具的仙人。

    “你究竟是何人？”玉桂紧盯着他的眼睛，渴望找到熟悉的气息。

    “在下乃伏和上神座下大弟子南禹。”

    对面男仙礼貌回答，眼神里的温和与她想要找寻的旧友完全不同，那人的眼神总是带着狠厉。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复又低下头去，与嫦娥耳语几句后，缓缓说道：“谢谢指点，我之后会改。作为回报，我也告诉你们一个消息，百年前与蒻草仙子有关系的男仙正是天帝。至于是被迫还是自愿，那我就不清楚了。

    我不知道你们为何查干尸案会查到这件事上，但天帝的事，你们最好还是避开一些。这是在天界乃至仙界生存的基本法则，不是吗？”她冷笑道。

    饶是南禹已经存有预想，但听到玉桂亲口说出答案时，他仍大感震惊，其他四人更是当即眼珠子睁得溜圆，压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多谢仙子告知。”南禹稍微怔愣了一会，很快清醒过来。他与天帝也算老相识，回忆往昔他的所作所为，如此并不奇怪。

    只是不知那獓狠突闯天界是否与该事有关，若有关的话，那会否獓狠是受鹤归仙人驱使？是的话，他又如何在被吞食后还能驱使得了獓狠？

    这一切构成一个循环的谜题，但南禹感觉一直以来的迷雾似乎终于透进了一点点光。

    “对了，能否请玉桂仙子给我们展示一番你为织锦她们设计的阵法？”南禹察觉到玉桂眼里的抵抗，便接着解释，“我相信你说的话，只是我个人对阵法比较感兴趣而已，当然，若是你不愿的话，那便算了。只是人心险恶，仙子务必不要在天界启动阵法。”

    他的话语再次令玉桂想起千年前的旧友，她带着犹疑打量眼前这名男仙，鬼使神差地竟点头答应。

    这下，连玉兔和嫦娥都大感意外。毕竟她们认识玉桂的六百年以来，她从不愿向任何人展示她的阵法。她们见过的也唯有月宫的桂树阵。

    可是眼下她竟然同意将最新研究的阵法给一名才认识的男仙展示。

    她们俩吵着闹着也非跟着去了玉桂宫里，当玉桂站在院子正中间闭眼念咒时，她们跟着那位名为南禹的男仙一同站在了院中的一块巨石上，仅一会，以玉桂为中心，地上疯狂长出藤蔓，细看会发现藤蔓圈成一个圆阵，圆阵中隐隐显出一些如咒语的图案。

    随着玉桂念咒速度加快，藤蔓化成利刃，不知道是谁往阵中扔了几片树叶，竟瞬间被藤蔓撕碎。

    嫦娥紧紧抱着玉兔，内心泛起的惊恐一阵比一阵强烈。她此刻十分后怕，万一织锦那三个没先被杀害，那玉桂必杀她们无疑。若是如此，那玉桂也会受尽刑罚，最终灰飞烟灭。

    想着这些，她竟有些庆幸，庆幸那三个先被杀了。待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极其不敬亡者，她又升腾起一些罪恶感。

    心间万般想法交织时，她又突然担心起万一伏和上神的弟子将玉桂布此极凶之阵的事上告该如何是好。

    于是，她偷偷打量身侧的南禹，只见他搂着正发抖的小师妹，不断轻拍她的背以安慰，他的眼神多数时间停留在变换的阵法，偶尔会看一眼怀里的人儿。只是那少数的几眼里，却含着无尽的柔意。

    嫦娥望着他和他怀中的人，内心莫名地安定下来，她相信如此温柔之人该不会是那等背信弃义的小人。

    南禹并不知道嫦娥仙子此刻丰富的内心活动，他的注意力只分了两处，一处在怀中的青筝身上，另一处就是眼前的阵法。

    这阵法若只能用一个词形容，那必定是虐杀。即便是他，都无法确保自己入此阵能安然无恙。千年前，他为布阵防御魔界入侵，曾到访过藤妖的地盘，特地研习过他们的阵法，没想到眼前这升仙的藤妖竟能糅合妖界和仙界的阵法，造出此等精妙绝伦之作。

    眼见疯长的藤蔓渐渐收敛，正中间的玉桂也已睁开双眼停下念咒，南禹心下也有了判断。当一旁的东望向他投来询问的眼神时，他微微摇头。

    玉桂并非给青筝下蛊之人，她的阵法虽杂糅仙术，但仍含大量自然的气息，与噬灵蛊毒的气息相差甚远。

    “现在相信我不是杀织锦她们的人了吗？若是我下手，绝不会让她们死得如此轻易。”阵中的玉桂缓缓走来，明明是在澄清事实，却莫名的狠戾。

    南禹微微颔首，他打量玉桂身后的院子，藤蔓已尽数消失，安静得如同一切未发生一般。“仙子阵法术修为果然高，幸好我等与仙子非敌人。”

    院中暗流涌动，南禹的玉简忽地一亮，打破了平静。

    “魔界主和派镇西王被杀，死法如同仙界干尸！”太白仙人的声音回荡在玉桂的小院，令人心里猛地一紧。

    “六界要不太平了。”嫦娥仙子喃喃自语，声音却恰好入了每个人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