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断尾
“布星！”羲昊大叫，声音回荡在过道久久不曾散。他抱住布星的身体，手上染满她的鲜血，眼睛胀得血红。
隔了好一会儿，他将布星的身体安放在角落，拎起剑似要与蛊雕决一生死。
南禹见他这副样子，心觉不妙，连忙将师弟师妹护在身后，对羲昊喊道：“快走！蛊雕发怒了，我们不是它的对手。”
可羲昊却无半分动摇，冲上前与蛊雕缠打在一起，他们只好上前帮忙。
青筝继续狐鸣，希望能挽回局面。可蛊雕并不像上次那般好对付，她的叫声只能使它灵识遭到些许攻击。
被惹怒的蛊雕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无论他们怎么攻击都不见它慢下来，五个人在刚才那场幻境混战中已伤痕累累，如今对上战斗力增强了的异兽，更加难以支撑。
青筝看着师兄们轮番倒地吐血，担心的不得了，狐鸣声也不知不觉提高了许多。
可蛊雕仍然不受影响，思考再三，青筝抓起刚刺了蛊雕的匕首，往自己胸膛前抹了一刀。狐族靠狐血的气味可清心静神、辨识族人，她凭借刚刚蛊雕对她的态度，想赌一把它是否与狐族也有渊源。
青筝倒地，看着血从自己身上潺潺流出，气味越来越浓，她强撑精神，盯着场中情况。师兄们与羲昊都已经倒在地上，蛊雕朝正前方的大师兄撞去，眼看那兽角要剖开他的胸膛时，它停了下来。
起效了！青筝无力地欢呼。
蛊雕朝青筝慢慢走来，师兄们这才注意到小狐狸身前的血泊，他们以为是被蛊雕伤的，纷纷拼尽力气飞到小师妹身前，正欲上前攻击时，那只蛊雕却吐出一道白光将她包裹住，它的瞳孔也不再血红。
“我怎么感觉它不是害小师妹呢？”北瑞提着剑，傻傻地问道。
“它在帮她疗伤。”南禹答。
其余三人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蛊雕和小师妹，却见那道白光中，隐隐现出小师妹的人形。
好像还真的是在疗伤？三人彼此对视，心中警惕却丝毫不敢放下。
白光消散，青筝化成人形，身上没留下任何伤口。她知道是蛊雕帮了她，连忙上前向它道谢。
“不然，你跟我回青丘吧？”她在那道白光中得知了蛊雕的前世，自然想让它回青丘颐养天年。
蛊雕亲切地用下巴在她头上蹭了蹭，表示同意跟她走。青筝高兴极了，连忙向师兄们说了自己的打算。
四人见小师妹凭借九尾狐血统几次三番镇住蛊雕，自然赞成她的计划，决定一起陪她走一遭。
可是，就在他们高高兴兴出秘境时，一把剑直直地穿透蛊雕喉咙，剑拔出时，鲜血溅了众人一脸，青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蛊雕倒在地上，身后的羲昊握着一柄满是鲜血的长剑。
她扑到蛊雕身上，慌乱地用手捂住那个被剑刺穿的大洞。眼看蛊雕眼底噙满泪水，无力地闭上双眼后，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为什么要杀它？！它已经恢复神识不会伤人了。”青筝起身质问羲昊。
羲昊嘴边挑起一抹无情的笑，说道：“它是异兽，今日还害了布星，本就该死。”
“它是被妖魔迷了神识才成异兽，如今已恢复清醒。它为我们带路你忘了吗？若不是它，我们如何能找到出口？”
“可它杀了布星。”
“那是因为你们先背叛它，用匕首刺杀，它才会恼怒癫狂！”
经青筝这一提醒，众人想起那只凭空出现的匕首，若非那一出，蛊雕后面怎会向他们下重手。
“那只匕首到底是谁刺出的？”南禹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师弟们纷纷摇头表示不知，师妹当时还是狐狸，自不可能，他挑眼看向羲昊，“那就是你们两人中一个。”
北瑞拍了拍大腿，“难怪蛊雕发怒后第一时间冲向更远的你们呢！原来是你们在搞鬼。”
“你们故意惹蛊雕发怒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想要害我们吗？”东望立马接话。
“我看才不是想害我们，是想害小师妹吧？小师妹与你有婚约，可你眼下与怀中这女子不清不楚，莫非想趁乱杀了小师妹，毁了婚约？”西丰冷冽的眼神刺向羲昊，几人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接连向羲昊发难。
“我没有。”羲昊心虚地反驳，其实他清楚当时刺害蛊雕之人是布星。匕首从他身后射出，除了布星，再无旁人。可是布星为了救他挡下蛊雕，他如何好怪罪她。
“是谁又有什么紧要的？那不过是一只异兽而已，此番我们成功斩杀了它便是立功，传出去只会是功名一件。”他硬着头皮强行掰扯。
“可我答应了带它回青丘。”青筝一字一字地强调，通红的双眼将对面人的冷漠看得一清二楚。
羲昊半天没再说话。
青筝将蛊雕的身体缩小，收入自己的百宝袋中。她带师兄偷偷地回了一趟青丘，在青山深处埋下了蛊雕。
“对不起，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带你回来。”她对着拱起的土堆深深鞠躬，“如果你没有送那么多灵力给我，或许你才不会被那小人杀害。九尾狐族得你庇佑是我们的荣幸，今后你就在此好好休息吧。”
青筝轻轻一挥手，土堆上瞬间开满了鲜花，对此她自己都有些震惊，她虽在那道白光中感受到大量灵力汇入，可竟不知自己提升如此之快。
感受到自己修为增长迅速，青筝又向蛊雕拜了三拜，随后，她担心父君母君见到自己此副模样会担心，便直接跟着师兄返回羲皇宫。
羲昊带着布星回太昊宫后，火急火燎地上门求了太上老君的神丹妙药，喂给布星后却毫无作用。
布星的衣裳已被鲜血染红，起初吊着的一口气此刻已经全无。羲昊耗费大量灵力将她身体护持。每日仍疯了一般给她喂丹药。
如此过了五日，布星的身体仍不免发出异味。他知道如此下去，定无力回天。他心下一横，打定主意要为她讨来回生之药。
是日，他以婚约一事到九重天上约青筝相谈。
青筝收到邀约时，想到羲昊短暂的恶心了一瞬，但他在信上说可设法取消婚约，这的确是她当下最大的期盼，便毫无怀疑地赴约。
两人约见的地点就在九重天上的九山回廊，青筝远远地看到羲昊早坐在廊内，她眉头微微一皱，硬着头皮飞了下去。
“太子当真有法子取消婚约？”青筝毫不客套地直入主题。
“小少主未免太心急了一些，好歹我们此刻还是未婚夫妻，不若先坐下喝一杯茶，听我道来。”
青筝见他此刻人模人样，与那日在荒域判若两人，心下纳闷。但转念一想，这可是在上神居住的九重天上，他应当不至于要做甚坏事，便坐到他对面，捧了一杯热茶细细品。
“小少主应是担心与我退婚对青丘不利，但若是我犯下大错，想必父帝也无法责怪青丘，甚至会因愧疚对青丘多加照拂。”
“犯错？什么错？”青筝问完，恍惚间感觉身子不受控般发软，她惊讶地看向对面，羲昊眼里充满歉意。
她还想质问，身子却变回狐狸，瘫软在地上。
“对不起，布星只能靠你的尾巴救命了。”他眼睛一闭，手刀一挥，毫不留情地断了青筝的尾巴。
青筝看着他腾云而去，眼前的一切慢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