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好好学习
“由于呢，咱学校老师要去临市学习，我很不幸被选中了，所以从明天开始咱们的政治课大家要么自习，如果有老师来上课你们就上，好吧？咱们的进度前段时间也已经赶完了，趁着这一周好好消化消化。”
周日晚自习，老杨来宣布了这一不幸消息。
“啊老师你要走了？”
“你忍心离开我们吗？”
“我们会想念你的，快点回来哦。”
“……”
讨论声杂七杂八，估计没说话的也在想似乎划水的时间多了起来。
老杨自然知道他们的小九九：“等我们回来刚好赶上测验，卷子我已经出好了，如果我没来得及，徐妍妍你去我办公桌拿一下，真那么想念我就证明给我看，看看你们到底会不会在看到课本的时候内心愧疚，想起我睿智的眼神，从而奋发学习。”
“哦……”
“你走吧。快走吧。”
“再见。”
“想不想不一定，毕竟我们那么多课呢。”
“……”
老杨再次露出那微妙的笑容：“大家也不必太过于想念我，毕竟思虑过度伤身体，你只要时不时还记得我，就足够了。如果我走了，你觉得缺了点什么，那就是我在你心里的分量。”
“哎呀——”
“吁~”
“老班你挺会啊。”
“说吧跟谁学的？”
“你还带别的班呢，是不是跟别的崽也这么说的？”
“你要记住，我们才是亲生的！你不许跟别人这么讲！”
……
老杨说完站在门口听她们讲完才离开，也不知道跟别人说没说。
徐妍妍凑到白依楠旁边：“其实咱老班很爱咱们的，就是他说话就那样，他以为是在跟我们开玩笑，也确实拉近了距离，虽然总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讽刺感。”
“确实。”
尽管私底下她不少吐槽老杨，但其实大家都能感受到他是个十分不错的班主任。
“你觉得他自己一点都感受不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吗？”
“我觉得应该有点，但这就是他的风格，咱心里明白就行。”
早自习跟班，没有老杨，想他。
大课间跑操，没有老杨，想他。
中午办公室，没有老杨，想他。
下午老杨的课，没有老杨，做其他科作业。再见老杨。
还没自习十分钟，历史老师踱步进来，一派淡然：“咱们这节课没人占是吧，把中午剩下那一点讲完。”
大家乖乖拿出历史书。
历史老师老马和老杨是公认的好友，办公桌挨着，老马是七班班主任兼一班历史老师，老杨是一班班主任兼七班政治老师，经常看到俩人结伴去教师食堂，偶尔捎带着二班班主任。
老马讲了十几分钟，然后撂下一句：“自习吧。”踱步而出。
徐妍妍合上笔记感叹：“不愧是老马男神，那么高冷，那么博学。”
秦玉含转过来悄声说：“我前两天中午回来晚了，路上看到老马老杨还有二班的小李还有一个谁来着，四个人并排走，啧嗐，真是一道风景线，一中教师颜值扛把子。”
白：“小李貌似很喜欢跟着老杨。”
徐：“他是老杨师弟吧好像。”
秦：“不是咱吹，就老杨老马那瘦瘦高高又不油最重要的是头发茂盛的适龄教师，真的很招人喜欢。老杨三十五左右吧，老马四十多，身上书卷气也浓，尤其是老马，那走路板板正正昂首挺胸又不装腔作势的，我都想给他造个t台。”
白：“老马男神和老杨欧巴。”
徐：“小李再过两年不发福也还可以，但是他现在的体重就有点危险。”
云苒拿笔戳戳白依楠：“你们几个不学习狗在这猥猥琐琐聊什么呢？”
“我们在聊老马。”
“别想了，他闺女是咱学姐。”
徐：“你想啥呢？我们只是感叹一下。”
“感叹还不如学习。你们学习了吗？”
“当然。”
“你们大学习了吗？”
“铃铃铃——”
徐妍妍放开了声音：“什么大学习？”
云苒大声说道：“青年大学习！今天周一了，都学了没？”
班里人听到恍然，差点没想起来。
“哎呀，忘了。”
“我们没有手机，只能等到周末才能学。”
云：“你们周末回去还能有几个记得的？我回去在群里发个作业，必须完成。”
董：“哎又要大学习。”
云苒一巴掌拍她肩上：“你什么意思？不想学吗？”
董鸢委屈：“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确实不方便。”
“是青年就给我大学习！不学习不配做青年！”
徐妍妍看着云苒，忍不住道：“小云云越来越上道了。”
白依楠十分认同：“确实。”
第二天的政治课，一位女老师进来看班。
“我来看一下自习，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我。”
“老师你好可爱啊。”
“老师你是新来的吗？”
“老师你看起来好年轻。”
“老师……”
大家对这个看起来小小的老师非常感兴趣，逮住问个不停，虽然最大的原因可能是不想上课。
“不要问这些没用的，好好自习。”
老师看起来有点高冷，不买账。
不能看其他的书了，白依楠有些失落，政治作业已经做完了，现在背书也不好，她就把书摊开，眼睛放在上面没有焦距，开始走神。
老师在台上坐十几分钟下来走两圈，也没注意到她一直没翻页。
过了一会儿她收回心思看了几段文字，注意力又被窗外所吸引。
已经开始大幅度降温了。
中纬度地区是没有明显的春秋季的，穿不了俩星期薄外套就该换棉服了。
一阵风吹来，她裹了下衣领。
只是今年似乎格外冷。
“今年下雪会很早。”
她听到江雨岸轻声说。
“你怎么知道？”她偷偷观察台上的老师，好像在玩手机。“咱们这很少下雪，去年就下了一天，第二天就化没了。”
“十年前有一场特别大的雪。”他视线从窗外转向她，“跟今年一样。”
“你们在聊什么？”
老师发现了这边，下台走过来。
白依楠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江雨岸面无表情地抬起一只手，手里拿着一支笔在她课本上一点：“你这个笔记记错位置了。”
她低头一看，的确记错了，但是她标了符号，自己能看懂。
老师估计是听到了，没有停留直接走过去开始新一轮的巡视。
待她走远后，白依楠低声嘀咕：“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雨岸没说话，转过去不知在干嘛。
白依楠发现他情绪不是很高，连声音都低落了不少。
她心里有个声音说道：“他很擅长读取别人的心思，总是通过可能当事人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细节知晓别人在想什么。那他自己呢？”
她觉得她自己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想法太多又不说。
那么他呢？
他是一个矛盾的人。经常做矛盾的事。
但是他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甚至有些意气用事。
“我时常觉得我应该跟我的前桌换个位置。”
徐妍妍不知第几次被当电灯泡，不知第几次控诉。
“抱歉抱歉。”
白依楠吐下舌头，乖乖看书。
“不是，我不是嫌你俩吵，我觉得你俩共同话题挺多的，干脆坐一块儿得了。”
她摇摇头：“算了吧。”
最后几分钟老师站在前面窗前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今年是不是比前几年要冷啊？据说会有一场大雪，就跟十年前一样。哎十年前你们多大？”
“六岁。”
“七岁。”
“五岁。”
老师惊讶：“啊你们还有五岁的？是上学早吗？”她摇摇头，“看来我真的老了。”
“不，老师你不老，你看起来很小，好可爱呀你。”
老师笑笑没回应，而是说道：“但是十年前，那一年并不怎么美好。各种意义上的。”
白依楠歪头观察江雨岸，发现他只是撑着胳膊在写写画画，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睫毛垂得很低。
十年前，江雨岸也是五岁。他跳过一次级。
她好像知道了。
白依楠一下变得很难受，她想去安慰他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一直盯着那小半张脸，眉头不自觉皱起，嘴角也向下紧绷着。
徐妍妍应该是发现了她的异状，什么也没说，把手放在她肩膀上。
下课铃一响，江雨岸就起身出去了，后面的课没来。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他们能提前十几分钟去吃饭。
白依楠和徐妍妍去校外买了东西回来，他们到旁边的空教室坐着。
为了方便考试，教学楼一层全部是空教室，每层边上的两个也是空的，钥匙由两边紧挨着的教室拿着，他们班是徐妍妍。
东西不能带到自己班吃，站在走廊上吹风又有些冷，所以空教室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白依楠还是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徐妍妍坐她对面，两人共用一张桌子。
徐：“其实我觉得，江雨岸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也都知道，他对你是真的好啊，你们俩也挺聊得来的，所以我觉得不管其他的你不用这么逃避，我不是支持什么，就是觉得也挺难得的。”
她脑袋靠在窗边，眼神失焦在窗外。
“我说句不该说的。你就是那种，好多事情你都知道，你也会自己去找答案，但是你又什么都不说，我感觉你有时候真的会想很多，这也不能说是一件坏事，但是事情有时候没有那么复杂。”
她直起身，活动了一下。
“所以呢？”她说。
“所以，你把人想简单一点，你看我们这个年纪，想那么多干嘛？好好学习，他不是也开始好好学习了吗？你放开一点，一起努力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大大方方相处不挺好吗？你逃避啥？大家都看得出来你还不知道吗？”
白依楠又不说话了。
她想到的是，尔彧和严愈则。
她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像后者了。
这让她没来由的恐惧。
可是江雨岸又不一样，他不会，至少现在不会，他们的关系最多只能到这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