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剪发
回家之后，林小曼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早上意识到头发像个瓜太郎，这心结一直就搁在心里。越看越觉得好笑。
林小曼以前压根就没在意过这些。
一个人过，挺容易蒙混自己的。
在带区晓宇回家进门换鞋的那一刻，她相当庆幸，幸亏今天自己没穿有洞的那双袜子。
她跑到自己的衣柜面前，把有洞的袜子，下围都拉到抽丝的文胸，领口卷成裙带菜的t恤，起的全是球的打底内衣，都拿出来丢进了垃圾袋。
垃圾袋里的衣服，看起来如同堆积起来的暗淡的脂肪。
要花一点时间和精力，琢磨出适合自己风格的穿衣模式。
先从头开始，林小曼决定去剪发。
第二天到了单位，主管刘伟找到林小曼，外地一个项目缺人手，问她是否能出差一周。
林小曼本来想找个借口拒绝，但是一寻思这个项目还蛮前沿的，目前公司只有深圳那边做过。
参与一下这个项目，学一些新东西，提高一下自己的能力，也不错。
林小曼的工作单位是国企，但她是作为外协人员，没有编制。
她对自己的职业前景没有太多期望。这种单位，以她的条件，想进编制几乎不可能。
但可能第一次戒烟就一直顺利，加上坚持了晨练，她对很多事看法也积极了不少。
当时戒烟她没觉得自己能成功，戒烟是一辈子的事情，据说复吸会抽的更凶。
她怕自己失败，还下载了一个叫做“戒烟军团”的app，里面有打卡，论坛。
戒友们可以聊天，里面的烟友确实是表现得和参加战争的战士们一样:宣誓，折磨，戒断反应严重，失败，再次参战。
堪称惨烈。
但是林小曼犹如神助，她忙着满心痛苦的捡起她那被踩在地上的自尊碎片，反而没有太体验到这场争战的痛苦。
不去抽烟，这对有烟瘾的人来说，是一种精神和生理上的双重虐待，当时的林小曼折磨不了任何人，她选择了虐待自己。
而现在，折磨变成了自信。她可以靠自己，比以前稳一点了。
中午王青青和曾夏红拉她一起去食堂吃饭。她们三个人又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王青青说她那七十老母的白发转黑，都靠她善于养生。
曾夏红一直充当捧哏的角色，不断频频称是。
林小曼不由自主打量起王青青的头发，纤软，焦黄，扎了小拇指粗细的马尾。
自己顶着这样一头枯黄的草，都能面不改色的吹到她妈白发转黑了。
这年头，这种人可能活的更好，林小曼甚至有点佩服。
王青青看到林小曼注视自己，问道:“哎，小曼，上次我不是给你两个那黑芝麻丸吗？你尝着怎么样”
“放工位上，忘记吃了。”
“好浪费，真的蛮好吃的”，曾夏红接话。
“你爱吃，待会吃完饭我把它们拿给你，”努力和这两颗芝麻丸划清界限。
“你这身材太病态了，气色惨白的脸都发青了，食补是润物细无声的，也没有副作用。”王青青立马接话，“芝麻丸我好不容易找到厂家拿货的，你们也买点一起做养生少女吧。”
林小曼没说话，王青青总是隔三差五说她，“病态”，“佝偻着肩膀”，“体态不好”。
给她从头到脚安上了不少毛病，包括但不限于，盆骨前倾，圆肩驼背，膝盖内扣，死人脸色，气血两亏等等。
久而久之，她真的自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有病，有段时间还有点疑病症，有点不舒服，就感觉自己得绝症。
最近这种自我否定很少冒头，但王青青的话又撕开了她结痂的隐痛。
“那。。我先买两盒吧，”曾夏红虽乐意当捧哏，但没想到王青青要卖东西给她。
她是那种吃泡面都要买名牌护肤品，靠抠牙缝省下钱买衣服的主儿。要她钱，等于挖她肉。
但是闺蜜开口让她买东西，她又拉不下脸拒绝。
林小曼看着曾夏红挣扎的答应的样子。觉得好像自己置身事外的看一出戏。
“两盒没几颗，最多够吃俩礼拜。食补又不是一两盒见效的。厂家直销价格很难谈的，不买真的亏，”王青青一脸真挚。
曾夏红无法抵挡盛情，只好说，“那我先买四盒，吃一个月看看效果。”
王青青豪爽的赞美，“不愧是小富婆，爽气，舍得投资自己，我们女人就是要对自己好点。”
然后转向林小曼说，“小曼，你不要对自己太抠了，你要说美甲，种睫毛那些你不弄也就算了，这内在调养可省不得。你看你，嘴唇颜色都偏紫了，显得气色好差。”
林小曼看王青青耍猴一样给曾夏红下套，她觉得自己视力都好了很多，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她拿出手机，调到自拍模式，把头凑到王青青旁边，手机屏里两张脸凑到一起。
“还好吧，不紫啊。咦怎么感觉青姐你嘴唇颜色比我暗沉”，林小曼仔细研究着手机屏。
王青青一时语塞，林小曼转头盯着王青青认真的问，“青姐，黑色东西吃多了会不会色素沉淀啊怎么你嘴唇唇周和纹了一圈唇线一样。”
王青青懵的很彻底，她从没怀疑过林小曼是个窝囊废，窝囊废当然不敢有阴阳怪气的胆量，难不成林小曼说的是真的
她不由得看了看手机屏里的自己，吃饭后口红脱落，裸着的嘴唇的确有点发黑。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
曾夏红试图打圆场，“林小曼你可真能瞎说，吃黑色食物色素沉淀根本没有科学依据。”
林小曼顺坡下驴，赔上笑脸说，“是啊，我就是瞎想。我还有张表没弄完，先走了啊。”
说完林小曼端起吃完的餐盘离开了三人局。
一下午，王青青没有活跃，曾夏红也没有捧哏的工作。办公室里难得的安静了。
想到这两天要出差，林小曼拒绝了区晓宇的送她回家的提议，抓紧时间处理了这段时间要交接的工作，准备下班就去理发店。
“请问您有我们家会员卡吗？”前台小哥温柔问道。
“没有。”
“您看您要办一个我家会员吗？会员享受剪发一口价五十八，创意总监九十八。充一千送一百，第一次充的话，您这次剪发还免费。”
林小曼问，“如果不办会员，剪发多少钱呢？”
“是这样的，如果不办会员，剪发是九十八元，总监档的话要一百三十八元。”
林小曼打开团购网站说，“我先团购一次剪发看看效果吧。”
她团了创意总监的那一档，和会员价一样，九十八。对她来说不便宜。希望能剪的好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