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白波魁首
李仪将侯折的脑袋扔到空中，左手袖弩如闪电般射出。
台崇登时脑门中箭，脑浆飞出，气绝当场，其下士兵纷纷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徐晃趁机抽出长剑瞬间斩杀两人，口中大声喊道：“曹将军已到雒阳，诸人且先随我杀光反贼！为国尽忠！”
台崇手下士兵见徐晃攻来，正欲做鸟兽散，却被冯硕喝止：“区区一百人，怕他做甚？”
这群士兵才反应过来，场面上绝对是己方优势，当下便拿起武器与徐晃战到一起。
而死守杨安殿大门的众人听到「曹操已到雒阳」，心中无不振奋，一鼓作气竟然将长阶上的士兵战退十步。
李仪在乱战中试图用袖弩射击冯硕，但对方士兵早有防备，纷纷用身体挡住飞箭路线。
李仪射死两名士兵后放弃了远程偷袭，调转剑锋朝着长阶之上挺进。
徐晃跟在李仪身后指挥手下一面挡住追兵，一面为李仪破开通道。
董承在上方看的仔细，当即命令所有人朝着李仪、徐晃挺进的方向杀入敌群。
两方协力之下得以合流成功。
李仪站在董承等众人身前，立于黑暗之中，持一手金光俯视着意欲再行进攻的冯硕士兵警告道：
“我乃镇东将军帐下神锋校尉李仪！奉命守卫天子，若有胆敢上前者，格杀勿论！”
对方先行十几人已经走到离李仪两步的位置，对李仪的警告是充耳不闻。
毕竟，暴力才是唯一听得懂的语言。
李仪飞身一脚踹飞离自己最近的一人，随后舞起长剑，金光阵阵，剑锋闪闪。
那剑似乎吸收皎月光芒，在这「杨安殿」前舞出条条金色龙纹。
李仪于敌包围圈中闪转腾挪，剑身挥舞之处，如蔷薇开花，飞红四射。
被刺、被砍、被斩之人不计其数，失去人头的尸身沿着台阶逐一滚落。
以金光为布幕的「杨安殿」前，此刻彻底被腥浓的血墨铺陈上了一条鲜红的地毯。
李仪回身一击飞剑斩落首级，以全身浴血之姿，宣告了来自地府的血衣煞星再次降临。
徐晃也好、董承也罢，此刻亲眼见到李仪杀人之姿态无不胆颤心惊。
冯硕麾下众人此刻就被李仪一人挡在最后一级台阶，不敢上前半步。
位于后方的士兵苦于没有弓箭，又不敢齐力向前，只能保持距离从四面八方用长柄进攻。
董承见敌人改变进攻方式，迅速指挥剩下的数十名士兵护住李仪四周。
徐晃也及时作出反应，命士兵组成方阵冲下十级台阶，向右侧进攻以压缩敌人冲锋路线。
敌人在护住侧翼的同时以十人一组，持长枪并力向上突进，往来反复数次后，董承手下士兵已是尸骸遍地、所剩无几。
缺口被打开后敌军有三人并排挺枪刺到李仪面前，李仪跪地捡起一根长枪用作格挡，随后向前一推，瞅准空隙右手金剑横挥，三人肠流满地，当场殒命。
董承苦于势单力薄，全赖李仪、徐晃与身后的百名士兵才能勉强守住杨安殿大门。
冯硕则是疲于进攻毫无进展，虽然杀光了董承麾下的士兵，可那个拿着金剑的男人却成为了自己无论如何也飞不过去的天堑。自己五百人死的只剩三百人，还一直没有摸到杨安殿的大门。
双方都陷入了无尽的焦躁之中。
冯硕干脆命令士兵退到长阶中段，离杨安殿大门二十步左右的位置重整阵型。
徐晃不敢大意，命令士兵排成三列堵住长阶最后一级。
董承见敌军退下，趁隙连忙招呼李仪、徐晃也退回至大殿门前，声泪俱下道：“承蒙二位大恩！今日若有幸逃出生天，董承必与二位荣辱与共！”
李仪最不愿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哭，何况还是当朝国舅，便一脸恭敬道：
“董将军莫慌，曹镇东麾下大军已飞马赶来，届时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击杀雒阳乱贼。”
董承身旁一人却是满脸愁容，伫剑望着天上月亮摇头道：“前提是我们能支撑到那个时候……”
董承用衣袖抹干剑上血迹，走出殿宇，背对那人道：“幼阳此言差矣，我们是务必要坚持到曹操的到来！”
……
冯硕心知肚明，时间并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
每多过一刻，曹操便多走一里，天子也就多远离自己一分。
“这杨奉、韩暹真是无用之极！”冯硕懊恼到指天谩骂，“公路指望这两人岂能成事？”
冯硕身为尚书本无统兵职能，他与台崇携带的士兵本属韩暹麾下。
然而此二人本就对韩暹、杨奉嗤之以鼻，真正令他们愿意为之冒险的人其实是袁术。
劫驾之后的目的地从来都不是河西，而是淮南。
袁术赶在曹操前面下了两步棋：
第一步明面上交好杨奉、韩暹，让此二人游说董承，配合袁术阻止了曹洪西进步伐。袁术本可趁此机会一举夺下天子，可谁知杨奉在董昭的鼓动下倒戈到了曹操这边，导致计划流产。
第二步则是暗棋。袁术疲于应付吕布、刘备二人，既然无力阻止曹操西进，那便将计就计，以曹操为幌子将杨奉召回梁国。
明面上是让杨奉扩招兵力，实际上是为了给冯硕、台崇二人创造机会。
只要冯硕、台崇在韩暹之前截到天子，那天子会去哪就不是韩暹能够决定得了的事情。
所以冯硕哪怕与董承斗到两败俱伤，也未曾派出一个士兵去向韩暹求援。
韩暹自认为五百打一百，优势在我，不必过问。冯硕则是另有所谋。
二人如此「心照不宣」，共创了当前困境。
最后再冲锋一次，还是打道回府投靠袁术，到了冯硕做出决定的时候了。
“众人随我向前！”
可就当冯硕持剑指向杨安殿时，身旁的士兵却露出不解神色，纷纷质疑道：
“大将军现在何方？”
“我们死了一半人，为什么没人支援？”
“听说曹操大军已经攻城，大将军不会去和曹操战斗了吧？”
……
“罢了，军心既乱，我还在此卖什么命……”
冯硕仰天长叹一声，正欲丢下长剑，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韩暹那高亢的呼喊声从背后传来：
“冯尚书！台侍中！我来助你们！”
李仪正与众人坐于殿前休息，此时浓云遮住了月亮，随着一阵西风扫过，杨安殿长阶下陡然亮起阵阵火光。
紧随其后，是干柴火把爆裂的“劈哩”声，接着是马蹄乱踏声，以及士兵呐喊声。
董承等人都被这一阵骚动打乱了阵脚，李仪飞身跃上殿门左侧大柱，将剑插进柱子用以固定身体，凭高眺望，心中咒骂道：
“哪来的王八犊子，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董承等人见韩暹亲自前来，麾下步骑何止千人，手中兵器几欲脱手。
徐晃高声喝道：“结阵！”
这该来的终究会来。
当侯折跟着李仪、徐晃跑进平城门时，那城外的百名守军没了指挥，当即自发开起了小会。
其中不乏扔掉武器仓惶逃命之人，也不乏入城一探究竟之人。
当数名士兵看到没有脑袋的尸体孤零零躺在南宫门前，瞬间就想明白了——肯定是徐晃干的。
于是士兵们又扛着侯折的尸体一路跑到韩暹所在的城北，将来龙去脉告知韩暹。
韩暹即刻调集全部兵马，一路杀至南宫杨安殿下。
“好你个董承！我敬你是当朝国舅，处处礼让你三分！你今天居然敢杀台侍中？我与你势不两立！”
在韩暹大声呼喝下，三百弓手已张弓搭箭瞄准殿下众人。
“给我射死他们！”
弓弦齐响，箭如飞蝗。
李仪躲在大柱背后勉强躲过箭雨。可怜徐晃麾下士兵避无可避，在韩暹数轮齐射过后于长阶之上死成一排，惨不忍睹。
丁冲眼疾手快，与伏完两人将中箭倒地的徐晃拖回大柱背后。
又一轮飞羽袭过，失去士兵人墙阻挡的羽箭如冰雹般砸在杨安殿大门之上，砰砰作响。
李仪听着长阶上尸体滚落的声音心中一片愤恨，却知道此刻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祈祷曹操能及时赶到……
另一侧的董承面如死灰，手中长剑早就不知飞到何处，整个人如烂泥般瘫坐在地上：
“罢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够保护天子了……”
……
那么，就该轮到天子来保护臣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