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天怒
晗公主在户部清算各类没收的财产，见许多人被抄家罚没，心中叹息。
她自己近些日子也学了许多大昭刑法，知道连坐的威力。便多写公文与户部分发给各级官员，劝他们为大昭国勤勉做事，皇帝会知道你们的辛苦和功劳等语。
老五死了、德太妃也死了，心爱的人与自己只谈公事，自己在上京并无留恋，晗公主便请旨去收复西州之地。
宋靖元看她勤勉，便让她带着德太妃的骨灰去西州。
晗公主得知德太妃死前的愿望竟然是去自己儿子的封地看看，便红了眼眶。
宋靖元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晗公主十分彷徨，自己的皇兄到底是狠绝无情，还是仁慈善良？
明明宋靖元最恨背叛，却没有亲手杀老五，还满足德太妃死前的愿望；明明宋靖元杀伐果断，却能润物无声地安慰自己；明明他为了稳固四方送去美人，却在宴会上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宋靖元顾不得自己妹妹如何想，便派人护卫晗公主去收复西州。
晗公主走，谭初锦去十里亭相送。
晗公主见谭初锦欲言又止，“你不必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为了家人，你也不会同我有何关系。”
谭初锦纵然有千言万语，也只说了句：“对不住！”
晗公主抱了谭初锦，洒泪蹬车离去！
谭初锦又回户部管理春耕的事儿。
宋靖元看到新上的折子，气着把折子拍在京兆府的脸上。
原来上京子弟不学无术，在街市调戏良家妇女，赌钱斗鸡，狎妓酒肉；多人参奏他们欺压百姓。
天怒，文武百官便跪着不吱声儿。
宋靖元拍着桌子，怒问这些竖子如何处置？
下跪的人头更低。
直到兵部的新科官员奏请建议他们从军，宋靖元便准了。
宋靖元便说他们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等语，让他们自回衙门想着法子充实国库、任用贤人、督促上进等语。
其实本朝兵部只是个闲差，管理仪仗、收集军事归档文书、武举考试等事项，并无实权。真正选拔武将和管理舆图的是枢密院。
真正让世家子弟去从军的其实是宋靖元。
官员回家后想管教自家儿子来着，但还没等纨绔们收心，兵部就下了文书，也只好将这些纨绔送走。
傅统领如今是虎啸营和巨兽营的长官，先把这些世家子弟安排在大营集训。
世家子弟们哪儿见过这些阵仗，且大营方圆都没住户，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自己家的母亲祖母等人早被皇后说服了，也十分赞同儿孙去投军；众人只能认命拉练。
初柳见自己没说服夫人们，子弟们却被宋靖元直接拉走集训，还担心有人找她诉苦。没成想这几日倒十分太平，无人找事儿。
反倒是有闲在家看书科举的世家子弟，沐休时见着兄弟们威武无比、束腰劲装、军人气派十足，也央着要去投军。
宋靖元自然乐意，便派傅统领照单全收。
皇上还亲自去校场练兵，说了很多肺腑之言，众兵士誓死追随陛下。
初柳去各宫寻查，见着宫里也都收拾差不多，损失并不重，便在凤鸾殿看账册。
问凡、依凡因保护帝后有功，宋靖元便让她们进宫做凤鸾宫的大宫女。
凝秀、墨秀原本以为她二人是来抢自己的差，便对二人有很大敌意。
眼见二人并不做活儿，也不与人交流，便知道她们不同于自己，也就放下戒备。
初柳忽想起玉卷轴的事儿来——逼宫时连冷宫也被翻找，难道五王爷是在找这个东西？便让檀香会各处查访这个卷轴的来历。
檀香会也是各人各说法，并不知道这个卷轴是何意。
初柳便再次放下此事，处理宫里和檀香会的日常事务。
想着父亲不日将要进上京来与哥哥选新妇，又想到晗公主远赴西州，便写信给晗公主问问西州的情况。
西州逆党早被关押，晗公主回信说西州水草丰盈、草地广袤、牛羊很多、风俗各异，自己要好好享受享受，暂时不归；还让人拉了好些牛羊进京。
初柳分割了羊肉给各宫添菜。
因着晗公主说牛是用做食肉的牲畜，并不是咱们家养可以劳作的水牛，上京没有草场并不能存活太久。
初柳便问过皇上和太后，也让屠宰后分给有功的群臣和宗族。
初柳见御膳房还有好些些羊骨头和羊肉，便熬了汤底，做了锅子分给各宫宫人。初柳自己也分了一锅，带着朝晖公主涮火锅吃。
“娘，儿臣想外婆啦！”朝晖公主第一次吃火锅便是与穆国主，便记忆犹新。
初柳温柔笑道：“这是你皇姑姑派人送来的，你该写信谢谢皇姑姑。”
“姑姑也好，还给我用牛角做了梳子送来。”朝晖公主道。
初柳问：“什么梳子？”
“哎呀，我和姑姑开了家铺子，里面卖些皮货。”朝晖公主只顾吃饭，不想多说。
初柳老母亲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问众人：“什么时候的事儿？”
“早在正月，您的花儿卖了好价钱之后，几个世家子女和公主便央求晗公主与他们合伙儿开铺子。”凝秀回道。
“俞世子也出了份子？”初柳问。
凝秀刚要说，朝晖公主便制止她，“呀，都说别说了。本公主在宫外的事情你们少管！”
初柳才懒得管呢，“好，娘不问。你才七岁，就如此外向了？娘亲也没多管你什么。只别仗势欺人，你父皇最近不是罚了一批贵族子弟嘛！”
朝晖公主称是，二人仍旧吃锅子。
宋靖元得知母女俩背着他吃川地美食，第二日晚宴便请了后宫众人吃牛肉汤底的火锅。
据说是南边儿的吃法，把牛肉手打牛肉丸儿，再切上好的吊龙等食材，在牛骨清汤内涮。
宋靖元在席上猛夸芳美人，说她家乡风味果然独特。
就有人见着盘子的肉还在抽动，便说不能吃牛肉，牛是农户耕作使用的工具等话。
皇上正在兴头儿上，芳美人亲自与皇上涮菜。听了这些话，不悦地放下筷子，“不爱吃的离席便是。”
众人见皇上怒了，大殿气压瞬间变低，都不敢言语。
“呀，儿臣最爱吃火锅。只是儿臣之前都是吃红汤底的，这样的锅子儿臣也是头回吃，看着很新鲜。”朝晖公主道。
初柳见宋靖元还是不语，忙下跪请罪。
吉公公去拉自家公主，公主还在涮肉，便不理他。
宋靖元这些日子威严冷峻处理逆党，见着众人瑟瑟不语，便笑着对女儿道：“小圆子都能吃辣了，以后怕不是个辣妹子！来人，多加几个菜与公主。”
朝晖公主道谢，一旁的吉公公真的是惊了，现下都没缓过来。
喜公公忙去扶初柳起来。
众人见面前的盘子里都是生的，便不知如何动手。
初柳在凝秀耳边低语几句，凝秀出去。
不一会儿，凝秀带了几个宫女，每人手上都有长筷，帮着众人涮了菜入碟子里。
众人才勉强吃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入了刑部大狱。
初柳就知道没多少人习惯吃这种锅子，便与朝晖公主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