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很好,那个人是楚闻悉
当晚,景妧在丞相府受到一众人的关切。
除却外公元照外,舅舅舅妈,以及大表哥元明辰和表嫂皆围成圈地看着景妧。
景妧再三肯定自己真的无碍,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哄踏实。
大表哥时年二十四,面容英俊,但因时常板着脸,看上去凶气十足,令人生畏。
但景妧不怕他,笑盈盈地扑过去:“表哥好~”
元明辰不爱笑,但看见景妧,嘴角却微微上扬,笑容僵硬:“妧妧好。”
小时候,元明辰亦是凶巴巴地板着脸,光是一眼瞥来,便将糯米团子似的小公主吓得直掉金豆豆,呜呜直哭。
自那后,元明辰一见景妧便笑,即使笑容僵硬难看,也总是勾着唇。
景妧把所有人都哄好后,长出口气,累极地摊在椅子上。
元怜叶在一旁笑:“辛苦公主殿下啦。”
看着亲人喜悦的笑容,景妧轻轻摇头:“不辛苦。”
元怜叶轻笑:“待会带你去夜市。”
“好~”
当晚,景妧逛过夜市,买了许多小物件,心满意足地回府睡觉。
躺在床上,她看着头顶,想起白日里温栩所讲的一切,缓缓闭上眼。
今日忙过后,明日皇兄就会轻松些,她得去问问有关楚陌的事。
即使还没确定梦中人就是楚陌,但她想去了解,想去了解那位大英雄般的人物。
……
翌日。
景策的确比昨日清闲,但天不遂人愿,意外发生了。
清晨,天色将明之时,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送到遂安帝景越的手中。
他打开信,快速地扫过内容,面色越发沉重,看完后,沉声道:“德福,宣太子,丞相,宣平侯,以及户部尚书、兵部尚书觐见。”
“嗻。”
此时还未到上朝时,天未彻亮,但一行人很快到了御书房,恭敬行礼。
景越:“免了,都来看看,这是楚陌的信。”
德福将信纸递到太子手中,景策快速看完,心口骤然如擂鼓,久久无法平息。
他将信递给丞相,所有人看完后,面色皆肃然沉静。
“众卿如何认为?”
丞相元邵然:“陛下,若当真如楚将军所言,此次是个难得的机会。”
温卿珏:“臣亦是如此认为,趁其不备要其命。”
景策思忖,看向户部尚书:“林大人,如何看?”
林尚书连忙作揖:“陛下,粮草绝无问题,但若如将军所言,粮草需得尽快运往边关。”
景越点头:“楚卿的想法便是如此,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一切。”
他看向林尚书:“需要多少时间?”
“微臣即刻便去,调动所有人,尽量在三日后备好粮草。”
景越:“不行,太晚了。”
景策:“父皇,玉南关富庶,在短期内粮草足以供给,若后续充足便绝无问题,所以,在儿臣看来,欲速则不达。”
温卿珏:“陛下,三日后启程,在此之前,各州皆可开粮库支援玉南关。”
是了,如此看来,粮草问题不大。
除此外,调兵遣将亦是一大问题,众人看向兵部尚书。
毫无疑问,楚陌是领兵大将军,楚家军麾下将领众多,不必另派将军前往。
但边关士兵有限,若想要攻打草原,楚陌手上的兵自是不够。
楚陌的信来的突然,让人毫无准备,几人商讨了好久,终是将一切安排妥当。
再过不久便要到上朝的时间,景越让几人离开,目光看向依旧留下的景策。
景策行礼:“父皇,儿臣想……”
“去吧。”景越打断他,无奈叹气:“你长大了,想的自然更多,朕不知你为何不愿继位,也不知你为何不愿娶妻,但……朕是你的父皇,在你羽翼未满之时,自是该为你遮去一切风雨。”
“去立下不菲功绩完成自己的目标吧,朕说给妧妧的话,同样说于你听——父皇还在,总会帮你。”
与景越相似的琥珀色眼眸微弯,景策扬唇轻笑:“儿臣遵旨。”
景越一顿:“对了,妧妧及笄礼时……”
“届时,儿臣定会归来。”景策柔声道:“无论如何,不论让她伤心。”
景越点头:“稍后,朕会在朝上命你护送粮草,在边关监军。”
“多谢父皇。”
……
景妧一向贪睡,醒来时已是巳时。
进完早膳,她要去同外公道别,走到外公住处时,脚步一顿。
刚下朝的舅舅元邵然正和外公商讨朝事,景妧本想先离开,却听外公说道:“这么说来,太子三日后便要去往玉南关?”
景妧连忙竖起耳朵。
元邵然:“楚将军的消息来的突然,谁也没想到,这般快便要出兵攻打草原。”
元照:“拓跋浔那边呢?”
“不知。”元邵然摇头:“楚将军没提到拓跋浔。”
“看来,他们三个终是要兵戈相向。”
景妧一怔,心口一砸。
“妧妧?”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景妧转身看去,是大表哥元明辰,他也才下朝,来同父亲说事。
“妧妧,是要回去了吗?”
元照和元邵然走来,前者道:“不多留一会?”
景妧摇头:“有些事,想快些回宫。”
元邵然眯了眯眸:“去找君泽?”
景妧点头。
“去吧。”元照道:“你方才应该也听见了,君泽三日后启程玉南关,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
闻言,景妧没再耽搁,提着衣裙匆匆离开,速度快到连夏荷都险些追不上。
皇兄要出征,同楚将军攻打草原,三个至交好友要兵戈相向……
怎么一觉醒来,发生了这么多事?
……
下了朝的景策,甫一回到东宫,侍卫上前行礼,双手奉上一封信:“殿下,楚将军的信。”
景策拿过信后,一进书房便拆开信纸。
字体苍劲有力,是熟悉的字迹,只是……
景策微微挑眉。
这封信近八成同寄给遂安帝的信一样,少有的异处则是——
景策把目光锁定在最后几排。
——拓跋浔欲要离开草原。
景策拧眉,他知晓,意思并非拓跋浔短暂地离开,而是永远不再归去。
他缓缓吐出口气,扬唇轻笑。
幸好,他们不用兵戎相见。
拓跋浔终于成为肆意的风,不再为人所累。
挺好……
景策笑出声,目光扫向信的最后,笑意一敛,眯起眸来。
——听闻小公主殿下有恙,不知如今可还安好?
——望太子殿下尽快回复。
——有关战事,兹事体大,特此催促。
他了解楚陌,无缘无故,他不会提起某人,更别说还欲盖弥彰地催促一句“有关战事”。
景策鼻尖发出道气音,情绪不明。
楚三,我皇妹有恙,跟战事有何关系??
你小子在想什么?
景策放下信,靠在椅背上,也没心情想战事,满脑子都是楚陌最后对景妧的关切。
闻悉遥在万里之外,和妧妧没什么交集,他怎会突然提起?
他了解楚陌,若只是担心好友的妹妹,压根没必要特来询问,徒增好友心伤。
当年,为撮合两人,景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常说妧妧的事,但那时的楚闻悉都不甚在意,几年过去,难不成他想起往事,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意妧妧?
什么道理?!
等等!
景策眉眼微聚,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精光。
他连忙拿起信来,目光落在一处。
——几日后,我会去青县将那群人俘回。
他早便发现不对劲了——楚陌怎会知晓那群人在那?
此外,楚陌此次的行动突然,让人猝不及防,但他又极为笃定,似乎……已提前知晓一切。
不对!
景策轻轻摇头,与其说知晓,不如说是……经历过。
从楚陌字里行间便可看出,他知晓那群人不足为惧,对活捉一事自信不疑。
楚陌虽武功高强,能力极强,但也不至于如此狂妄。
还有,拓跋浔那厮固执至极,怎会突然变了主意?
可是楚陌同他说了什么?
景策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倏然,轻笑出声。
所以是和妧妧一样,有过一次奇异的经历吗?
那么……有没有可能,两人共处一场梦境,相互陪伴,彼此倾心,两情相悦?
“皇兄!”匆匆赶往东宫的景妧一下马车便奔来,宫女太监们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跑进了书房。
景策抬眸,看向一袭蓝裙的小姑娘,她背着光,琥珀色的眼眸直直盯着他,连衣裙发丝乱了都不理会,就那般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明明都是个快及笄的大姑娘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景策失笑。
——很好,那个人是楚闻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