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及笄礼
对景妧来说,今日和往日没什么不同,毕竟其他人并不知是她的生辰。
甚至昨晚还熬了许久夜,终于是把荷包做了出来。
也正因此,景妧醒的更晚了。
天气寒冷,床上却相当温暖,若非有要事,她真的不想起床。
好不容易坐起身,景妧将目光投向木架上的衣裳,微微一愣。
她有这件衣裳吗?
比起以往的清新简单,这件衣裳款式更加复杂精致。
上着兰色宽袖上衣,双袖点缀着朵朵艳丽的梅花,下身为浅绿色的棉质百褶底裙,腰间淡色宫绦独显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外搭款式精致贵气的白色对襟双织轻裳,腰间流苏晃动,添了几分俏皮可爱。
景妧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抿了抿唇。
这时,门外传来楚雪的声音:“小姐,你醒了吗?”
景妧应道:“姐姐进来吧。”
楚雪这才走进房间,对上景妧的眸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心道:李姑娘选的真好。
将洗漱水端进屋,伺候完景妧洗漱后,楚雪道:“小姐,我来为你梳头。”
景妧点头。
楚雪的手很巧,每日都是她给景妧挽发梳理,发型很少重样。
今日亦然,只是……
景妧看着镜子中将青丝挽成髻的自己,轻轻笑出声:“你们这也太明显了。”
素来冷冰冰的楚雪扬起笑来,声音温柔如水:“小姐,生辰快乐。”
“谢谢。”
心口像是涌上一团火,暖洋洋的,景妧看着她问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先来梳妆。”
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景妧惊喜看去:“李姐姐!”
李清提着衣裙款款走来,笑容温柔,气质雅静:“妧妧,生辰快乐。”
“谢谢姐姐。”
李清冲楚雪点头,后者退开两步,让了位置。
楚雪梳发很好,化妆却是不行,便由李清来做。
小猫化人后,楚陌便派人把该买的都买了,胭脂水粉自是不少,只是景妧很少用。
李清拿起胭脂,仔细为景妧打扮。
景妧皮肤很好,底子更好,用不着怎么弄就化好了。
柳叶眉杏圆眼,妆容精致,肤若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惊艳至极。
李清眼中满是惊艳:“真好看。”
景妧腼腆地笑了笑。
“走吧,将军在等着了。”
倏然,景妧红透了脸,一时间竟觉得两人是在成亲。
摇了摇头,急忙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去,深吸口气后,提着衣裙向外走去。
本以为不会有及笄礼,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可一生只有一次,就这样无人知晓地度过,心里会很难过,但……有许多人记着。
有许多人给她准备惊喜。
——这是她的及笄礼。
……
和以往不同,今日的将军府相当热闹,下人们见景妧等人走来,一一说道:“楚小姐,生辰快乐。”
所有人皆知晓今日是她的生辰。
景妧嘴角的笑意深深,已经确定的猜想让她脚步愈快,想见楚陌的心已经按捺不住。
走到主院后,景妧深吸口气,侧头看了下李清等人。
李清笑道:“去吧。”
景妧提着衣裙,踏进院门,倏然瞪大眼眸。
院落里花团锦簇,映入眼帘的是如春天般的万紫千红,遍地的花瓣铺成一条小道,直直通往屋内,夹道而立的是熟人与朋友。
有沈伏、文之旬、楚风、还有许多府中人。
他们皆扬着笑,见景妧走来,齐齐抱拳,铿锵有力地说道:“愿楚姑娘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
景妧一怔,学着他们,抱拳道:“楚妧在此多谢各位。”
文之旬侧手,示意景妧:“请。”
景妧提着衣裙一步步走到屋内。
室内只有几人,有伺候的下人,还有坐在主位的楚陌以及一位老者。
景妧笑吟吟地瞅着楚陌,侧眸看向老者时,顿时一愣。
这个人,她认识。
大遂最大的书院为锦鸿书院,天潢贵胄及平民百姓皆可入学,学术水平不容小觑,单是丞相便出了十数人,地位相当高。
而这位老者便是上任院长,即使已隐退,但其依旧德高望重受世人尊敬。
上一次见面景妧才八岁,没想到如今还有机会见到,只是老院长定是认不出她。
倏然,老者出声,中气十足满是威严:“今有女其名为妧,在此行及笄之礼。”
身为皇室公主,景妧自是知晓礼节,当即敛去笑意,双手放置在身前。
老者朗声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丫鬟奉上罗帕和发笄,主位上的楚陌大步走到景妧身后,拿起发笄,轻轻插在发髻上。
楚陌微微俯身,凑到景妧耳边,用唯独两人方能听见的声音,柔声道:“小公主,生辰快乐。”
嗓音低哑磁性,相当悦耳,其中的温柔与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景妧心口猛然一砸,修长的手指捏紧衣角,睫羽轻轻颤动。
耳边传来气音,似是在笑,只听楚陌压低嗓音:“条件有限,委屈小公主了。”
景妧微微摇头,低声道:“不委屈,我很高兴。”
楚陌扬着笑意,直起身,看了眼老者。
老者便又高声吟诵祝辞:“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服。”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黄者无疆,受天之庆。”
按理,景妧应当跪拜,但因其父母兄长皆不在,且身份尊贵,楚陌提前便与老者说好,省去后面几礼,景妧也不需跪拜。
除此外,还应当取字,但楚陌自认没资格,便省去这一步。
如此,速度便快了不少。
待及笄礼毕后,室外的人走进来,再次祝贺景妧,后者也一一回礼。
李清走了进来,对楚陌道:“将军,宴席已准备就绪。”
景妧没进早膳,正巧饿了,只是比起吃饭,这一次她将楚陌放在首位,只想和他聊聊,将一切说清楚。
楚陌自是了然,对众人道:“你们先去。”
皆是精明之人,对视一眼后,便要转身离开。
却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自天边而来,稳稳落在小院中。
楚风最先看见他,扬声唤道:“楚海!”
见到他,楚海敛眸,面上闪过一丝担忧,没有回他,大步走向屋内。
楚风一顿,心里染上难以言说的恐慌,捏紧拳头跟去。
只见楚海单膝跪下,抱拳行礼,硬朗的面容上满是不安:“将军!属下有要事汇报!”
楚陌眸色一沉,侧眸看向景妧,抿紧唇瓣。
景妧抬眸,笑弯眉眼,嗓音温软:“快去啊,犹豫什么?”
楚陌喉结滚动,一把将景妧拉进怀里,俯下身埋在她的颈窝,低声道:“等我,我会尽快回来,等我好不好?”
“嗯。”景妧重重点头,环着他紧实的腰身,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我会一直等着你。”
楚陌哑声:“抱歉。”
话音落下,松开景妧转身离开,背影匆匆,迎风而去。
楚风和楚海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景妧轻笑一声,心道:何必道歉,她喜欢的人保家卫国,心怀天下,她高兴还来不及。
移眸看向文之旬和沈伏两人,启唇说道:“两位将军不去吗?”
两人对视一眼,双手抱拳,对景妧恭敬行礼后,转身而去。
一旁的李清轻轻拍了拍景妧的肩膀,柔声安慰:“别担心,不会有事。”
景妧重重点头,眼神坚定:“他可厉害了,没什么能难住他。”
“走吧,去宴席。”
景妧被李清牵着去了宴席,而另一边的楚陌面色相当难看。
楚风嗓音艰涩,哑声重复楚海的话:“哥哥失联了?”
楚海面露不忍,却还是如实道:“楚雷最后一则消息,拓跋浔的人或是被杀,或是被囚,而他本人……生死未知。”
正好走来的文之旬和沈伏闻言,顿时大惊:“怎会如此?!”
楚陌手指轻轻扣在桌面,发出“哒哒”声响,片刻后沉声道:“拓跋浔没这么容易死,但被软禁却是可能,而且……”
他嗤笑一声:“还指不定谁是黄雀。”
方才他的确惊了一瞬,但思及拓跋浔曾说的法子,凭着对他的了解,复又放下心来。
拓跋浔不会怎么蠢。
楚陌说过,能杀死他的,只有他自己。
但,他们的确需要一些对策,拓跋骁定还有手段。
果然……
下一刻,一个士兵匆匆奔来,抱拳行礼:“将军,探子来信,近日草原人在练兵备粮!”
沈伏的铁拳狠狠一砸,“砰”的一声响彻四周:“他奶奶的!草原蛮子想打仗?!”
文之旬冷笑:“看来是了。”
楚陌:“先去军营。”
“是!”
一行人匆匆动身,楚陌翻身上马,行出府门时,回眸看了眼。
几息后,眼神冷戾地看向前方,拽紧缰绳,喝道:“驾!”